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当美食播主后》明攸

4、冬至

　　“冬至如过年”，在大启朝，冬至是一个可以与新年相比的节日。

　　过了这天，阳气上升，白昼增长，大地回春。因此，皇室每年都会在冬至这天举行祭天仪式，以此表示对来年风调雨顺的美好期望。

　　祭天工作往往会提前一个多月开始准备，负责的官员需要协调各个车队人马，对路线进行规划，开展彩排，务必保证祭天圆满完成。

　　“年年都是这些花样，我都看腻了。”

　　张元希把头伸了回来，靠在窗边，数着松针哀叹道。

　　“知足吧，要不是今天祭天，你连家门都出不来。”萧询用银钗轻轻翻动隔着火片的香丸子，幽幽冷香顺着他的衣袖向室内扩散。

　　赵瑰不悦的往窗边移了移，“你就不能在家里熏好再出来吗？”

　　张元希嘿嘿一笑，“他那不是怕袖子里的香气没了呗，万一遇见梅如清，输了多没面子啊。”

　　赵瑰无语，干脆起身面朝窗外吹风避香。本朝文人雅士热衷香道，但最多也就是衣服上散发淡香，夸张到像萧询和梅如清这般，挥挥衣袖就满屋子香气的，还真没有。

　　偏偏这两个香痴还不对头，一见面就要互相攀比，到底谁香，谁更有品味。

　　如果不是他们还算合得来，加上萧询是自己表弟。赵瑰是坚决不愿意和这种污染空气的人来往的。

　　看在他叫声哥的份上，忍忍算了。

　　赵瑰三人都是京都国子监的学生，临近年终，国子监也举办了今年的年终考核，而他们三个，文试都不合格。

　　前几天成绩下来当日，二人又在赵瑰的带领下，逃学跑到郊外打猎，美名其曰：散心。

　　把国子监的主薄气了个半死，狠狠的向他们家里告了一状。

　　可惜告状日期选的不好，赶上了祭天前一天，文武百官五更天就要出门跟随皇帝祭天；一时间，家里倒也顾不上他们三个。

　　因此，这三人才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丰乐楼的二层包间，过起了冬至七天长假的第一天。

　　七头大象披着色彩鲜艳的毯子，身穿紫袍的人骑在象颈上挥舞红旗，伴随着十几面鼓声，象团沿着御街，朝着宣德楼的方向驶去。

　　街边围观的人流分作两股，有跟着象团一起移动的，也有就此离开或停下脚步的。

　　“咦？那小孩托着的是只白色的老鼠？”

　　张元希伸出胖胖的手指，朝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指道。

　　“白色的老鼠？”萧询的香丸已经燃尽，刚提着小壶将火熄灭，听此，饶有兴致的抬头问道。

　　“你眼花了，我怎么没看到。”赵瑰垂眸在人群里找了一圈，连根白毛也没看到。

　　楼下人马喧嚣，行人拥挤，张元希再去找时，已不见刚才那小孩的身影。

　　“我刚看的很清楚，很白，还挺胖的老鼠。”他挠挠头辩解道。圆乎乎的，被托在手里，“不过耳朵那里好像是黑的。”

　　“那长得还挺奇特哈，不过，”萧询顿了顿，慢条斯理的拿眼睛瞄赵瑰。

　　“论起养宠物，还得看我们赵小衙内养的野鸡，对吧？”

　　伴随着张元希哈哈哈声的还有赵瑰恼羞成怒的闭嘴声，窗外站在松树上梳理羽毛的麻雀蹦了蹦，飞走了。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上次张元希猎到的花尾巴野鸡，被萧询带回了赵府，说是赵瑰给夫人做披风的材料，府里的人也没敢送到厨房，倒是把鸡受伤的翅膀包扎了一下，等赵瑰知道时，已经专门拨人养了起来。

　　.

　　“你没事吧？”

　　许二狗加快脚步，转过街口避开拥挤的人潮，趁着身边没人，悄悄问天鹤。

　　“还好。”天鹤闷闷的声音从许二狗胸前传来，被挤一下倒不是很痛，但差点被挤下去就很可怕了。

　　想到刚才的人流量，还有大象的大脚丫，如果自己被挤掉了，无论哪个脚，都摆脱不了被踩成饼的命运。

　　“我只是心灵受到了伤害，没事，我缓缓就好了。”弱小、可怜但能吃的天鹤窝在许二狗衣襟里，忧郁道。

　　许二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轻拍拍天鹤以示安慰，天鹤说的话经常让他不知道怎么回，还是快点买完东西回家吧。

　　祭天年年有，许二狗以前也跟着父母一起围观过象团，要不是天鹤想看，他这次都不会往御街来，毕竟，这里的店铺，卖的东西都太贵了！

　　许二狗去了桥头集市的一家馄饨店，说是饭馆，其实是在路边支起的小摊子。

　　掌勺的老丈手脚麻利，客人报完口味后，一碗冒着热气的馄饨很快就送上了桌，围在桌前的食客热热闹闹的吃了起来。

　　除了在摊子上吃的食客，也有少数像许二狗这样单买馄饨的客人，大多数是用来祭祖而自己又懒得包的。

　　“拿好喽，一共十文。”

　　数出十文钱，许二狗接过用竹麻纸包好的馄饨，取下身后的竹篓，小心翼翼的把馄饨放在最下方，又用布店附送的碎布头盖住馄饨。

　　冬至这天，为了慰告父母，许二狗都会来这里买份鸡肉馄饨。

　　自己买肉太贵，皮薄馅厚的鸡肉馄饨一份只要五文钱就能吃饱，今年多了天鹤，许二狗就买了两份。

　　自从得到这个神奇的朋友，他这几天都吃上了天鹤提供的救济粮，倒是节省了不少粮食。难得出来一次，许二狗也想给朋友买个礼物。

　　冬至不仅要祭祖吃馄饨，亲朋好友间还流行互送礼物，价值甚至比新年还重，民间戏称“肥冬瘦年。”

　　往年这个环节跟许二狗没什么关系，祖母不喜欢他，一年里连裁件新衣都没有他那份，只是碍于血脉关系，给些粮食糊口不至于被人指点罢了。

　　早年，许家大郎结婚时，林大娘不满是孤儿且嫁妆微薄的顾娘子，分给他们的是后山处的夯土房子。许父和娘子攒了好几年钱才砌了青砖房，只是造化弄人，新房建好不久二人都不在了。

　　之后办丧事，也是村子里的丧葬社帮忙，林大娘借口自己出钱出力，把许二狗家的几只鸡也带走了。

　　本来家里就没什么积蓄，这两年许二狗都是靠着打柴和在山里采摘的野物换钱，因为年纪小，赚的钱时多时少的，基本全凭运气靠山吃饭；他也很少进城置物，平日里都省吃俭用的，倒也小小攒了一笔钱。

　　家里失去了劳动力，年龄不够的许二狗又没有分田地的资格，许家分家得到的田地又回到了林大娘手中。

　　在村长的协调下，许家二郎种两份田地，但每年要供给许二狗维持生活的口粮，并且不能私自卖出土地，待到许二狗十七岁时，便要将土地归还。

　　还好有天鹤，看祖母的态度，明年怕是不会给粮食了。许二狗背好竹篓，把思绪拉回现实。

　　“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呀，我买给你。”

　　京都养宠物的人家不少，天鹤在街上也不算扎眼，况且他也没露在外面，只是偶尔探个头瞧瞧外面的风景。

　　只是说话要小心些，不过街上人人都忙着自己的事，谁也不会分心给一个小孩儿。

　　许二狗记得潘楼街往北门走有一条玩具街，林立的大小店铺里售卖各种各样的玩具，就是不买，看看也很有趣。

　　“全是玩具吗？”天鹤露出两只黑耳朵，很有兴趣的亚子。

　　本来以为这个D级星球特别落后，但今日进城，天鹤完全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亭台楼阁林立，间有松植穿插其中，街道平滑宽阔，可同时容纳五六辆马车并行，店铺摊子众多，各色小贩沿街叫卖，行人熙熙攘攘，衣着鲜亮。

　　天鹤从没见过这样古香古色的繁华景致，进城后感觉眼睛都不够用了，还央着许二狗抱他去看大象。

　　这会儿听说还有玩具一条街，忍不住跃跃欲试，他才不是想买呢，就是看看。

　　唉，原本以为这里的人都很穷的，现在看来，崽崽才是例外啊！

　　看了一圈玩具后，天鹤依依不舍的催着许二狗离开，并且忍痛拒绝了许二狗想给他买玩具的行为。

　　“像我这样的成年人，是不需要玩具的，太幼稚了。”

　　作为下乡的扶贫人员，怎么能花扶贫对象的钱呢？况且，幼崽好不容易攒的钱，应该用在……复古语怎么说来着，好像是刀刃上？

　　“那好吧。”

　　许二狗确实有心心念念了很久且必须买的物品，不过他有记下天鹤看了很久的蝴蝶风筝，准备下次偷偷买来送他。

　　春天不远啦，等大地回青，春暖花开时，他就可以带着天鹤一起春游放风筝了。

　　许二狗身着旧衣，背着一个小竹篓，怀里揣着天鹤，在京都繁华的街道上快活的穿来穿去。

　　不再是以往孤身一人进京沉默寡言的模样，许二狗像是恢复了少年人的活泼与朝气；看到新奇不认识的事物时，小声和天鹤嘀嘀咕咕，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雀跃：

　　“我要蒙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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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萧询梅如清：我挥一挥衣袖，满室清香。
　　萧询：我香。梅如清：我更香。
　　天鹤：我真香！
　　许二狗：？？？今天也是听不懂话的我。
　　二狗扶贫日记：今日赶集，我买了鸡肉馅馄饨、一匹布和纸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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