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不要变成可怕的东西》斩音

3、「鳞」

　　《不要变成可怕的东西》刀剑乱舞同人短篇怪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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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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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未破晓，大部分的刀剑男士尚未醒来的时候。古今传授之太刀就走出了和室。他深吸一口气，清凉的花香扑鼻而来。随着夏日来临，中庭的水池里浮满了大朵大朵白色的睡莲。古今并非讨厌它的味道，只是觉得这种花的自我主张实在是有些强烈。

　　“莲叶不染浊,何以朝露混珠玉…”

　　他咏着和歌，赏着美景，慢慢踱过庭院，最后在池边停了下来。

　　睡莲池里的鲤鱼在赏花时节的也算是本丸的风物诗一景，古今传授的视线在水池四周逡巡着，想要找到哪怕一抹风雅的红色。今天的池水似乎格外宁静，就连水波都呈现着浑浊的绿色。池边的金木犀在水面上投下了静止的阴影，突然，古今传授不由得屏住呼吸。一个东西映入了他的眼帘。

　　“……好过分啊。”

　　——那是蛇的尸体。

　　在茶色的泥土和翠绿的叶丛中，蛇的尸体格外醒目，好似一条玉带。蛇的长度超过一米，比手腕略细一点。野外能长到如此大小的白蛇实在不怎么多见。但是，奇了怪了，这个本丸里又没听说过有刀剑男士养蛇。

　　不会真就是凭空出现的怪异吧？实在是不可思议。

　　古今传授端详着白蛇的尸体。它的头尾都松弛到了地面，唯有腹部被树枝刺穿，撑得像拉满的弓一样。这样的死法倒像是有人故意所为。可话说如此，这条蛇身上残留的伤口不像是刀伤，倒不如说像是被什么野兽咬断了一样。

　　无论如何，古今传授也没有想出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答案。但蛇的尸体就这么丢在这里也不美观。夏天不管什么东西都腐败得很快，容易滋生蚊虫。还是先埋了吧。

　　与其说是对死者的怜悯，倒不如说是担心会吓到来中庭玩耍的短刀们。既然自己是第一目击者，就负起责任来吧。这说不定也是一种缘分，他想着，便立刻起身去仓库拿清扫用具。徒手摸蛇可能比较勉强，要是有簸箕就好了。

　　接下来，就是考虑把蛇埋在什么地方了。

　　古今传授之太刀思考再三，还是选择了本丸的后山。

　　和中庭比起来，后山就很杂乱。刀剑男士无论谁有喜欢的花草都可以种在这个地方，还不必考虑庭院的规划。因此，这里格外能感受到植物那旺盛的生命力。

　　合欢花树上开满了羽毛般纤细的红色花冠，树荫下点缀着木槿小巧精致的花朵；群青色的紫阳花边上，白绿相间的半夏生肆意生长；薄荷与甘菊逃到了栅栏外面，和野生的琉璃苣一起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比起人造的盆景，这样充满野生活力的景色，才更适合作为白蛇的归宿吧。

　　葬在这样喧闹的地方，也许就连死亡就不会寂寞呢。
　　古今传授之太刀这么想着，拎起了鹤丸专用的铁锹开始挖坑。

　　不过，这个地方也确实好长一段时间无人修整了。泥土十分坚硬，挖起来实在费事。四面八方蔓延着植物的根茎，绕不过去的时候也只能将其铲断。他费了不少时间和力气才将墓穴修缮平整。最后眺望了一眼白蛇可怜的样子，古今便撒上了泥土，夯实压平，最后还放上一块石头作为墓碑的代替。

　　“……空蝉之世尽在梦魂中。”
　　他叹了口气，双手合十，为其哀悼。

　　古今把铁锹收起，太阳不知何时已经攀升到头顶，气温也变得夏天起来了。

　　那天晚上，考虑到明天还有出阵的安排，古今传授之太刀决定早早睡下。
　　当他躺在床上的时候，总觉得在某个遥远的地方，听到了蛇在地面上蠕行的声音。

　　——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缠绕在了自己身上。

　　睡眼朦胧地起身，抬开沉重的眼皮，黑暗中有一抹格外醒目的白色。最初，古今还以为月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而在看清那是什么的瞬间，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是蛇。
　　——无数的白蛇。

　　古今被各种各样的蛇所缠绕。不，从字面上来说，古今在蠕动的蛇群里面。

　　“啊……”

　　破碎到不成样子的悲鸣从他的喉咙中挤出，古今挣扎着，想要甩开身上的蛇群。他一翻身，就立刻失去了平衡。身下也只有蛇、蛇、蛇。古今陷入了蛇群编织出来的柔软陷阱中。踩向地面的脚像是踏入了流沙，蛇群如海水涨潮般涌了上来。

　　迫不得已，古今抬起头看向上空。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何时离开了卧室，躺在了幽深的墓坑里。夜空看上去又高又远，触手难及。几只橙色的凌霄花在墓穴上空探出，遮掩了月光。而在h黑暗之中，一双双红色的、无机质的蛇瞳凝视着自己。

　　“救、救命……！”
　　他的悲鸣在黑暗中回响，但声音似乎只有蛇群才能听见。

　　如果只是被一条蛇缠上，或许还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把它拨开。但这里的蛇多到无法计数。想要抵抗的手上缠绕着蛇，想要逃离的脚上缠绕着蛇。想要站起来却动弹不得。体温被缠绕在身上的冷血动物一点一点夺走。手脚变得和刀身一样冰冷。古今传授全身冒着冷汗，就算心智再坚定的刀剑男士，遭遇如此变故，也会陷入恐慌吧。

　　“为…什么……讨厌、救命、不要、别过来、可恶…”

　　沙沙，沙沙。
　　蛇的气息变了。

　　“等等……！”

　　纠缠不休的蛇从领口滑进了夹衣里面，古今传授之太刀瞪大了眼睛。

　　蛇从浴衣的袖口下游了进来，从下摆之间蜿蜒而来，盘绕在汗水淋漓的皮肤上面，嘶嘶地吐着芯子。先是一阵疼痛传来。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是被蛇咬了。随后，视野便陷入了纯粹的黑暗。

　　第二天早上，他在床褥上醒来了。

　　——自己是做了一场噩梦吗？

　　房间没有被人闯入的痕迹，卧室的摆设和睡前没有任何变化，就连被子都没有一丝凌乱。伸出的手腕上也没有蛇群留下的勒痕，只有手指尖像玉钢一样发冷。

　　那果然只是幻觉吧，古今传授摇了摇头。这也太不晦气了，还是沐浴净身一下吧。

　　说来奇怪，自己的手脚明明十分冰冷，脊椎周围的皮肤却有种说不清的刺激和瘙痒感。奇妙的痛感从斜方肌蔓延到尾骨上。像是有骨刺要从身体里钻出来一样，隐隐发烫。

　　“……这是、什么？”古今传授喃喃自语。

　　再一次用手掌抚摸脊背，那里确实有硬疙瘩一样的东西。

　　照着镜子，古今传授看到了一张褪去了血色的脸。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恍惚到穿着浴衣淋水。用颤抖的双手去剥贴在身上的衣服，转过上身。一滴水珠从背上滚落了下去，砸在了地板上。乍一看之下，自己的身体没有半点异常。

　　但是，残留在后背的水痕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辉。
　　洁白，细密，交错，有着玉石般的质地。

　　简直就像蛇鳞一样。
　　简直和那条白蛇的鳞片一样。

　　埋葬白蛇的回忆在他的脑海里闪过，被蛇群吞没的噩梦从他的脑海里闪过。看到自己的后背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鳞片，古今传授的脑子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在本鞥之下，他排斥排斥着出现在自己身上的异物，将颤抖的手伸向了后背。指甲嵌入肉中，将鳞片整个撕下，鲜血从伤口迸裂出来。

　　“……嘶、哈啊。”

　　尖锐的疼痛传入脑海。用指甲探入伤口里面，还能感觉到肉里残留着某种坚硬的碎片。古今传授硬着头皮，把手指挤进伤口的缝隙，一口气将残余的鳞片拔了出来。

　　安静的浴室里，只能听到血液轰隆轰隆流过心脏的声音。还有鳞片啪嗒啪嗒掉落在水面上的声音。疼痛伴随着每一次的心跳，传向四肢百骸，传向早已停止了思考的脑袋。

　　捏着鳞片的手不住地颤抖。
　　带着肉的鳞片又被生硬剥下了一片。

　　双手机械地抠着、挖着、撕扯着。后背仿佛被蚁虫啃噬一般，破烂不堪。贴在鳞片附近的皮肤都被古今传授给揪掉了，就连积在地板上的水也染上了朱红。

　　朱红色不断被水稀释，变为绯色，变为浅红，直至透明。
　　直到彻底冷静下来为止，古今传授之太刀就那样木然地淋着水。

　　突然，和之前截然不同的一种疼痛，突然刺向了神经。

　　“……咳、咳、哈…”

　　他感到有些恶心，伤口因为再次接触到冷空气而颤抖。
　　想着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啊？便照了镜子。

　　于是，他的视线凝固了。在刚刚拔过鳞片的破烂皮肤上，在翻卷着的桃色伤口里，古今传授之太刀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身体从内侧挤出了硬质的乳白色光辉。

　　“啊，讨厌……”

　　本已剥落的鳞片，又长回了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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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莲叶不染浊,何以朝露混珠玉,欺人辨晶莹
（はちす叶のにごりにしまぬ 心もて 何かは露を珠とあざむく）
*梦里常相见，醒时梦亦通。空蝉之世尽在梦魂中。
（寝ても見ゆ ねでも見えけり おほかたは 空蝉の世ぞ 夢にありけ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