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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头牌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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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有人出了声,声音不大,说话也有些犹犹豫豫,“我觉得这个头牌应该没什么问题。”
邹涛不动声色:“怎么说?”
那人也知道去青楼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委婉开了口:“我接触过她,了解她的情况,她没那么大能耐。”
“那你说说。”
邹涛敲着桌子,一下又一下:“她是什么能耐。”
那人小心觑了邹涛一眼。
“怕是,令公子会更清楚些。”
夜风微凉,巷子幽深。
打更人离开不久,一处小屋的大门悄然打开。
崔莺背着一个小背囊,从门缝里探出脑袋。
月亮散着淡淡的光,可依旧照不清四周的模样。
确定周遭没有别的动静,她将门的缝隙拉大了些,蹑手蹑脚从屋里走了出来。
“卷款潜逃?”
戚影站在屋檐上,居高临下看着被吓到跌到地上的崔莺。
崔莺吓得整颗心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她以为见了鬼,可这声音又有些熟悉。
她惊疑不定翻了个身,四周依旧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瞧不清。
“大、大姑娘?”
她慌张地往后退,因为看不见而更觉恐怖。
“我让你洗的衣服呢?”戚影的声音有些空灵缥缈。
在夜色中更显诡异。
崔莺咽着口水,颤抖不已:“我……扔……扔了……”
戚影语调放轻了些:“扔了?”
崔莺第一次觉得戚影的存在竟能让自己如此惧怕。
怕到觉得下一瞬自己的命便没了。
“我不是让你把衣服洗干净吗?”
崔莺听不出她的情绪,只是一个劲后退,“大姑娘,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戚影垂眼:“那是我徒弟给我的东西,受尽屈辱换来的。”
尽管不知道这个徒弟是谁,崔莺只觉得自己大难临头。
“饶、饶命啊,大姑娘……”
她匍匐在地上,一个劲磕头。
戚影:“抬头。”
崔莺泪眼婆娑,缓缓抬头。
一个白色的小瓶子出现在自己面前。
戚影冷冷看着她:“喝了吧。”
崔莺浑身颤抖:“大……大姑娘……”
她虽不知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但直觉便是毒药。
她错了,她不该听二姑娘的怂恿。
她安逸太久了,已经忘了那句“得罪谁都好万不能得罪大姑娘”的警告。
终究是酿成了大错。
大姑娘容不下她了。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绝望地接过了瓶子。
拔出瓶塞,是香甜的米酒味。
她不解地抬头看向戚影。
戚影漠然:“喝。”
崔莺心如死灰,瓶口靠近嘴唇,一饮而尽。
液体入喉,灼烫似火燃烧,她死死抓着脖子,咳得昏天暗地。
戚影见她这模样,没再说什么,拂袖离去。
药不致死,只是不能再说话罢了。
奔驰于漆黑的街上,清凉的夜风吹散了她的长发。
她第一次感受到无拘无束的快感。
回到春意楼,戚影没有回屋,而是在院里四下走着。
她试图找回那件被丢弃的衣服。
崔莺走得急,衣服肯定还落在这。
她找了一大圈,依旧没见影。
意料之中的事,怕是被打扫的人捡了去,明日一早再找人问问。
她推开了房门,听到动静的滕岚迅速转头。
他坐在桌旁,眼神清明。
“怎么不睡?”戚影把门掩上。
滕岚惜字如金:“等你。”
戚影走到桌前,挨着滕岚坐下,举起茶壶想要为自己斟上一杯茶。
“凉了。”潜意思是不让戚影喝。
戚影也不渴,索性放下了茶壶。
“有人对你下毒?”滕岚鼻翼动了动,皱眉。
戚影浅笑:“你鼻子倒是灵。”
见戚影没有否认,滕岚心中莫名有股火:“谁?”
“是我毒了别人,”戚影起身走到衣橱前,“夜深了,你也回屋休息吧。”
她不愿和他说太多这些不堪的事。
如果可以,她并不希望他走和之前同样的路,她可以庇护他,让他茁壮成长。
小徒弟很乖很好,她不想他那样凄惨地死去。
滕岚见她不愿说,也没追问。
确定戚影活着回来了,他抱着自己的东西就往门外走。
“不用太紧张,睡到自然醒就好。”戚影看着滕岚消瘦的背影,说了一句。
滕岚推开了门。
“睡醒后,我带你去城西的赌坊。”
滕岚总算转身:“我以为你是真心实意要教我功夫的。”
戚影眨了眨眼:“嗯,你说得一点都不错。”
*
滕岚素来早起,也没有赖床的习惯。
他出门打算打水洗脸,却看到在院子里东走走西走走的戚影。
这人意外的是个勤奋的人。
“在找什么?”他端着铁盆走了出来。
戚影头也不回:“丫鬟把我的衣服弄丢了,就来找找。”
滕岚愣了一下,沉吟道:“我给你的那件吗?”
戚影转身:“你看到了?”
滕岚没回答,走到井边。
戚影索性蹲在一旁托腮看他。
她看着滕岚用细小的胳膊将井里的捅拉了上来,将水倒进盆里,浸湿了毛巾拧了拧擦在脸上。
就是不理她。
戚影脸皮也厚,就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
就是瘦了点,脸颊凹陷,要是再长点肉,是个好看的少年。
“等下我拿给你。”滕岚总算洗净了脸,脸上还挂着水。
他转头看着笑意盈盈的戚影:“蹲着不累吗?”
戚影诚实地点头:“是有一点。”
滕岚抱着空盆起身。
他接触的人虽然不多,但像戚影那么奇怪的,还是第一次见。
戚影也起身,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
“我在这等你。”
滕岚知道她要带他去赌坊。
只是他没明白,去赌坊做什么。
一个女孩子,去赌坊总是不好的。
她看来,对赌坊还挺熟悉。
尽管不解,滕岚还是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把昨晚在地上捡到的戚影的衣服一同拿了出来。
他以为戚影觉得这身衣服太破旧,嫌弃,让人扔了。
戚影站在院子里,双手负在身后,仰着漂亮纤细的脖子,看着枝杈,神情莫辨。
滕岚觉得眼前的她有些不真实:“走吗?”
戚影收回了视线,冲着他温和一笑:“走吧。”
戚影策马领着滕岚到了城西的赌坊。
赌坊偏僻,附近只有一家茶寮。
在门口就能听到吵吵嚷嚷的声音。
戚影气定神闲跨入了大门的门槛。
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所有人都专注盯着自己眼前的局。
在赌坊干活的伙计看到了她,立刻上前将她拦住了,语气不善:“这里不是女人来的地方。”
他低头不屑地瞥了眼滕岚:“也不是小鬼来的地方。”
戚影没有被他恶劣的语气吓到退缩,只浅浅一笑:“我找虎爷。”
男人嗤笑:“虎爷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戚影垂眼:“麻烦帮忙传个话就可以。”
男人一动不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们虎爷最瞧不起你们这些青楼的女人。”
戚影不理,只轻声说:“大哥,只需要传个话就行,不用说多的。”
那男人又看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转身走了。
“你不是来赌钱的?”男人走后,站在戚影身后的滕岚疑惑开口。
“我说过,”戚影走到其中一个赌桌旁,“我真心实意教你功夫的。”
滕岚跟着她:“那和赌坊有什么关系?”
戚影没理他,只是和旁边的大兄弟小声耳语了一句:“买小。”
那人只是狐疑地转头,一看她立刻嫌弃地摆了摆手:“一个女人凑什么热闹!一边去!”
戚影乖巧地退到了一边,仍旧云淡风轻。
像是被凶的人不是她。
滕岚听到了戚影的话,只当她无聊搅局。
可他也是头一次进赌坊,好奇得很,不免往里面挤了挤,想看看到底开出个什么来。
“买定离手!”
“开!”
是小。
滕岚有些诧异。
那个同样听到戚影话的男人痛心万分,他把全副家当押了大,这会儿正在哀嚎,完全忘记了戚影的话。
滕岚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你猜的?”
“嗯,我猜的。”
滕岚感到自己被敷衍了。
这时,有人从楼梯下来。
滕岚万万没想到是个娇小的女人。
“戚姑娘,你可算来了。”她穿过人群走到戚影身前,有意无意地看向滕岚。
孙婧:“来砸场的吗?”
戚影微笑:“孙姑娘,你也知道,我要是砸场,你这赌坊也开不下去了。”
“你来这,”孙婧毫不遮掩地打量滕岚,“我没猜错的话,是终于打算让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戚影又笑:“孙姑娘猜得不错。”
孙婧挑眉:“我报答你,你怎么送来一个小孩?”
“我徒弟,”戚影顿了顿,“体质比较弱,麻烦你照看一下了。”
“我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滕岚接受到了孙婧近乎调笑的视线,心漏跳了一拍。
他觉得自己似乎掉入了陷阱中。
“徒儿,”戚影望进滕岚的眼,“你信我吗?”
眼前这人既看不透也猜不透:“你……”终究还是不要我了吗。
他问不出口,只觉得胸口堵得难受。
“你体质比较特殊,孙姑娘在这方面比较有研究,她能帮你调理好身体。”
滕岚越发觉得烦闷窒息。
“你要听孙姑娘的话。”
滕岚看着戚影毫不犹豫转身,大步离开,没再开口。
他果然还是被抛弃了。
在他选择再一次相信别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