《[综]救世中,不约》薇尔莉特

18、充满爱意的刑讯

　　对于把审问地点放在装修成一个绮丽的充斥着浓郁的熏香的房间的独特行为，尾崎红叶只是在短暂的惊讶之后点了点头。房间铺满了羊绒地毯，脚下的柔软让人不由自主地放下了紧张的感觉，而那些带着安神效果的熏香更是让踏进这个房间的人产生一种奇妙的幻觉——这里到底是折磨他的刑房，还是只有梦里才能存在的幻想乡。

　　尾崎红叶在给他上刑讯第一课的时候就告诉过他这么一句话：用疼痛来获取讯息的行为是最没有美感的。

　　可是没有电棒，没有小刀与鲜血，又怎么能让坐在自己面前的顽固之徒们说出被埋葬的秘密呢？

　　秋叶寻不明白。

　　他已经跟着森鸥外学习了好几年的医学方面的知识，不论是对外伤的包扎还是对人体的了解，他都有了不错的基础。所以在“从哪里下手能让人最痛苦却不致命”这门理论学科上，秋叶寻是以一个接近满分的成绩毕业的。

　　但是实操上却不尽如人意。

　　学习将匕首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非常容易，可要在人们目眦尽裂的瞪视自己的情况下将匕首在他们的身上划开并留下一道猩红的印记，秋叶寻有些无法下手。

　　在他还没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刑讯室之前，他一直都是在一个潮湿得如同地牢的地方被授课的。

　　秋叶寻现在尾崎红叶的那栋大楼最底层里的一间牢笼门口，生锈的牢门敞开着，里面摆放着一个老旧的铁椅子，以及明显是用来束缚住坐在椅子上的人的铁链跟圆环。

　　被一个黑色袋子捂住整张脸的人在椅子上不住地挣扎，他裸露在外的脖子青筋暴起，却不知为何除了喑哑地低吼以外他没有再发出别的声音。

　　尾崎红叶将一个准备好的托盘放在了这个看不见脸的人的旁边，微微闪烁的白炽灯下，托盘上整齐摆放好的银器散发着暗淡的光芒。

　　她退开半步，侧身看向一言不发的秋叶寻。

　　知道教学已经开始了，秋叶寻面色有些难看地上前，从托盘里挑了一把还算顺手的手术刀，那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递到他的四肢，将他活跃的心跳稍稍平复了一些。

　　他看了看尾崎红叶的方向，在她近乎漠视的眼神下走到了那个还在挣扎的人的身边。

　　手术刀非常锋利，只需要轻轻一下就能破开那层薄薄的皮肤，带出那些隐藏在脆弱之下的血肉与脂肪。

　　血液仿佛在逆流而上，秋叶寻的耳边充满了不知从何而来的轰鸣声，他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发烫的手心让手术刀都染上温热，而刀尖接触到皮肤时那一瞬微乎其微的阻力就如同被针刺破气球一样简单不失震撼。

　　被蒙着面的人的挣扎与惨叫突然的加大让秋叶寻猝不及防地手下一抖，原本想要刺激的那个能让人痛不欲生的穴位被他一闪而过，刀尖触碰到了35毫米以外的另一处地方。

　　尾崎红叶皱起了眉头，她的伞尖在木质的桌面上敲了敲，尖锐的声音令秋叶寻的后背一瞬间被冷汗浸透，地下室里凉嗖嗖的冷气拂过他的脖子，如同一双冰冷的手在他的要害处巡视着领地一般。

　　“……”秋叶寻眼神复杂地看着手下的那个人上下起伏的胸膛，在捏着手术刀靠近的时候撇了一眼低头点烟的尾崎红叶，“你早点说出来我也好早点结束，怎么样？”

　　打火机的启动声与香烟燃烧的声音盖过了他刻意放低的气声。

　　被蒙着面的人就像没有听到一样，秋叶寻犹豫了一瞬，将刚刚那段话在他耳边重复了一遍。

　　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从喉咙里发出了类似嘲笑的声音。

　　绑在那人身上的铁链猛得崩紧，他愤怒的直起身子，冲着秋叶寻的方向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怒吼。突然间的爆发令秋叶寻惊恐地后退了几步，直到将他身后的桌子都撞歪了一小节才堪堪停下步伐。

　　看到这一幕的尾崎红叶吐出一个烟圈，然后将嘴里剩下的烟雾呼到了秋叶寻的脸上。

　　“……”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脸香烟的秋叶寻敢怒不敢言，只能低头用余光看着尾崎红叶将染着的香烟在那个人的肩膀上摁灭，然后将烟头随手碰到了房间的角落里。

　　最后，在那人的惨叫声中，尾崎红叶优雅地卷起自己的和服长袖站到了秋叶寻的身后，温热的手掌将秋叶寻的手包裹在内，就像一个母亲手把手教导自己的孩子如何使用筷子一样，温柔而耐心。

　　只不过现在筷子变成了手术刀。

　　——这就是秋叶寻第一堂课的内容。

　　“为什么直到昏死过去他都没有说出那个秘密？明明可以不用受折磨的。”

　　镜子前，秋叶寻看着自己脸上与衣服上的红色印记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他低声询问着身边又点燃一根香烟的尾崎红叶。

　　尾崎红叶就像是参加完一场晚宴一样，跟秋叶寻狼狈的模样截然相反，她周身依旧光鲜亮丽，完美的妆容之下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只有她身上微微带着的血腥味突兀地向靠近的人诉说着这个不平静的夜晚。

　　“一般来说，秘密一旦被说出来，那掌握着秘密的人就没有价值了。想活下去的人都不会那么容易甘心。”

　　尾崎红叶靠在墙壁上，垂眼注视着被秋叶寻搓得泛红的双手，良久之后才挪开视线。

　　“就算被这样折磨也要活下去吗？”

　　“……谁知道呢。”

　　尾崎红叶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秋叶寻有些散开的盘发，从镜子里看着秋叶寻的眼睛：“还有想问的？”

　　秋叶寻点头：“所以之前我说的让他说出来就早点结束的话是他突然愤怒的原因，因为他想活下去，是吗？”

　　尾崎红叶变得怜悯的眼神让秋叶寻一愣，他感受着尾崎红叶抚摸着他的额头的动作，只觉得背后一阵阵的发冷。

　　“不是哟。”尾崎红叶的语气怪怪的，“他愤怒的原因不是因为想活着。”

　　秋叶寻张了张嘴，被清水冲刷的手颤抖了起来。

　　“因为他的秘密毫无价值，连将其诉说的资格都没有。”

　　“小茉莉，他没有舌头了呀。”

　　“不是因为说出秘密就会死，而是他想死，你却只能让他受尽折磨。”

　　“你的怜悯在他看来大概是一种高傲的讽刺吧。”

　　原来这就是港口黑手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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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样。”秋叶寻给坐在他对面的太宰治倒了一杯茶，“红叶小姐说我在她那里的为期一个月的实践课已经完成了，需要通过一次测试才能正式开始打工还债。”

　　太宰治没碰那杯茶，而是一手撑着脸一手指尖在桌面没有节奏地敲击。

　　“说出秘密就算输……吗？”太宰治的视线落在了自己面前那杯冒着热气的茶上，他的衬衣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个，西服外套没有一丝褶皱，皮鞋也干净地发亮，绷带与刘海遮住了照射在他面上的光亮，让人看不太清他的眼睛，他的胸口挂着一个金色与红色交相呼应的玫瑰花胸针，那是之前偶尔陪爱丽丝出去逛街时秋叶寻买回家送给他的。

　　一种慢慢涌上让他感到危险的兴奋感徘徊在胸口，他的心脏逐渐加快，这种莫名的兴奋来得突然，以至于听到秋叶寻说出秘密这个词的时候他就快要忍不住答应下来。

　　“有趣的胜负。”

　　太宰治的眼睛在阳光下发亮。

　　常年躺在森医生的诊所窗台上打瞌睡的猫耳朵颤了颤，转头瞄了两个互相对视的人之后又甩甩尾巴，恢复了之前那个慵懒的姿势。

　　梦境是最危险的地方，甜美的东西会让人反应迟钝。

　　在梦里靠诱惑勾出来的糖果会比沾满血腥气味的秘密更加令人沉迷。

　　秋叶寻将拆开的两粒方糖放进自己的茶杯里。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学习“刑讯”开始就莫名想要吃甜食，就连喝一杯抹茶都想要挤一层奶油进去。

　　好奇地端起秋叶寻的茶杯，太宰治嘬了一口加入了糖块的茶，然后皱着脸吐起了舌头：“太甜了吧！茉莉酱喜欢吃这么甜的东西吗？”

　　秋叶寻翻了个白眼，将自己那杯茶一饮而尽，然后学着太宰治的动作跟着吐舌：“不喜欢，可就是想吃。”

　　“想吃甜食啊，”太宰治眨眨眼，“听说没有安全感的人都喜欢吃甜品，茉莉酱还没有感受到我的爱意吗？”

　　“没有哦。”秋叶寻头也不抬地答道，“太宰先生的秘密会是对我的爱意吗？”

　　太宰治一愣，脸上又迅速地荡开笑意：“会是吗？会不会呢～糖果要自己亲手找到的才好吃哦～”

　　根本没有这颗糖，也不会存在好不好吃这个问题。

　　秋叶寻扬眉，在太宰治的拒绝的目光下往他的杯子里扔进去了一粒糖块。

　　太宰治这个人简直不能用“棘手”两个字概括，那是对他的一种轻视。因为无论在什么场合之下，他说出的话都像是带着些不容易察觉的蜘蛛丝，一不留神就会陷入他精心布置的陷阱里。

　　对于探索“太宰治的秘密”，秋叶寻有些小期待。

　　可是他大概不太清楚，一旦对于一个人有了探究的欲望，那这场胜负便是以“输”作为了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