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收容所》雨城

10、彩虹屁

　　白荼已经押着谢庞走了，对方的声音也随着距离逐渐远去，消失在了走廊里。

　　看完了热闹，田小鹿和原末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他们向敖斐打了声招呼之后，就想转身离开。

　　结果……
　　“等等。”身后传来龙二代漫不经心的声音，“你站住。”

　　原末扭头，见敖斐眼睛看向的似乎是自己的方向，于是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的鼻尖，道：“你是说我吗？”

　　敖斐傲慢的一点头：“恩。”

　　田小鹿见老板叫的不是自己，麻溜的撒腿就跑，临出门前，她还特别贴心的顺手带上了办公室的大门。

　　原末：“……”
　　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偌大的办公室里，瞬间只剩下了两人。

　　原末一脸莫名的站在办公桌前，等待老板的指示。

　　敖斐盯着原末看了几秒后，忽然靠向椅背，又将自己的两条大长腿交叠着搭在了办公桌上，双手抱胸，一副大爷模样。

　　摆好造型之后，他这才抬了抬自己的下巴，问：“怎么样？在这里上班也这么久了，感觉如何啊？”

　　原末想了想后，如实回答：“也不是很久吧？我毕竟是今天上午才正式入职的。”

　　敖斐闻言脸色一变，严肃地说：“半天时间也已经很久了，你难道真的一点儿感想都没有吗？”

　　原末闻言，跟着脸色也是一变，慎重地说：“感觉其实也是有的……”

　　敖斐脸色这才好了一点： “那你就说。”

　　“就是感觉……咱们食堂的卫生，好像有点不太达标啊。”原末至今也无法忘记，那只在自己餐盘里挺尸的蟑螂倩影，“……不知道卫生许可证办过了吗？”

　　敖斐闻言，脸色却有些茫然：“卫生许可证？那是什么？”

　　原末：“……就是卫生监管部门颁发的证件，和我们公司的事业单位证书差不多性质的。”

　　敖斐俊秀的眉毛高高挑了起来：“哦。一定要办吗？不办会怎么样？”

　　原末想了想这家公司的特殊性，犹豫着说：“应该也不会怎么样……吧？”

　　敖斐这就放心了，于是大手一挥：“那就不办。”

　　“……”原末忍无可忍的吐槽，“可咱们公司食堂的卫生也太差了，今天中午我还在菜里发现了一只蟑螂！”

　　最后它还被那个老吴捏着，当成零嘴一样的吃掉了！
　　……呕！

　　然而敖斐听了原末这义愤填膺的话后，脸上却没有丝毫波动，反而还说：“那大概是给你打错菜了吧？有蟑螂的菜，一般来说都是优先提供给禽类员工。”

　　原末：“………………”
　　啥？
　　你说啥？

　　原末凌乱了。

　　他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你、你的意思是……”

　　敖斐再次挑起了自己斜飞的眉毛，十分理直气壮的说：“鸟儿吃虫，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原末简直快哭了，“可我是人族啊！你们食堂在做饭的时候，难道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心理阴影？”

　　一想到自己以后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说不完还会继续在那些菜里发现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苍蝇、蚂蚁、菜青虫、蛆……

　　呕！
　　……不行，他又想吐了。

　　敖斐靠在老板椅上，看着原末一脸菜色，终于大发慈悲的一挥手：“行了行了，以后让老吴单独给你做饭。”

　　原末连忙摆手：“不不不，那太麻烦了！还是让吴师傅给我腾出一口锅来，以后我的饭我自己来做吧。”

　　那个蜈蚣精吃起蟑螂就像吃小甜点一样，原末哪里还敢放心吃他做出来的菜啊？谁晓得这家伙心血来潮的时候，会不会随手往他的饭菜里撒点儿妖怪钟爱的独家秘方？
　　……还是自己做饭最放心。

　　敖斐蹙着好看的眉头盯着原末看了许久，见他仍旧一脸坚持，这才略有些不悦的点点头，淡淡地说：“行，那以后你就自己做饭吧。”

　　原末连忙笑着道谢：“多谢老板。”

　　敖斐目光一顿。

　　原末的长相偏向少年气多一些，虽然不像白荼那种纯粹的正太颜，但是脸上那种青涩，却时常令人感觉莫名乖巧。
　　尤其当他偶尔发呆或者愣住的时候，那副傻傻的模样，就像是不慎走失的迷茫小动物。
　　而每当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两边浅浅的梨涡，又像盛满了甜酒，十分的醉人。

　　敖斐盯着他脸上的酒窝看了许久，这才不自然的别开视线，装模作样的又说：“食堂的事就这样办吧。……你还有什么其他的感想吗？”

　　原末想了想：“好像……没有了？”

　　“没有了？”敖斐周身的气势又有上扬的趋势，他严厉的瞪着原末，“你身为一个员工，在这半天的时间里，居然只发现了员工食堂的饭菜有问题？一天到晚只惦记着吃饭，难道你是饭桶吗！”

　　原末：“……话也不能这么说啊！我这不是还在适应环境呢吗？才半天时间，能看出这些已经不错了！”

　　再说他怎么就饭桶了？
　　中午的饭菜他根本就没吃几口，胃口都被那只小强尸体败尽了好吧？

　　而且他一个空闲岗位刚入职的新人，一上午光顾着适应公司环境了，能发现什么啊？
　　他到现在连公司员工的脸都记不全呢？

　　然而眼前这个趾高气扬的龙二代，却显然不是一个能听得进去解释的人。

　　敖斐一听原末非但不认错居然还敢回嘴，顿时更加气愤，立马收回了架在办公桌上的腿，站起来一拍桌子，喝斥：“大胆！你竟敢顶撞我！”

　　随着话音一落，属于龙族的威压也从他体内溢出了一丝。
　　原末被他冷不丁的一吓，差点儿两腿一软，摔个屁股蹲儿。

　　敖斐见自己只是拍个桌子而已，原末居然吓成这样，反而一愣，随后他脸上露出一种“你怎么那么弱鸡”的深深鄙视，这才不情不愿的收敛了自己周身的气势。

　　他再次往自己的老板椅上一靠，下巴一抬，点了点他办公室对面的那把椅子，大发慈悲的说：“坐下说话吧。”

　　原末脸色发白的扶住椅子坐了下来，心里气得破口大骂，这条破龙还能不能好了啊？动不动就以力量压人。
　　龙族了不起啊？你祖宗东海老龙王可是连只猴子都打不过！你一条连封地都没有的野龙又算个屁！要不是看在一万块的份上……哼哼。

　　原末在办公桌对面坐了下来，谄媚地说：“谢谢老板。”
　　……玛德，形势比人强。

　　等着瞧。
　　再过段时间，等他原小末找到了对口的好工作，一定要一脚蹬了这条破龙。

　　敖斐等原末坐定，这才又一本正经的缓缓开口了：“你觉得，我们这家公司怎么样？”

　　原末：“……”

　　这是开始进入老板与员工之间的正常对话了？

　　原末立马摆正了姿态，态度认真的回答：“历史悠久，实力雄厚。”

　　“唔……还有呢？”
　　“事业单位，待遇优厚。”
　　“还有呢？”
　　“用人不拘一格，十分多元化。”
　　“还有呢？”
　　“维护人妖两界治安稳定，为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
　　“还有呢？”
　　“人间少了我们公司绝对不行！”
　　“还有呢？”
　　“……”

　　原末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后，才终于又憋出一句：“……公司对外形象返璞归真，节约社会资源。”

　　他至今都忘不了，昨天第一眼看到那幢，在高楼夹缝中苟延残喘的小破楼时的震惊心情。

　　敖斐：“……”
　　他不满的瞪向原末：“那对我呢？就没有什么看法吗！”

　　原末：“……”

　　他在心里默默揣度了一番龙心圣意之后，试探着说：“老板您……特别的威武霸气，特别有领导派头，而且管理能力一流，您手下的员工都特别听您的话。”
　　因为据说唯一不听话的那个，已经在医院躺了二十年了。

　　敖斐脸色缓和了些许，他“唔”了一声，用一种“你小子还算有见地”的赞赏目光看了原末一眼，复又端着老板架子，一本正经地继续说：“公司的情况想来你也基本了解过了，你作为全公司唯一一个人族员工，本来先天条件就落后于其他同事了，那就更应谨记笨鸟先飞的道理，平时工作上一定要积极努力，拼搏刻苦，知道了吗？”

　　笨鸟原末：“……”
　　他莫得感情的点头：“知道了老板。”

　　接下来，敖斐又端着他那副大老板的派头，继续训诫原末。
　　直到把对方从头发丝儿到脚趾甲盖，全都批得一无是处之后，他这才意犹未尽的住了嘴，做了几句总结陈词。

　　敖斐：“总之，像你这么弱小的人族，能进我们这种大公司，简直是撞了大运——要知道，哪怕是在一百年以前，能被我们招进来的人族员工，也全都是天师界响当当的大人物。像你这种没有一技之长的普通人，就更要懂得珍惜机会，好好努力，这才对得起公司对你的期望，知道吗？”

　　原末：“……”
　　所以我这么没有一技之长，那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招我进来啊？

　　虽然内心怀抱着巨大的疑问，但考虑到之前自己询问这个问题时，眼前这条龙那如临大敌的模样……原末还是默默把这个问题暂时咽了回去，只木然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进了对方的话。

　　敖斐这才满意了，他靠在椅子上，大手一挥，脸上一副“你可以跪安了”的傲然表情，示意原末可以滚蛋了。

　　原末站起身离开，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的敖斐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又开口叫住了他：“哎，等等。”

　　原末站住，回头。

　　敖斐伸手一指办公室门外一张堆满了杂物的办公桌，用一种赏赐般的语气说：“把那张桌子收拾一下，以后你就在那儿办公了。”

　　这张办公桌的位置距离敖斐的办公室最近，而且背对着他的房门，坐在这个位置的人要是上班时间摸鱼，敖斐来往经过的时候，绝对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原末：“……谢谢老板。”

　　*

　　出了敖斐办公室后，原末就开始收拾起了那张死亡座位。

　　办公室里仅有的几个同事见状，全都一脸八卦的伸长脖子往他这边看。
　　其中一名长相美艳的长发女子尤其胆大，她观察了一会儿敖斐的办公室，发现没有动静之后，就摆着胯，一步一摇的朝原末走了过来。

　　原末记得这位同事，似乎是叫白芒。
　　这么多同事中他能把她记得如此清楚，倒不是因为她长得格外漂亮的原因，而是因为这女人走路的姿势，实再是太让人难以忘怀了！

　　——那臀部夸张的左摇右摆，那柔若无骨的不正经模样，乍一看去，怕是连古代青楼里的老鸨都望尘莫及！就跟电影《青蛇》里，刚化成人形的白素贞和小青似的。

　　而巧得是，眼前这位白芒女士也的确跟她那两位著名前辈一样，是一位蛇妖。
　　听田小鹿说，她的原形似乎还正巧是一条巨型白蟒，张嘴能吞一头牛的那种。

　　所以，蛇走路扭两下怎么能叫不正经呢？你要让它原地崩直了走，那还能叫蛇吗？岂不就成一根肉.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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