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不想出道咋滴》令狐狸

2、我们一组吧

　　今弛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这张英俊又稚嫩的脸，又有些心虚，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额……那个我……”

　　少年虽然委屈，却显然没有真的在意，眼里满是关切：“你好些了吗？我刚才去看你，你还没醒，我想趁这会儿休息来买些东西给你带上去，弛弛你怎么样啊？头痛不痛？泽南说你晚上没吃饭，你为什么不吃饭啊你这个人……”

　　这孩子其实已经长成大男生的模样了，声线也低沉，拥有一切粉丝喜欢的“苏”的特质，可和今弛说话时总带一点含含糊糊的尾音，听起来像小孩子撒娇一样。

　　实际上在曾经的今弛眼里，他也就是个孩子。
　　——可不是吗，两人之间隔着6岁的年龄差呢。

　　昏黄的灯光下，少年毛绒绒的短发被镀上一层浅浅的光，今弛抬头看他，心里突然有些暖，又有些涩然。

　　多熟悉的脸和声音啊，令他也不自觉地回到从前的这个时候，笑弯了眼，伸手揉揉少年额前的短发：“好了别说了，你啰不啰嗦的呐？”

　　和少年不同，今弛天生声线温和，放轻了语气说话时，听起来温柔又软糯。

　　少年像只被顺了毛的家养小狐狸，低着头蹭蹭今弛的手心。今弛愣了愣，不着痕迹地收回手。
　　对方倒没发现什么，重新将口罩戴好：“我去给你买些吃的。”

　　今弛伸手拉拉他：“不用，小泽去买了。”

　　少年“哦”一声，也没说别的，双手重新揣回兜里往外走。

　　今弛跟上他的脚步，打趣道：“不愧是VY，管得真严。”

　　F国颇有名气的大公司VY娱乐今年与东星有合作，因此也送了两名华人练习生回国，正是少年和他的队友彭淘。

　　VY是老牌的专业偶像公司，方方面面都很严格，练习生在正式公开之前绝不能曝光长相，加上节目是从月初开始每天公布一名练习生的公式照，VY自然是压轴，按顺序还并没有排到少年，因此为了防止意外，来一趟便利店都得戴口罩。

　　他自己倒是已经非常习惯，实际上在过去近一个月的相处里，今弛已经感受到他与他们的不同了——对方是在严格的练习生体系下拼杀出来的类型，早已被公司培养出了刻进骨子里的偶像自觉，无论是实力还是意识，都是其他小公司的选手不能比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今弛一想起从前的事，胸口便一阵阵刺痛。

　　他想得出神，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慢了几步，看着少年挺拔的背影，鬼使神差地开口：“小焱。”
　　少年停下脚步，又两步跨回到他面前：“怎么了弛弛？”

　　他比他年幼许多岁，刚认识时还客客气气地叫“弛哥”，后来三天两头地往他们组跑，也不知什么时候混得熟了，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黏黏糊糊地叫他“弛弛”。

　　今弛自己其实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拍了拍少年的手臂，努力地想了个话题：“今天公布了彭淘的公式照，明天就到你了吧？”

　　少年“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今弛知道他的沉默来源于什么，在上一次，VY娱乐的两个少年来到节目时，所有人都以为肖文焱是VY这次的主捧选手——毕竟他太像了，187公分的个子，优越的外形，训练三年扎实的实力，来节目的前一个月才刚成年，连年纪都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相比起来他同公司的队友彭淘就不太有主捧的样子，据说训练不到一年就被送回国来参赛了，虽然生得也清秀好看，但比起肖文焱来说少了一些偶像气质，更像大街上长得好看的素人小帅哥。

　　然而事实是，从公布公式照的那天起，VY就给彭淘购买了大量的营销号造势，让他借着大公司的光环在一众选手中有了姓名，在之后半年的节目里，他拥有完整的成长剧本，加上自己也努力，实力提升很快，人气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高。

　　反而是刚开始被选手们看好的肖文焱，虽然凭借一张不做表情时就带着凌冽感的脸吸引了许多秀粉的目光，但节目开播后无论是直播还是录播在镜头里都几乎查无此人，VY甚至没有让节目组给他一个完整的故事线，基本可以说是自生自灭。

　　这曾经让今弛感到很意外——怎么看，肖文焱都应该是被捧的价值更高的那个。

　　“很简单啊。”那时程子煜喝着可乐从正在讨论这件事的今弛和泽南身边走过，“进限定团，所有的收益都要和东星分，人还要割裂给东星三年，如果我是VY，我也不把王牌送进去，而是带回公司自己捧，反正VY牛比，想捧个ACE还不容易。”

　　今弛无法理解：“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把小焱送过来？这对他不公平。”

　　在一场残酷的出道生存战里，一开始就写下来了“陪读”的命运，看着队友的人气越来越高，自己虽然实力过硬次次考核都在TOP梯队，却因为没有镜头而缺乏人气，这对一个十八岁的少年的打击自然不用多说。

　　程子煜也答不出来，耸耸肩：“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VY老板。”

　　这些事都是今弛后来才知道的，而作为当事人的肖文焱自然是一开始在看到队友的营销时就隐隐有了预感，才会有了如今的沉默。

　　今弛没有点破，而是继续道：“明天公布完公式照，后天就要放团队舞台了吧。”

　　在练习生进节目的第一个月的最后一个周末，以公司为单位的团队舞台就要发布出来，这是每个人吸引人气的真正的第一步。录制从天亮之后开始，今弛知道初舞台有多重要，这也是他之前如此拼命的原因。

　　肖文焱低着头去踢脚边的石子，问今弛：“弛弛，你练好了吗？”

　　今弛“唔”一声：“还行吧，不出错是没问题的。”

　　肖文焱闻言突然笑嘻嘻起来：“是嘛？我白天听见你高音劈叉了，你得小心啊。”

　　“找死啊。”今弛翻个白眼想锤他，“得，就你最稳呗。”

　　肖文焱挑挑眉：“不然呢，我可是……”

　　“未来的主舞ace。”今弛下意识地接了他的话，一出口两个人却都愣住了。

　　肖文焱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今弛暗叫不好，这是从前肖文焱的口头禅，但没记错的话，这之前他应该没有听他说过才对。
　　习惯可真怕。

　　今弛心里叹口气，嘴上搪塞道：“唔，是吗？我随口猜的。”
　　不等肖文焱说话又道：“你还真想这么说？臭小子可真自恋。”

　　肖文焱不疑有他，笑嘻嘻的：“难道我不可以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看过你的舞台。”今弛双手踹着兜往前走。

　　肖文焱一步迈过来：“那明天让你见识见识。”

　　今弛笑着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当然看过肖文焱的舞台，这个男孩子天生就属于那里，不然后来也不会凭着舞台迎来翻身的契机。

　　肖文焱却被他这一眼看出了神，今弛五官生得柔和，一头黑发柔顺地梳下来，眼睛总是带着笑，弯弯的像两抹小月牙。只看脸的话，他比真正十八岁的肖文焱还像个少年，可气质又是成熟的，他个性温和又有点迷糊，肖文焱总觉得他似乎永远也不会生气。
　　让人——不，让他，不自觉地想靠近。

　　“肖文焱？”
　　两人走回便利店，正巧泽南推门出来，看见两人时撇了撇嘴：“你怎么又来找我家弛弛啊。”
　　肖文焱看他一眼，一副双手插袋谁也不爱的模样：“怎么，你还要收费吗？”

　　“喂。”今弛也瞥他一眼。

　　“对啊就收费了怎么着？”泽南勾着购物袋从台阶上蹦下来，一把扑向今弛，“我们家弛弛这么好看，怎么能让你白看。”

　　今弛被一大袋零食撞得“嗷”的一声，没好气地推开他：“你要谋杀我啊。”

　　泽南笑嘻嘻地去揉他被打到的地方，两个人笑闹成一团。

　　“小泽今弛，你俩闹什么呢？”

　　一道男声从不远处传来，今弛认得这个声音，背脊一僵，下意识退了一步。

　　倒是泽南很高兴，放开今弛转身几步跑过去：“哟，小煜终于肯休息了？”

　　程子煜刚从练习室出来，也没有套外套，看着跟其他人像在两个季节。他是公司三人里年纪最小的，比泽南还要小两岁，个子却最高，肩膀生得宽阔，公式照刚公布就被秀粉评为了三大“金瓜”之一。

　　他的五官其实和肖文焱属于一个类型，都英气凌厉，但与用软软的头发柔和棱角、时不时还撒个娇的肖文焱不同，程子煜整个人都要更锋利一些，看起来不太好惹的样子。

　　实际上，程子煜确实是不可以轻易应付的一个人。

　　今弛看着与程子煜说笑的泽南，藏在外套口袋的手指不禁捏紧了些。

　　“弛弛。”
　　少年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今弛回过神来：“怎么了？”

　　肖文焱与他并肩走在泽南和程子煜身后几米远的地方，两个人像在散步一般：“第一轮的考核，我们会在一组吗？”

　　今弛想了想，又笑起来：“你猜猜？你不是舞担吗？”

　　“我全能。”肖文焱道，“不过你要是想和我一组的话，我也可以勉为其难选vocal组……”

　　“谁跟你说我是vocal了？”今弛轻声打断他。

　　肖文焱一愣：“你不是高音vocal吗？”

　　他经常去练习室看今弛三人练习，今弛负责了不少的唱段还有killingpart的高音，十足十的主唱架势。

　　“告诉你个秘密啊。”今弛憋着笑，“其实我的位置是主舞。”

　　接下来肖文焱生动地向今弛展示了一段变脸。

　　“但、但是。”少年好看的眉纠结成一团。

　　今弛拍拍他：“我们的主唱是小泽，只是这首歌的高音他消化得不是很好所以分给了我，毕竟要说的话，我大概算副vocal。”

　　肖文焱“哦”一声，眉头稍微舒展开一些，不一会又皱了回去：“那你分组选什么？”

　　今弛没回答，反问：“你选什么？”

　　肖文焱沉默了几秒，随后低声道：“公司让我选舞蹈。”

　　“那就舞蹈好了。”今弛毫不犹豫地道。

　　肖文焱一愣：“啊？”

　　“嘴闭上，好蠢。”今弛伸长了手摸摸他的头，“我是舞担肯定选舞蹈啊，你跳舞那么好，难道不选舞蹈吗？”

　　肖文焱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停下脚步看着今弛：“那，我们选一组吧。”

　　他这句话说得很郑重，看着今弛的时候，眼睛亮亮的，不像小狐狸了，像一只忠诚的小狗。
　　又来了，胸口那种密密的痛。

　　今弛忍住眼睛的酸涩，冲他笑了笑：“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