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行街》cocoke

16、第十六章·相伴

　　叶清晓自从救出了母亲之后一直尽心照顾，一言不发，沉默的让兰宫遥害怕却不敢打扰他，看着他进进出出，兰宫遥看着榻上一样沉默的女子，十指轻抚琴梢，他习惯沉默，但却不习惯叶清晓的沉默。

　　第五日，兰宫遥终于开口了：“叶路，这已经五日了，你不打算回家了嘛？”

　　叶清晓给王秋嬅擦拭脸庞的手顿了顿“不回”。他早已心乱如麻，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槐斗不能回，苍山进不去，甚至午夜梦回时他想带着母亲找那个黑衣人。兰宫遥并非不近人情，这么久了大约也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所以才开口问。

　　兰宫遥停下拨动琴弦的手，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你信我嘛？”

　　叶清晓知道他是要帮助自己，但是非亲非故的人家已经为自己逗留了这么久，再麻烦兰宫遥他心里也过不去：“我信你，但这件事不适合让你们兰家参与进来……”的确，如果他的敌人真的是杨枫浅那么兰家没有必要趟这一趟浑水。

　　“我听说瑶山向北有一片雪域，那里居住的是世代行医的陶霖一族，”兰宫遥也没有逼他，“你若是担心令堂的毒，不如去试一试，兰家与陶霖一族有些交情。”

　　眼下没有让母亲的身体更让叶清晓担心的事情了，他点点头：“那明日我们便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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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槐斗叶家。

　　叶离自从知道叶清晓擅自离开之后虽是担心的不行，但对叶清晓的行踪毫无头绪，只能每日打探消息急地团团转，叶久夭日日伺候在出关的母亲身侧，虽是担心叶清晓但知道母亲素来对叶清晓十分严厉也不好流露出什么神情引得母亲起疑。而书房中的叶郁隐接到了兰宫遥暗中传递的消息已经放宽心，只是再三追问兰宫遥都不肯透露他们身在何方也不肯说明这几日发生了什么只说是游历了江南。

　　“啾。”

　　窗外响起鸟叫，杨枫浅借口自己要休息了，遣出了正在房中伺候的叶久夭。一道黑影趁机闪进房中。

　　“你来作甚？”杨枫浅摘下面纱，脸颊上的一道刀疤凌厉在烛光中，“我们不是说好了人你带走不再来了嘛？”

　　黑衣人捻起桌上摆放的香料道：“我不过是来跟你通个风，王秋嬅失踪了。”

　　“你说什么！”杨枫浅怒而拍桌，“人不是交给你好好看着的嘛？怎么会没了！就她没有灵识的样子怎么会逃跑！”

　　黑衣人不紧不慢地说：“近日我为了研习一种新毒离开了几日，回去后底下的人和我说有人冲了进去救走了王秋嬅，那人灵力高强剑术更是了不得，一柄玉箫更是糊弄的我手底下的人迷迷糊糊的。”

　　“玉箫？”杨枫浅蹙紧了眉头，“该不会是……”

　　“杨夫人，在下的消息已经传递完成，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杨枫浅一用力捏碎了手中的香料杯，殷红的胭脂从指尖流出，她有些恍惚。

　　“灵儿！”杨枫浅愣了片刻叫进了侯在门外的侍女，“你速速前往眉山找我胞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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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清晓抱着王秋嬅上了马车，兰宫遥驾车前往陶霖一族所居住的地方。

　　瑶山向北便是荒无人烟的地界，叶清晓一行人日夜奔波也未见到有一人，倒是只有片片而落的雪花，冰冷彻骨，兰宫遥结起结界帮心乱如麻的叶清晓抵御严寒。车内叶清晓一遍一遍地擦拭母亲的脸庞手掌，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养育自己的父亲也是杀害母亲的帮凶，叶离呢怎么办，杨枫浅为何要杀害母亲她会不会对久夭下手……更重要的一点，是黑衣人，毫无头绪，但直觉告诉叶清晓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的，娓骨化烟还在昨天。

　　“叶路，”兰宫遥掀开车帘喊道：“前边没有上山的路了。”

　　叶清晓扶起没有任何情绪的母亲下了车才发现车外已经是极寒之地。连忙结起结界护住身旁的母亲。

　　“我们只能走上山了。”叶清晓点头，但却担忧地看着身旁的母亲，她神志不清没有用灵力护身的意识，他和兰宫遥自然是不怕，就是不知道母亲能否撑住。

　　还未走几步身遭的风变得古怪起来，冰雪碴子席卷而来，兰宫遥拔剑挥开风雪，模糊间有什么东西迎面扑来，兰宫遥迅速挡在叶清晓和王秋嬅前。

　　“兰乔，是结界！”叶清晓体内的鬼刹之灵感受到力量的挤迫，一瞬间气血翻涌。

　　兰宫遥迅速回身扶住摇摇欲坠的叶清晓：“是你体内的鬼刹之灵？”

　　“嗯，”叶清晓显然很不好受嘴角扯出的笑容十分凌厉，“看来娓婳的封印并没起到什么作用。”

　　“封印只能让他不主动出击，抵挡不住外界力量的牵引的，”兰宫遥将自己心头精血逼出浇灌以灵力渡给叶清晓，“你别逞强，这个地方你上不去的，你等在车里，我带夫人上去。”

　　“不，”叶清晓使劲压下血脉中躁动不安的强大力量，“我们走。”

　　叶清晓很是执着挣脱了兰宫遥的搀扶，下定决心要自己上去，兰宫遥见不能阻止他，便暗暗催动蛊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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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槐斗叶家毕方洞内杨枫浅焦急地等待着。

　　“姐。”

　　“二弟呢？”杨枫浅见到自己的三弟杨越焦急的神情依然没有得到缓解。

　　“二哥说他先去寻让我来告知姐姐安心即可。”杨越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不敢马虎，“只是姐姐，这个消息可靠吗？王秋嬅那根女人不是在他们手里嘛？”

　　“消息可靠，是黑衣人亲自带的话，叶清晓那个小兔崽子亲自去救的人。”杨枫浅恶狠狠地说。

　　杨越是个聪明的人：“可是叶路是怎么知道王秋嬅在他们手里的？”

　　杨枫浅脚步顿了顿：“这个世上知晓王秋嬅所在的不超过五人，就连叶郁隐都未必知晓……”

　　“姐，我们被他们骗了！”杨越思索了片刻道。

　　“好你个老匹夫，竟敢耍我，怕是他们带走王秋嬅的时候就打算好了这一切！”

　　杨越倒是不着急：“姐，没事，那黑衣人和叶清晓做交易怕也是为了叶清晓王氏血脉和那鬼刹之灵罢了，如果他们不想得到残缺的鬼刹之灵，最终还是要来找姐姐的，到时候我们再……”

　　“不行！”杨枫浅像是害怕什么，“不能让那个贱女人见到叶郁隐，我要让她死在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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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乔，我们快到了！”经过三天三夜的攀登，叶清晓等人终于在有惊无险之中登顶了，也看见了隐在风雪中的一间间茅草屋，“娘，我们到了！”

　　“来者何人？”

　　还未等叶清晓等人靠近屋子，一位满头白发胡须飘飘的老者背着一个小竹娄挡住了三人的去路。

　　叶清晓先行一礼：“冒昧打扰前辈，只因娘亲的病症……还请前辈施以援手。”

　　“就是你？”老人摸着胡须戒备地瞧着叶清晓，“你身上这凶恶的力量打破了这山下的结界？”

　　“实在对不住，晚辈救人心切，还望老前辈不要责怪，我定想办法竭力补偿”叶清晓生怕被拒绝。

　　一旁的兰宫遥取出腰间的一块璞玉递给老者，老者摸着胡须瞧了瞧，的确是陶霖族的信物。兰宫遥拱了拱手：“前辈，我等是来找玉壶前辈的。”

　　“玉壶啊，”老者笑着递还了玉，“她性子捉摸不透，见不见你们还是一说，往前走穿过村落，最后边那座房子就是了。”

　　村落不大也就十几座房屋，这便是陶霖一族所有的人口了，遗世而独立。老者所说的最后一座房屋格外的矮小，门口杂乱的堆放着几口锅子一堆快见底的火柴堆。大门紧闭，一袭黄衫隐在后院的风雪之中。

　　叶清晓等人绕道后院，隔着篱笆看着黄衫女子，还未说话黄衫女子倒是先开口了：“进来吧。”

　　叶清晓扶着王秋嬅走进院子，抬眸对上一双灵动的眸子，姑娘笑嘻嘻地问道：“你们是来找我奶奶的吧？”

　　兰宫遥行了一礼问道：“我等是寻玉壶前辈而来，姑娘可否告知前辈的行踪。”

　　黄衫女子嘻嘻一笑随手接过一个黑黑的梨子道：“不巧，我奶奶昨日下山采药了，路途遥远怕是要一阵子才能回来了。”

　　“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冰儿，”黄衣女子笑嘻嘻地招呼三人进屋，“来找我奶奶的都是来看病的，不知道三位之中是哪位需要看病呢？”

　　“冰儿姑娘，”叶清晓有求于人的时候与平日里是两幅面孔，“我母亲病症严重，我们无能为力特来寻求玉壶前辈的帮助。”

　　冰儿瞧了瞧一旁毫无表情的王秋嬅道：“她没什么大问题……”

　　“不是的，”叶清晓突然发现自己说不清楚母亲的病症，只能胡乱描述一些现象，“她像是没有灵识，不会言语没有表情……”

　　“我知道，看出来了，”冰儿显然很不耐烦，“她没有性命之忧，倒是你身边的公子命悬一线，我说你能不能注意点儿啊，怎么能这么迟钝！”

　　叶清晓错愕地看着一旁的兰宫遥，之前他一心都在母亲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兰宫遥愈来愈苍白的脸色，看得出来兰宫遥是竭力撑着才没有倒下。

　　“你怎么了！”叶清晓也不是傻子，经冰儿一提醒立马联想到上山后自己身上的鬼刹之灵翻涌地并不明显，“你帮我挡下了结界？！”

　　“无事，”兰宫遥终于撑不住，倒坐在一旁的榻上。

　　冰儿从身后的阁床上取下一个小葫芦瓶递给兰宫遥道：“你别撑着了，这个服下，灵力三巡过后方可好些。”说罢便又给王秋嬅把起了脉。

　　叶清晓倒了水递到兰宫遥嘴边：“喝点水。”

　　冰儿放开王秋嬅的手腕对二人说：“她曾经受到数十重毒药的侵体，外加外伤内伤，伤毒已经到达心脏，虽然后来又有一股强大的灵力帮她抵挡住但是伤了心脉所以灵识受到损害，要恢复恐怕不容易。”

　　数十重毒药伴随外伤内伤伤至心脏，疼痛一场，王秋嬅能够活着也是十分顽强，冰儿不由对这个女人产生强烈的敬佩。

　　“那听姑娘的意思，是能够恢复，是吗？”叶清晓强压下心中的心疼问道，当今之计没有什么能在比救回母亲的性命更重要的事情了。

　　“想要恢复只能两个选择，一最好的药，二最强的灵力，二者选其一夫人都能恢复。”冰儿用灵力仔细探查了一下王秋嬅的体内发现在通往心脏的灵脉上有一处被封印住的灵力，“你们没有察觉嘛？她体内已经有一股被封印住的强大灵力堵住了各种毒通往心脏的道路。”

　　叶清晓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他催动自身的鬼刹之灵探入王秋嬅体内，慢慢摸索到那隐秘的血脉，两者灵力相互吸引瞬间缠绕在一起。那一瞬间一种难以忍受的疼痛袭来，叶清晓尖叫着倒地。

　　兰宫遥冰儿被吓得不轻，兰宫遥的灵力瞬间达到而冰儿把了把叶清晓的脉对着兰宫遥摇了摇头，叶清晓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冰冷刺骨的痛意还在叶清晓身上蔓延，他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双眼充血青筋暴起，嘴巴长着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与兰宫遥冰儿看到的不同的是，叶清晓的脑海中还有一声声凌厉凄惨得叫声，是他母亲的！

　　鬼刹之灵仿佛打开了他与母亲的沟通之桥，他感受到了母亲在遭遇不幸时的疼痛，还看到了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庞，杨枫浅。

　　“叶路？”兰宫遥见叶清晓平静下来，试探着想将他唤醒。

　　叶清晓瞪着兰宫遥仿佛不认识他，在兰宫遥一声声的呼唤下他一点点恢复神智。再看向兰宫遥的时候兰宫遥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丝绝望。

　　“叶路，你听着，我们会治好王夫人的，我们找最好的药，找最强的灵力，”兰宫遥轻拍叶清晓的后被安抚道，“她会没事的。”

　　“是鬼刹之灵。”叶清晓轻轻开口，“是鬼刹之灵救了她一命。”

　　冰儿在一旁问道：“你怎么知道？鬼刹之灵又是什么？”

　　“我体内也有这灵力，它们是一样的，”叶清晓害怕自己身上的鬼刹之灵，虽然不曾坦白但是他明白兰宫遥是知道的，“那黑衣人真的不会放过我们！”

　　“没事的，有我在，他不能怎么样，”兰宫遥试图转移叶清晓的注意力，“冰儿姑娘，最好的药是什么？”

　　冰儿一脸茫然但还是回答了：“瑶山上千年结一次果的桃子配上上古奇兽穷奇的一滴血再加上极北之地的一捧雪水，这可是世间最难得的三样东西了。”

　　“穷奇的血和极北之地的血水倒是不难得，”兰宫遥轻声道，“只是这瑶山千年结的果子……距离上一次结果才过了五百年……”

　　冰儿从未下过山不知晓外边的天地：“那就最强的灵力，你们母子身上这灵力就足够强大。”

　　叶清晓问道：“仅仅残缺之灵可否行？”

　　冰儿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叶清晓道：“这自然是不行的，世上哪有残缺之物可换一物的呀！”

　　叶清晓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黑衣人要在这个时候将母亲交还给他了，他知晓世间能救她的方法唯有完整的鬼刹之灵，他的目的本就是魔刹古剑。

　　“兰宫遥，”叶清晓憋着眼泪看着兰宫遥心头却是一团乱麻，“怎么办？”

　　“别怕，我在。”兰宫遥还未停下手中的安抚，“我会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