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校草的告白对象》Libraaa

72、探视（晋江正版）

　　尹安之和时斐追上洛知莺时，她正蹲在路边的台阶上，将脸全部埋进了臂弯里，整个人微微颤抖着。

　　时斐很少见到洛知莺这么脆弱的一面，她在人前一向光彩照人，就如同言暮一般，是个自成焦点的发光体。

　　而现在，却哭得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孩。

　　良久，只听见隐隐的啜泣声。

　　时斐和尹安之站在三米以外的地方，他俩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去。毕竟，哭的女孩子对他们任何一个人来说，无异于烫手山芋，谁也不知道怎么哄。

　　要是夏淼淼在就好了，时斐突然想到，可能女生还是要懂女生一点。

　　但是愣在原地看着洛知莺哭，也不是长久之计，时斐想了想，还是决定走上前去。

　　“姐，不哭了。为这种渣男流泪不值得，他不配。”

　　“飞飞，我不是为他哭，”时斐听见洛知莺沉闷的话语，她哽咽着，一字一句道，“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每一次都把事情搞成这样。我本来是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可是……”

　　时斐赶紧给她递纸巾：“姐，这不是你的错，你别自责了。”

　　“程期的过去，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姐，你也没必要为了这种人哭，你值得比他好一万倍的人。”他知道，这种时候别人的安慰只是隔靴搔痒，就像当初他看到蓝嘉发的那张背影图时，那种窒息和心痛，谁也缓和不了。

　　可他还是不忍心看着洛知莺这么难过。

　　没想到，这段话竟然打开了洛知莺的话匣子，抽噎声停止在时斐话语结束的那一刻：

　　“你知道吗，前段时间，我在厕所听几个女生议论，说程期无缝衔接，说我道德败坏，他还有女朋友的时候我就去勾搭他。可是，好笑吧，他追我的时候……我连……我连他前任是谁都不知道……”

　　洛知莺又继续哽咽：“但我完全没跟他提这件事，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因为我一直记得，表白的时候，他说，有他在，所有人都伤害不到我。可是，我没想到，所有的伤害，不管是身体上还是言语上，都是因他而起。我就觉得……很讽刺。为什么我的每一段感情都这么讽刺？”

　　“你们不知道吧，我和简临在一起过。他觉得、我的、占有欲太强，而他……是要做大明星的。明星必然会有很多人喜欢，我到时候肯定受不了。所以……我们分手了。”

　　洛知莺说得一抽一抽，哭声也越来越大。

　　时斐也一时语塞，焦灼地咬了咬唇。

　　直到尹安之看不下去了，愤怒大吼：“妈的，姓程的这个傻逼，老子今晚非找人揍死他不可”的时候，洛知莺才突然站起身来，及时拉住了尹安之。

　　“飞飞，我的感情已经这么不顺利了，你和言暮，一定要好好的啊。”

　　这是洛知莺和尹安之被私家车接走之前，打开车窗对着时斐说的最后一句话。

　　之后，车辆在夜色中呼啸而过，只留下时斐一个人呆呆地站在路边，仰望着高悬夜空的星星。

　　他和言暮吗？
　　一提起这个名字，时斐就有些心烦意乱。

　　他垂头丧气地踢着路旁的碎瓦片，心想，人都不见了，还好个鬼啊。

　　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像极了他和刚刚看到的那颗星星。

　　·

　　翌日，时斐找到了邓景瑶。

　　确切地来说，是在班上仔细地观察了邓景瑶一番。但他却发现，邓景瑶和平日里没什么不同，埋着头默不作声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自己的弟弟杀人未遂，她竟然这么无动于衷？
　　时斐有些震惊。

　　下课后，当他走过去想跟邓景瑶谈谈时，邓景瑶似乎对他的来意一清二楚，毕竟她弟弟算半个杀人犯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学校。而作为受害者之一的时斐，上来质问，再合情合理不过。

　　“邓景瑶，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没放下程期？”

　　邓景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还以为时斐也会像洛知莺其他朋友一样，直接问是不是她让她弟弟下手的，只差明晃晃地把“幕后主使就是你”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她漫不经心地抠着指甲，还对着指甲吹了两下，回答得极其冷漠：“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时斐又问：“那你弟弟呢？你亲弟弟坐牢了，你就这么无动于衷吗？”他还特意把那个“亲”字咬得极其重。

　　“我和我弟很久之前就没联系了，就那破家庭，谁想待，”邓景瑶继续事不关己陈述道，“所以他才早早辍学外出打工，我也懒得管他。”

　　“你们想让他在牢里待几年就待几年吧，跟我无关。我也从来没在他面前提起过洛知莺，你们爱信不信。”

　　时斐对她这种无所谓的这态度有些恼，只能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再怎么说，也是她亲弟弟杀人未遂，就算不是她，道个歉总不算什么。况且，道歉没有就算了，但这语气和脸色，很明显是不想给时斐好看，自己反倒成莫名其妙地成了理亏的那一方。

　　不过上课铃声突然响了，时斐只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走之前，时斐想了想，还是开了口，用真诚地语气跟邓景瑶说：“过几天，我想去看看你弟弟，能不能请你和我一起去一趟？”

　　·

　　少管所在周六周日不允许探监，并且有规定，只能是亲属探监，如果是其他人要去相关机构开设证明。所以时斐只能抽出一个晚自习的时间，和喻荷请好假，然后再过去了解情况。

　　他其实是想亲口问邓景瑶弟弟几个问题。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心里不安得很。

　　几天后，邓景瑶配合时斐办完所有手续之后，人就打算提前走了。

　　走之前，时斐还想挽留她一下，毕竟自己一个人去着实有些不太妥当，也怕那边的民警万一太过严格不让自己去探视，就功亏一篑了。

　　邓景瑶的回答是：“时斐，我已经很配合你了。你随便问他什么，如果真的是我让他开车撞的洛知莺，我发誓我回去的路上就被车撞，被雷劈。”

　　“……倒也不必对自己那么狠。”时斐在心里默默腹诽道。

　　“对了，你记得跟你的好姐姐说，冤有头债有主，别让她那群小姐妹天天在后面嚼舌根说是我害的她。”阴阳怪气完后，邓景瑶就离开了。

　　自从跟程期分手之后，邓景瑶说话就愈发尖酸刻薄，之前在班队活动课上还会主动打趣时斐，现在的班队活动，只会双手环胸翘着二郎腿，面无表情地冷冷盯着台上的同学，完全不参与。

　　于是，时斐只能一个人打车去少管所，好巧不巧，刚出了门，就遇上了淅淅沥沥的雨。

　　暗夜的云海翻涌滚动，暴雨将至。

　　时斐无奈扶额，不过既然都决定了，就还是该把这件事情做到底。

　　“师傅，麻烦您带我去少管所。”

　　说完目的地，连的士司机都忍不住多往后视镜里瞥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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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所内，三扇冰冷的高高耸立的铁门赫然入眼。

　　时斐有些紧张，他也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铁门后站着神情严肃，持枪驻守的武警，更是令时斐内心一颤，整个人都更不自在了。

　　在时斐即将进入监狱大门时，把手机交给了民警。少管所规定不能带手机和照相机等通讯设备进入狱区。于是，在民警的引领下，时斐终于见到了黑色口罩下的那张脸。

　　少年看上去年纪不大，体型瘦削，皮肤白皙，头发被剪成了板寸。

　　他坐在玻璃窗后的椅子上，身上穿着少管所内统一褐色的囚服，囚服的袖子好像短了一点，露出了一截光溜溜的白皙手臂，头往下低，眼睛微眯，神情似乎有些困倦。

　　因为还未判决，所以来探望的人只能隔着一道冰冷的玻璃门，通过电话沟通。

　　少年见有人进来，反射性地抬起了头，走到电话前，将电话举到耳边。

　　“邓景珑？”时斐拿起电话，试探着叫了一下对面少年的名字。

　　“你是谁？邓景瑶呢？她还说会给我带钱，果然是骗我的。”邓景珑盯着时斐的脸，努力回想眼前的人是谁。

　　时斐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你姐没来。我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杀洛知莺？你和她究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邓景珑了然地点了点头，会心一笑道：“哦，原来你和洛知莺是一伙的啊。”

　　可突然笑意又化成了阴戾：“大哥，讨厌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老子就是看不惯她，这女的没死，真他妈可惜。”说完，还冷笑了一声，头也侧了过去，望向窗外。

　　方才，时斐进来的时候，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男生。
　　见过他鸭舌帽和黑色口罩下，这张人畜无害的脸。

　　可他一说话，时斐就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稚嫩的少年音配上这种恶毒的话语，格格不入，令时斐毛骨悚然。

　　仅仅因为讨厌一个人，就必须让她在世界上消失，未免太丧心病狂。

　　“那你讨厌她，总有原因吧？”时斐再次问道。

　　邓景珑撇了撇嘴，眼里满是不屑，充满了对时斐的蔑视：“搞笑，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问些这种无聊得要死的问题？”

　　“是不是你姐让你去的？你知道你姐喜欢程期，然后程期喜欢洛知莺，所以你想为你姐姐出气，才……”

　　邓景珑慢慢地将侧到一边的头偏了过来，终于慢慢迎接上时斐的视线，手心却不由自主地攥成拳：“她这么跟你说的？不是吧，谁要和她上演这种无聊的姐弟情深戏码。”

　　“跟邓景瑶没关系。要不是她和我是同一个肚子里出来的，都没有跟她认识的欲望。”邓景珑不屑道，“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有本事，就像我一样，主动离开那个地狱。”

　　“那和谁有关系？”时斐想了想说道，“难道是程期？”

　　邓景珑欲言又止，动了动唇，却没说什么。

　　时斐还想问下去，却被邓景珑突如其来的笑打破。

　　他没有笑出声，只是嘴角噙着一丝笑。须臾，粲然一笑，露出了几颗白净的门牙。

　　时斐这才发现，他有两颗很有少年感的虎牙。

　　面对眼前的少年，他有些恍惚，甚至忘记了邓景珑是个罪犯的事实。

　　良久，他望向窗外，将电话靠在了唇边：“反社会型人格。明白吗你。”

　　“我就是这么一个不堪的人，不喜欢谁就杀谁。而且，我也不喜欢你。”

　　时斐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中二病吧，而且我也没要求你喜欢我。”

　　“所以，你最好是别让我有机会从这里出去。否则……”邓景珑眼神扫过时斐，眼中不由对时斐多了几分打量。

　　时斐有些震惊。

　　作为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难道他不应该对自己道个歉什么的，让其他人看见自己改过自新，然后态度良好争取减刑吗？这小孩也太不正常了吧？哪有让自己不出去的啊？

　　总感觉穿越之后见到的人，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邓景瑶和邓景珑不愧是亲姐弟，都是出自一派的冷漠，是刻在骨子里的冷血无情。

　　不过，也确实和家庭环境脱不开干系。

　　探视时间已到，什么都没问出来，时斐只能铩羽而归。

　　他能力有限，如果言暮在就好了，肯定能问出一些蛛丝马迹的。

　　所以言暮。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时斐被民警引领着出了少管所，胡子拉碴的民警上了年岁，可能是大晚上的太过无聊，突然提了一嘴：“这两天来看这个小孩的可真多，我看呐，你们这些朋友，就劝他好好改过自新，不要……”

　　“叔叔，除了我，还有谁来看过他啊？”时斐心中一惊，顺势问了下去。

　　民警眼珠子转了转，努力回忆了会：“好像是个……个子和你差不多的男孩，高高瘦瘦的，校服里面套了件运动服，就我儿子喜欢的那种衣服，又肥又大，”民警伸出手来撑着下巴，眼神打量着时斐，“然后，皮肤……比你黑一点，头发剃了个板寸。是你同学啊？”

　　听完这个描述，时斐心里蹦出一个人名。

　　他怎么来了？

　　“哈哈，应该是我朋友。”时斐心不在焉地回答，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程期的脸。

　　他是觉得自己愧对洛知莺，所以想要做点什么来弥补吗？

　　可他又能做什么呢？

　　铁门外是疾驰的闪电，乍起惊雷，墨色的天空被一把无形之斧劈开，一分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