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收容所》雨城

17、讨薪之路

　　只一瞬间，原末就脑补了自己一身破衣烂衫艰苦讨薪的画面。

　　画面里的他，举着横幅站在山海收容管理有限公司门外的马路上，脚边一只大喇叭不停的巡回播放：

　　“山海收容所！山海收容所！天海市最大妖怪收容所——山海收容所倒闭了！王八蛋老板敖斐吃喝嫖赌，欠下3.5个亿，带着他的小姨子跑了！我没有办法，拉着横幅讨工资，敖斐王八蛋，你不是人！我辛辛苦苦给你干了一个月，你不发工资，你还我血汗钱！还我血汗钱——”

　　……

　　原末这边在脑补自己的血泪讨薪之路，眼前该死的龙二代，却还在满面春风的侃侃而谈：“虽然你只是个没有能力的区区普通人类，但是没关系，只要有我在，公司还是会有你的位置的。平时如果有其他同事欺负你，你也只管来和我说，我帮你教训他们。”

　　原末：我可谢谢您嘞！

　　他气得都有些头晕了，合着这一个月的午饭都白做了，这条黑心龙根本就想将他当个免费劳工！

　　原末气急，大声斥责：“你这样是犯法的！你不打算付钱，当初为什么答应给我一万工资？你这样是诈骗，我要去法院告你——！”

　　敖斐第一次这样被人指着鼻子骂，愣了一下之后，大怒：“大胆！竟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他说这话的时候，周身的气势陡然攀升，偌大的办公室瞬间被他惊人的气场锁定，气压低得吓人。

　　原末入职一个月后，再一次正面感受到了龙族的强大威势，他和敖斐经过一个月的熟悉而渐渐消失的恐惧，终于再次冒了出来，吓得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松口，而是哆哆嗦嗉的继续争辩：“本来就是！哪有不给钱让人白干活的？你是葛朗台吗！”

　　“放肆！”敖斐气得脸都红了，狡辩说，“不是你自己说你快吃不起饭，要去睡大街了吗？我给你提供住宿、饭食，你居然不感激，还敢辱骂我？！”
　　他其实根本不懂“葛朗台”是什么意思，但本能的觉得肯定不是好话！

　　原末一愣，反问：“你怎么知道我说过这话？”

　　他一直奇怪，他一个普通人，又不是可以降妖除魔的天师，怎么敖斐就把他给招进来了？现在这样一看，这条龙怎么还表现得好像认识他一样？

　　还有那两句话很……
　　原末之前因为找不到工作而发愁的时候，似乎确实在出租屋这样自言自语过，但敖斐是怎么知道？

　　原末一脸怀疑的盯着敖斐：“……你监视我？”

　　敖斐也已经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嘴了，他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绿，恼羞成怒地说：“不过区区人族，有什么地方值得我监视你！”

　　原末这时候已经不相信他的任何话了，他从地板上爬起来，仍旧一脸怀疑地盯着敖斐，不肯放弃地继续问：
　　“那你怎么知道我说过这些话？早在入职的时候我就问过田小鹿了，你们这家收容所从来都没有在人类的招聘网上招人的习惯——她说是你点名要招我进来之后，她才想办法弄到我的简历，给我发的入职信息……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怎么知道我的！”

　　敖斐看着原末一脸“你特么是不是想害我”的防备表情，怄得差点一口龙血喷出来。
　　他气急败坏地道：“我能有什么目的？看你可怜，可怜你罢了！”

　　但原末还是不信，继续追问：“真的？找不到工作的多了去了，你怎么就专门可怜我？你认识我？”

　　他边说边努力的回想，“龙”这种生物实在太特殊，太有记忆点了！只要见过就不可能没有印象。
　　然而，原末把自己二十多年来的记忆全部翻了个底朝天，也想不通自己一个普通的人类，能和传说中的龙有什么关联。

　　毕竟这可是龙啊！又不是路边的阿猫阿狗，任何人但凡有幸看上一眼，都能吹一辈子的牛皮！怎么可能会忘记！

　　敖斐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的指责原末冤枉好龙：“不识好人心！你要是不愿意，直接离去就是，我绝不拦你！”
　　为了表示自己坚定的决心，他还冷哼一声，拂袖转身，只留一个孤傲的背影对着原末，等他主动离开。

　　原末：“……”
　　原本如果今天真的拿不到工资，原末是肯定要离开的。
　　但是现在，在没搞清楚这条龙为什么要招他进来之前，他反而不打算走了。

　　原末盯着敖斐高冷的背影，眯了眯眼睛，说：“……我不走。你都没给我结工资，我凭什么要走？”

　　敖斐气愤的扭头，说：“那你待如何？”

　　原末的视线缓缓落到了他面前的办公桌上，冷不丁的开口：“你衣服下面盖的是什么？”

　　敖斐的目光随着原末的视线一起落到自己的办公桌上，看到自己那件微微隆起的衣服时，他忽然脸色大变：“这是我的，不关你的事！”

　　原末眼睛微微一眯，他上前一步，逼问：“难道这衣服下面藏的东西，其实是我的……”

　　没等他把话说完，敖斐就满脸惊慌的伸手护住衣服和衣服下面的东西，不让原末碰触。

　　他色厉内荏地强调：“不，这是我的！”

　　原末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我都没说是我的什么，你怎么就慌成这样？”

　　敖斐：“……”

　　原末眼睛微微眯起：“难道，这里面真的是我的工资？你身为高大上的龙族，居然这么不要脸，私吞了我的薪水？”

　　他原本只是随口诈一下对方，并不是真的认为敖斐衣服下面盖的是如他所说的东西。
　　毕竟敖斐可是龙族，龙族富有四海，这家收容所的墙壁上甚至还镶满了夜明珠，怎么可能贪他那区区一万块钱？

　　然而，让原末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这话刚一出口，敖斐居然就心虚的挪开了正在和他对望的视线。

　　原末：“……”
　　他心里有一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原末满脸不可思议：“你、你居然真的昧下了要发给我的工资？？”

　　敖斐脸上闪过一丝羞惭，但转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居然又理直气壮了起来：“反正是对你无用的东西，我扣下来又怎么了？”

　　原末：“？？？”
　　还扣下来怎么了？
　　不是他说，这做龙的怎么就能不要脸成这样呢？

　　原末是真有些生气了：“那是我的工资！我怎么会不需要？你太无耻了，为了钱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他越想越觉得气不过，又加了一句：“你真不要脸！简直是龙族之耻！”

　　结果敖斐回骂的嗓门儿比他还大，比他还理直气壮：“你吼什么！我说错了吗？那你来看看，这些东西是你能用的吗？”

　　他说着，一把掀开了盖在办公桌上的衣服，露出衣服底下一堆光华璀璨的透明晶石。
　　这些晶石一个个只有花生米大小，但是那么大一堆，数目估计得有上万颗。

　　原末看着那堆显露出来的亮晶晶小石头，只觉得它们比他看过的任何珠宝，都要更加美丽炫目，夺人眼球。

　　原末的眼睛不由得越瞪越大，喃喃自语说：“这、这难道是钻石？我们公司居然……拿钻石给员工发工资？！”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语调不自觉拔高，透着一股不可置信的狂喜。

　　然而这话刚一落音，原末就听到敖斐毫不掩饰的嘲笑：“你做什么白日梦呢？而且这哪里是钻石了？这明明是灵石。”
　　敖斐虽然对人类的现代科技不大了解，但钻石他还是听说过的，不就是现代社会对金刚石的称呼？

　　原末一时没反应过来，闻言茫然的抬头：“灵石是哪一种宝石？”市场价格比钻石高还是低？

　　敖斐：“……”

　　“灵石不是宝石，是富含灵气的石头，可以辅助妖族和人类修行者修炼之用。”敖斐不屑的哼了一声，还特意强调，“但对你这种普通人族毫无用途，就算发给你也是浪费！”
　　说完，他再次伸出手臂拢住这堆灵石，打算将它们全部收进自己的口袋。

　　然而这时，敖斐耳边却忽然传来原末的一声低喝：“住手！”与此同时，他的手臂也被对方狠狠按住了。

　　敖斐抬起头，瞪原末：“放开我，你又不需要这些！”

　　原末抓着他的手臂不放，寸步不让地说：“就算我不需要，它们也是我的工资！”

　　敖斐大怒：“岂有此理！灵石在你手中纯属浪费，你这小小人族真是暴殄天物！”

　　“那又怎么样？”原末微笑，露出脸颊上的酒窝：“你想要啊？可以，拿钱来换，它们就归你了。”

　　敖斐狠狠瞪了原末一眼，目光在他的酒窝上停留了片刻，忽然用窘迫中带着恼恨的语气说：“岂有此理……我没有你们人族的钱！”

　　“……那没办法了，它们不能给你。”原末哼了一声，快速将敖斐拢进怀里的灵石尽数扒拉了出来。

　　敖斐特别生气，他抓住原末的手臂，不让他将灵石弄走，同时嘴里凶巴巴的威胁：“你大胆！惹怒了我，信不信我一掌就能拍飞你！”

　　原末纳闷的看着气急败坏的敖斐：“不过是一些灵石，这家公司上下员工的灵石不都是你发的吗？”还用得着贪他这点儿工资？

　　敖斐却愤愤地说：“你懂什么！如今人间界灵气匮乏，我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灵石发给你们？收容所的灵石都是从天界传送下来的，每月皆有定数……我这回还是打着招聘到一个副所长的名义，才从他们手中多要到一万颗！”

　　原末：“……”
　　姑且先不提这条无耻的龙，居然打着他的名义敲诈天界的事，原末觉得这句话里最大的问题却是：“……天界不是和人间早就分开了吗？”

　　他还记得田小鹿跟他说过，由于人界灵气匮乏，天界诸神担忧人界会从天界汲取过多的灵气，影响到天界的平衡。
　　于是这些神仙商议过后，干脆一狠心斩断了连接天人两界的建木，导致人间与天界彻底分离，人间信仰泯灭，开始逐步进入科技时代。

　　都各自分开了，怎么那些神仙还愿意分灵石下来？

　　然而敖斐听了他的话后，却丝毫抓不住重点。
　　他得意洋洋地说：“没错，如今这天下间，只有我能联系到上界。”

　　原末：“……”
　　那你好棒棒哦。

　　他推开敖斐抓着他的手臂，继续将灵石往自己怀里扒拉。

　　敖斐见状，急切地说：“你究竟听没听到我说的话？这些灵石之所以在这里，全是我的功劳！你怎么能全部拿走？……起码也该分给我一半吧？”

　　原末无动于衷地说：“我需要钱，你虽然没钱，但说不定其他同事有。这灵石既然对妖怪这么有用，那我拿灵石去跟他们换人类币，他们肯定愿意。”

　　敖斐怒道：“不行，我辛苦弄来的东西，岂能便宜外人！”

　　原末歪头看他：“那你拿钱来？”

　　敖斐怒视原末，过了好一会儿，才委曲求全地说：“你……先等等。给我点儿时间，我去给你弄钱。”
　　声音里满是悲愤。

　　原末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冷冷地说：“只能给你三天时间，如果筹不到钱，我就带着灵石去找其他同事了。”

　　敖斐屈辱地瞪着他，却不得不答应：“知道了！”
　　原末这才满意。

　　*

　　原末将灵石全部带回了自己租住的出租屋，为了防止敖斐来偷，他把它们藏进了柜子最深处，还上了锁。
　　不过他觉得以龙族的力量而言，无论是锁在柜子里还是放在桌子上，应该没有任何区别，因为只要敖斐想，他就能轻易的把它们拿到手。

　　不过，好在这条龙还没有无耻到要来行窃的地步，过了一整夜，这些灵石也还好好的。

　　原末就等着敖斐拿钱来赎买灵石了，他觉得就算这条龙手上现在没有钱，那也只是暂时的。
　　对方可是龙啊！而且活了不知道多久，平时哪怕在海里随便捞点宝贝，也该值不少钱了吧？

　　更何况还有这满墙壁的夜明珠呢！如果敖斐到时候真的拿不出钱，原末不介意撬下来一颗。

　　美滋滋的等了一天一夜之后，敖斐那边仍旧毫无动静，不过他表情倒是变得严肃了不少，时时都在沉思，似乎是在琢磨来钱的途径。

　　原末有些好奇敖斐究竟能想出什么办法来，于是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就开口问了。

　　“咳咳。”原末用筷子顶端敲了敲餐盘，一脸严肃地提醒，“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明天之后如果我还是没有拿到钱，那那些灵石你可就拿不到了。”

　　敖斐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一脸笃定地说：“放心，我已经想到弄钱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