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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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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个朋友。
这四个字就像是一个不可谈及的咒语,当白竹说出来的一瞬间,就明显的感觉到那个少年眼中的神色顿时变得狰狞了几分。
他是想直接杀了他了。
白竹能感受到这种强烈的厌恶和恨意,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仍然是挂着那种浅淡的微笑,安静的等待着少年的回应。
一人一妖对视了片刻。
少年突然就笑了起来。
脸上的表情瞬间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甚至比刚刚开门的时候都好了几分。带上了一种暧昧不明的味道,他完全拉开了房门,给白竹让出了一条路说:“既然你想跟我做朋友,那就进屋来说吧。”
白竹也不是个傻子,他自然知道这摆明了就是个骗局。甚至都能通过这个妖怪的表情看出来,他在心里盘算了多少种杀了自己的方法了。
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跟这个妖怪签订契约,那早晚都是得走这一趟了。
白竹这样想着,脸上的微笑没有一点减弱。直接迈开了步子跟着那只少年妖怪走进了屋,甚至还在进门的同时,愉快的自我介绍了一声说:“做朋友的话,肯定是要交换一下名字的。当然你现在不愿意跟我当朋友,你就没必要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叫白竹,白色的白,竹子的……”
话没说完,一个巨大的鬼脸面具不知从何出现,朝着他的脑袋就狠狠拍了过来。
这面具的速度非常快,快的就仿佛一道疾风。然而白竹脚上穿的是追风者,根本不怕它的这个速度。
快速躲闪了几次,每一次都完美的避开了面具的攻击。等重新在屋子角落里站定时,白竹还有几分气定神闲。抬眼瞥了下和外面看起来相同破旧的内里,他啧啧了两声,然后摇摇头说:“好歹我也是你请进屋的,你这个待客之道,真是不敢恭维啊。”
“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你做朋友,”妖怪看到自己的攻击落空,眼中的愤怒比之前又更甚了几分。回答的时候腔调已经变得有些咬牙切齿了起来,他说:“我不会和任何人类做朋友,永远不会。”
他说完,没有给白竹回应一句的时间,就突然抬手,猛地朝白竹的方向挥了一下。
破破烂烂的房间里挂满的十几个丑陋的面具,同时朝着白竹飞了过来。而白竹也在他动作的同时,毫不犹豫的打开了换装界面。
有备就能无患。
白竹在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料定了这将会是一场恶战。所以他今天一大早都已经挑好了衣服,就等着战斗的时候随时换了。
而此时此刻,面对着满天的面具,白竹并没有换掉身上穿着的那件小洋装。只是拿出来了作为配饰的那把小洋伞,猛的撑开之后,在自己头顶快速的旋转了起来。
这把伞就是之前在对付络新妇的时候,帮他挡住了所有的蜘蛛丝的那把。名叫“碎花笼”。
S级的饰品最大的好处,就是附加的技能非常讨人喜欢。就比如这把小洋伞,它可以为它庇荫下的所有东西做无敌的防御。别说是蜘蛛丝和面具,就算是此时天上下刀子,也不可能对伞下的白竹造成任何一点伤害。
妖怪就这么胡乱砸了一会儿,终于在意识到攻击无效后停了下来。
眼中总算是出现了一次仇恨之外的颜色。他奇怪的看着白竹,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你这是什么东西?”
“和我做朋友我就告诉你。”白竹笑嘻嘻的将洋伞拿开,他说,“这可是我的秘密,当然不可以随便告诉别人。”
妖怪忍不住皱了皱眉:“那咱们是朋友了。”
“你骗我可不行啊,”白竹撇了撇嘴,“我跟你说的都是认真的。你看你从头到尾除了攻击我就是骗我,你就不能对我真诚一点吗?”
“真诚?”
妖怪像是听到了什么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在重复里边这个词语之后,突然就狂笑了起来:“你在跟我开玩笑吗?真诚这两个字从你们人类嘴里说出来,你不觉得恶心吗?”
白竹没有说话。
妖怪则是愤怒的抓了一个漂浮在他身边的面具就朝着白竹砸了过来,口中跟着继续道:“当初有人告诉我,他是真诚的把我当成朋友的。还告诉我长得怎么样无所谓,心灵的美丽最重要。结果后来怎么样?他开始躲着我,在背后叫我丑八怪。说是我缠着他,让他的生活变得不幸福。这就是你口中的真诚?我哪怕死都不会再相信你们人类的任何一句话的!”
他说着,那个被他扔过来的面具,也已经冲到了白竹面前。
只是这次白竹没有躲闪。
甚至没有用他的小洋伞去挡开。
反而直接伸手过去,将那个丑陋的面具抓进了手里。然后低头看了看面具那张狰狞的脸,他笑了笑说:“这就是你说的丑啊?”
“不然呢!”妖怪怒吼,“你觉得他不丑吗?!”
“丑啊,当然丑。”白竹耸了耸肩,“可是比它丑的东西多了去了,如果你只是长得和它一样的话,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妖怪一愣。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出这种话。
可是下一秒,他目光中的愤怒就重新汇聚了起来。咬牙切齿的瞪着白竹,他说:“你不会懂的,你永远不会懂的。你们这种长得漂亮的人只会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没有丑陋过,就永远也不可能知道我因为这张脸,遭受了怎么样的绝望。”
白竹看了看少年妖怪漂亮的脸蛋,又看了看手里那个狰狞丑陋的面具。然后在妖怪死死的注视中,他再一次出乎了对方的意料,点了点头说,“我确实是不懂。”
妖怪又愣住了:“那你……”
“可是我不懂,难道不是因为你也不愿意告诉我吗?”白竹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只是略做停顿之后就继续道:“我说了,我是来跟你交朋友的。朋友的作用,本来就是互相分享喜悦,诉说难过。你曾经经历了那些,我现在不懂。可是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我不就懂了吗?”
他说着,又重新将那个面具扔回给了少年妖怪。然后清了清嗓子,“当然,作为朋友,我也自然愿意告诉你我的秘密。”
白竹说到这里,神色变得落寞了几分。
当然不是落寞于他即将讲述的故事,而是落寞于再一次清楚的认识到,这破任务做起来还真难。
不仅要女装,还要即兴演讲。
时不时就要分享一下自己刚编的故事,还得编的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真的是太难了。
白竹在心里哀叹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更加难过了。就用这种可怜巴巴的眼神儿抬头看了那个妖怪一眼,他说:“你能看得出来我男的女的吗?”
那妖怪皱了皱眉,似乎是无法确认一般,盯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终于是得出了一个答案,却仍然有几分不确定,他说:“你的气味……应该是个男人?”
“是啊,从本质上来说,我确实是个男人,”白竹点了点头,然后又张开双手,给已经被他说懵了的妖怪展示了一下他身上那套花纹繁复的小裙子。他说,“不过你看,虽然是个男人,但是我很喜欢这种女人穿的东西。以至于我的整个衣柜里都只有女装。你说我漂亮,我确实是不丑。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出门在外的时候我连我的真实性别都不敢告诉别人,一旦被发现,大家就会认为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你已经摘了面具,我却一直在带着面具,咱们谁更惨一点呢?”
他这次说的有八分都是真的,而恰是那句他喜欢穿女装是假的。一想到后面的血泪都是被迫,白竹顿时就觉得更难受,甚至直接挤出来了两滴眼泪。
妖怪听他说着,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儿。但是看他这个声泪俱下的样子,一时间又说不出究竟是哪儿不对。
所以沉默了片刻,他最终只是拍了拍白竹的肩膀,表情有些复杂的撇了撇嘴,安慰了一句:“你别哭了。”
共情这种心理治疗方式,在很多时候都是很有用的。虽说白竹这个共的好像稍微有点儿问题,但是他这一个自我剖析外加一哭,倒是也成功的把妖怪的情绪调动了起来。
他在白竹旁边呆呆的坐了一会儿,然后抽了抽鼻子,也给白竹说起了自己的过去。
就像之前提到过的那样,屋子里的所有面具都是他自己的脸撕下来制成的。他原本长得很丑,丑的让所有人恐惧。而之后他遇到了那个说心灵美才最重要的人类,那个人告诉他,他们是朋友。
“我以为我们可以永远做朋友的,哪怕他老了,他死了,我也可以把他当成唯一的朋友,”妖怪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白竹旁边。面上的表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成了白竹头一次看到的可怜巴巴。他说:“可是我没想到,人居然是这么容易变的。”
“因为得到的太容易,就没学会珍惜啊……”
白竹叹了口气,喃喃了一句妖怪听不懂的话。
可他显然也不打算再深入的解释什么,只是回头又看了看那个妖怪,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回家了,撕了自己的脸皮,一层又一层,”妖怪低着头,他说,“最后终于有了一个漂亮的脸蛋,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
说到这里,妖怪埋着的脑袋比刚刚更低了几分。他说:“换好了脸之后,我本来想去再找找他,看看他看到我这张脸之后会说什么。没想到人类的寿命实在是太短暂了,我再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白竹点了点头。
又歪着脑袋盯着妖怪看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问道:“其实你刚刚变成这样没多久吧?”
妖怪被他问的一愣。
一个激灵转头朝他看了过来,然后一脸不可思议的喃喃道:“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白竹笑了,指了指妖怪,他说:“因为你的灵魂还是很纯净的白色,就说明你还没有因为仇恨去杀过任何一个人。你可能不知道,你的灵魂是很漂亮的颜色哦。”
他说着,又重新笑了起来。
妖怪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鼻梁上已经多了一副眼镜。
他有些惊异的看了白竹一会儿,随即用力摇头:“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白竹指了指那副眼镜,他说,“这是我的一个法宝,名叫透视。作用就是可以通过他看到别人灵魂的颜色。我看得到你的灵魂本质是最纯粹的白,很美的那种。但是现在这个白色上多了一些黑气,说明你的怨恨很重。”
妖怪吃惊的愣了一会儿,随即又问:“那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杀人?”
“因为只要是进行了杀戮,不论什么原因,灵魂上都会留下难看的深红色,”白竹叹了口气,摘掉了鼻梁上的镜子,然后才继续道:“我不喜欢看到那种颜色,但是你也知道,现在正逢乱世,灵魂中有深红色的人或妖怪实在是太多了。我不能说他们的做法就是错的,因为大家也都只是为了生存罢了。所以久而久之,我也不想戴这个眼镜了。”
当然,说实话,这眼镜他其实今天是第一次戴。
以前是觉得没必要。
今天则是为了安抚眼前的妖怪。
白竹知道,这个安抚对其他人而言或许是没什么。但是对于眼前的这只妖怪而言,几乎可以等同于对他的救赎。
果然,妖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中的暴戾完全消失了。
白竹抓稳了时机继续道:“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般若。”
妖怪这么说着。
白竹笑着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他并没有急着去掏出来本子让妖怪签名。因为这只妖怪的内心,其实比他的小萤草还要脆弱的多。如果现在拿出来本子,他肯定会认为刚刚白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骗签名,从而粉碎他们刚刚建立起来的友谊。
所以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就朝般若又笑了起来说:“我还有几个朋友在门外等我,你想跟我去看看他们吗?”
般若有些紧张。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摇头还是应该点头,只是不知所措的看着白竹,过了很久,才犹豫着问了一句:“他们会害怕我吗?”
“当然不会,”白竹耸了耸肩,“他们也都是妖怪,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说着,也没有再给般若拒绝的机会,兀自朝着小屋的木门走去。
般若在他身后没有动作。当白竹推开门的时候,他终于捏了拳头,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白竹回头:“什么为什么?”
“就是……”般若低着头,有些踌躇,“你为什么不怕我,我明明攻击过你那么多次,你就不担心你转身的时候,我会攻击你的后背?”
白竹摇头:“你不会的。”
般若不解。
白竹笑了笑。此时木门打开,外面的阳光照了进来。白竹逆着光,千万条金线在他身后闪耀,他说:“因为你讨厌的是人类的出尔反尔,讨厌的是他们的背叛和欺瞒。所以你肯定不会让自己变成那种恶心的生物啊。既然我愿意相信你,把后背露给你,你就一定不会伤害我的。毕竟咱们是朋友,这点信任是应该有的。”
说完,白竹抬腿走了出去。
般若就如他所说,确实没有对他发动任何攻击。只是愣愣的看着,直到白竹回头叫他跟上,他才在停顿了几秒后跟着一起跑了过去。
身后那些面具一直跟着他飞舞,就像是在不停的提醒他回忆起那段他极度想要遗忘的过去。
不过这一次,般若不再讨厌那些面具了。
因为他想,他可能可以拥有一次真正的朋友了。
…
门外的萤草和犬神焦急的等着,尤其是在听到了一开始面具砸击时发出的响动之后,他们更担心白竹的安危了。
可是那只比他们强了很多的大妖怪小白狗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他们知道,这就是屋子里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值得人紧张的情况的意思。所以哪怕再怎么担心,他们也还是坚持听从了白竹的安排,安静的等候在原地,并没有轻举妄动。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他们就看到白竹带着那个传说中的妖怪从屋里走了出来。原本已经因为站着等的太久而忍不住坐在地上的萤草立刻就蹦了起来,几步跑到白竹身边,她着急着问:“哥哥你没有受伤吧?”
“当然没有,我只是去交朋友,怎么可能受伤呢?”白竹笑嘻嘻的揉了揉萤草,然后回头对远远坠在他身后不敢接近的般若招了招手,把人叫过来,给般若和萤草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
萤草这个小丫头平时胆子很小,可是有白竹在一旁的时候,她就又莫名的胆子很大。绕着般若蹦蹦跳跳的转了两圈,她直接帮白竹问出了一直想问又挑不对时机的那个问题:“般若哥哥要跟我们一起旅行吗?”
“旅行?”般若有些不明所以。
“对啊,我们现在就一直在旅行。已经走过好几个城市了。”白竹笑道,稍作停顿还特别为他着想的补充了一句:“其实如果你在这个城市生活的不快乐的话,不如就试试出去转转。哪怕短时间找不到让人舒服的地方,旅行的乐趣也总还是能让人心里舒服点儿的。”
他这样说着。
而萤草那个小傻瓜在此时此刻却又傻了个恰到好处。她大睁着那双湖蓝色的眼睛,奇怪的朝白竹问道:“般若哥哥不跟我们去哥哥建立的国家里吗?”
般若顿时更懵了。
白竹则是赶忙又把昨天给犬神说的那套跟他说了一遍。
般若立刻就表示自己也要跟着一起。至于白竹手里的那个小本子,他也是拿过来二话不说就给签了名字。那迅速的毫不犹豫的样子,让白竹简直想把萤草给抱起来狠狠亲上一口。
不得不说,神助攻这种存在,实在是太能让人身心舒畅了。
此时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中午。般若藏起来了他身后跟着的那些面具,白竹也直接带着几人去镇上最大的那个酒馆里吃了一顿好的。
白竹从来不会克扣自己的衣食住行,萤草跟他也待了不断的时日,对于这种饭菜还算是见过吃过,没有什么太大的惊讶。小白狗那边儿就更不用说了,他本来就是一副高高在上富家公子的模样,这城里最好的馆子在他眼里,怕是也及不上他家里的万分之一。
对此白竹还是领悟了很到位了。
只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就比如同为犬妖的犬神,还有刚刚加入队伍的般若就显然是第一次吃的这么奢侈。哪怕极力克制,可终究还是没办法完全藏住眼中的好奇和期待。
白竹看在眼里,也没有多说。一顿饭几人吃的可以说是很满意了。
等吃饱了之后,白竹揉了揉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然后重新看向犬神,他说:“犬神,除了般若之外,你还知道城里其他妖怪的位置吗?”
“当然知道。”犬神抬手指向一方,“在……”
他话没说完,目光突然变得犀利了几分。一把将自己腰间佩戴着的长刀抽了出来,可没来得及挥下,那个向来不需要他动手的时候就多半是趴着的小白狗却突然站了起来,挡在了犬神的长刀前面。
这是要让他住手的意思。
犬神心里清楚,也就停下了动作。
而在这喘息的功夫,他盯着的那个方向也窜出来了一只手握长杖的小妖怪。
妖怪个子不高,配上青绿色的皮肤,就像是一坨在地上滚动不停的小石头。他身上穿了件灰褐色的长袍,一路飞快的就窜到了小白狗面前,用那根上面顶了老头和女人脸的长杖戳了一下地面,才停住了步子,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说:“杀……杀……”
小白狗目光突然凌厉,一爪子将小怪物拍在了地上。
小怪物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换了个说法说:“少爷,我可算是找到您了。”
小白狗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对小妖怪的说法直接无视。
小妖怪倒像是习惯了他这种行为,继续围着小白狗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
白竹在一旁看着有趣,直接蹲下身凑过了脑袋,伸手过去戳了戳那只小妖怪,一边朝小白狗问道:“小白,这是你的朋友吗?”
“小白!?”
还没等小白狗回答,那个小妖怪就已经跳了起来。不满的一杖子敲到白竹脑袋上,他愤怒的说:“你这个无知的下等的人类!你怎么能这样称呼……”
“啪”的一声。
小白狗又一巴掌把那个小妖怪拍回了地上。金色的眸中闪过一丝烦躁,他言简意赅:“吵。”
小妖怪被打的特别的委屈。
白竹也特别不厚道的哈哈笑了起来。而笑了一会儿,他又转过去戳了戳小白狗,在对方不满的又要拍他的时候,他才缩回来手指,笑嘻嘻的说:“吵点儿也好啊,总比你一天到晚闷着不说话强啊。”
小白狗抬头看他。
白竹仍然笑嘻嘻的盯着他不放。
一人一狗就这样对视了一眼,还是那只小白狗先一步收回了视线。
这是个奇怪的人类。
所以他的言论也奇怪,这才正常。
小白狗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着,而那边儿那只刚刚跑来的小妖怪,也已经跟白竹他们闹成了一团。
白竹向来都是一个很会活跃气氛带动话题的人,所以不过是几分钟的功夫,他就从那个叽叽喳喳又没什么脑子的小妖怪嘴里打听了出来,他的名字叫邪见,是那只小白狗的仆人。
不过邪见虽然话多,但也不至于什么都毫无保留的一通乱说。就比如小白狗究竟是什么名字,又是什么身份,他就闭口不谈。
白竹逗了他一会儿,也就高高兴兴的放过了小妖怪。毕竟说的太多万一哪句不对,怕是还得遭了小白狗的怪罪。
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小白狗就像以前一样,安静的在一旁看着。等他们说完了,他才用那种一如既往平静的目光看着邪见问道:“我让你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这个……”邪见为难的挠了挠头。
“那就继续去找,”小白狗说,“找到之前,也不用回来找我了。”
邪见顿时更为难了:“少爷,您自己在外面游荡,我……”
“谁说小白是自己了?”白竹笑嘻嘻的指了指自己还有身后的那三个妖怪,他说:“不是还有我们嘛。有我们跟着,也不可能让他吃亏的。”
邪见听他说着,眨眨眼看向小白狗,似乎是想得到他的肯定。
后者却保持着沉默,甚至直接闭上了眼睛。
命令已经下达,他没必要再多做解释。
邪见在看了他一会儿后,终究还是听话的扭头走了。而在临走前是对着白竹一阵拜托,叮嘱他一定要照顾好少爷,不能让少爷饿着累着。
小白狗全程纹丝不动。
等邪见走了,白竹才又跑到他身边蹲下,眨眨眼朝他问道:“你果然是什么贵族家的大少爷啊,怪不得总是这么高冷。”
小白狗睁开眼睛,细长的金眸瞥了身边的人类一眼,其中带着的神色淡淡,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白竹看到他睁眼,直接就伸手过去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那柔顺的白毛手感非常好,摸完了之后白竹觉得自己的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直接站起身,没注意小白狗眼中的震惊和愤怒,朝那边儿等着他的犬神说:“走吧,咱们去见见下一个朋友。”
他说着,犬神点了点头,直接带着他朝之前指的那个方向走了出去。
般若和萤草在后面跟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只有那只小白狗仍然趴在原地,在脑海中不停重复着白竹刚刚说出来的那个词语。
朋友。
他也这样称呼过自己,不止一次。
在他目前已经经历过的不短的人生中,从来没有任何人用这个词语称呼过他。妖怪看他的时候是敬畏,人类看他的时候是恐惧。他生来便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没有人敢自称与他并肩,更没有人敢斗胆说和他是朋友。
他还记得自己和这个奇怪的人类初见的时候,自己身上的伤很重,这家伙把自己抱在怀里抚摸了一会儿,伤就完全消失了。
可那也是他第一次和另一个人那样亲密。
就算是母亲,也从未有过。
小白狗低垂了脑袋,眉眼中的神色有些意味不明。
而前面走出去了几步的白竹,却又在此时恰到好处的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露出那种招牌式的笑容朝他叫道:“小白,你不去吗?”
就连这个称呼,也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叫。
小白狗想到这里,抬头看了白竹一眼。
仍旧是没有吭声,但迈开了步子,轻盈的跳了几下,就追上了已经走出去了一段的几人。
他们这次去的位置,是城郊山头的一个破庙。
“这妖怪也是最近才来的,”过去的路上犬神给几人介绍,“我没有见过,但是听别人提起来过。似乎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有一条长长的尾巴。”
般若在一旁补充了一句。见几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才轻咳一声,又解释道:“我没有出门,但是面具偶尔会出去看看。是他们告诉我的。”
白竹摸了摸下巴:“还说什么别的了吗?”
“似乎是被她爱上的人就会浴火而亡,”般若继续道,“当然这个就只是传闻了,我不知道真假。”
“不过哥哥应该不会被女妖爱上吧?”
萤草说出了问题的关键。
白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沉默着思考片刻,他觉得自己应该换身衣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