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夏肖七

9、承诺已定

　　“将这个吃了。”白曜才怀中摸出一个瓷白色的药瓶，从里面倒出一颗递给夜念秋。

　　他虽然已经让他们去拿了解毒的草药，但若是没有这个也于事无补，那些草药只不过是外敷，能抑制毒素的东西罢了。

　　“好。”夜念秋接过白曜手中药丸，也没多看便将其吃下。

　　白曜在山洞中同夜念秋坐了两刻中左右，便将夜念秋方才与叛徒的事套了个一干二净。

　　夜念秋见今日没了事，便想着回木屋帮白曜弄草药，但却在半路中巧然遇见了逃跑的叛徒，夜念秋并不知他的身份，见叛徒满身是血便想着帮他包扎。

　　叛徒也并非是那种能见到教主的身份，只当夜念秋是一个好人，便求着夜念秋带他离开，这里的人都要杀他，若是离开之后定然会报答夜念秋之类的话。

　　夜念秋最受不了别人难受和向他求情，便很痛快的答应了，但带着叛徒才走出蓬门没多久便有人追了上来，他也是在此期间受的伤。

　　他们被拦下完全是因为叛徒身上的伤太重了，便寻了这个山洞，途中夜念秋还不小心受了伤，谁知才落座没多久就有人走了进来，并让他们先在此等着，若是跑了就会死无全尸。

　　在等待的途中，夜念秋便撕了自己的衣摆给叛徒包扎，也从叛徒口中得知了叛徒被追杀是因为背叛了蓬门一事。

　　“其实，那个人他也只是为了家中老母，他所做的一切坏事都是为了那个年迈的母亲。”夜念秋见白曜面上神色未变，便开口向将那叛徒叛变的缘由说出，并希望能放叛徒一条生路。

　　白曜手中轻握着竹棍，竹棍并不光滑，摸起来甚至有些刺手，如今用久了还有一些裂痕，敲在地上的声音都与之前的不太一样。

　　“所以，念秋是在为那人求情？”白曜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就连说出的话也染上了几分冷意，而这些变动皆在表示着他对于夜念秋如此行为的不满。

　　夜念秋仿佛察觉到了白曜的不满，沉默了片刻，才道：“念秋并不觉得这是在求情，只是说了真话。师父，为何会因为念秋说了真话而生气？”

　　白曜面上的笑容一顿：“你怎知为师生气了？”

　　“因为，师父身上的灵力比方才重了几分，身有灵力之人，是能通过灵力告知他人他的高兴与生气的。”虽然夜念秋并不是看灵力看出来的，但那个原因他与洛慕寒有过承诺，不能说出来。

　　“原来如此。”白曜倒是忘了面前这人会用灵力了，他本人倒是没怎么用过灵力，因此也不太明白这些规矩，如今有夜念秋在倒是较为方便。

　　“师父……”

　　白曜起身，望向洞口，对夜念秋道：“草药应当要来了，为师先去拿草药，你在此切勿乱动，负责毒素蔓延为师可无能为力。”

　　夜念秋伸在半空中的手默默收回，摸了摸受伤的腰际，他身上的灵力足以将这伤口治好，而这些毒于他而言并无什么用处，更不用说伤他了。

　　但他想要白曜在乎，所以才迟迟未将伤口治好，毒素也等它留着没管，可是，当听到白曜关心的话时，他又觉得自己太过于卑鄙，害得白曜担心。

　　洛慕寒总是骂他太过于仁慈，什么事情都是为了别人，但是他并不觉得有错，亦或者错是什么？

　　他与洛慕寒是相反的，无论是为人处事，还是所选之路。

　　洛慕寒为暗，他便为光，这便是他们两人的立场，洛慕寒永远不会成为光，而他也永远不会变成暗。

　　他们相互对立，但又相互生存，两者缺一不可。

　　夜念秋看着白曜从衣袖中露出的手，笑道：“嗯，念秋会好好待着的。”

　　他想触碰白曜，因此，他才有了私心，而这私心早已在很久很久之前便存在了。

　　他不急，他的性子便是如此，该来的总会来，如今这不是来了吗？他们的等待并非没有意义的，过程再怎么坎坷，只要后来是好的，那这一切都无所谓，又谈何值不值得？

　　白曜应了一声，便拿着竹棍往洞口走，他刚走出洞口，就听见一人正急冲冲的跑来。

　　那人停于白曜的身前，将用麻布包起来的草药递给白曜，说道：“先生，这是你要的草药。”

　　“好，你们先回去，这里不需要守着了。”白曜接过草药，在进山洞前落下了这句。

　　白曜去拿草药的时辰并不久，但就在白曜走到方才那里时，却听见夜念秋方才的方向传来了一阵低吼声。

　　这低吼并非是人的，反而很像野兽，亦或者是虎，就像是一只虎受了伤，在舔舐伤口时，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声音。

　　白曜眉头一皱，感觉有些不妙，开口道：“念秋？”

　　“师父，你回来啦！”夜念秋手轻抚趴在他腿上白虎的头，看着白曜不急不慢的走了过来，自己面上的喜悦怎么挡也挡不住。

　　白曜听到夜念秋的声音，方才的警惕不知为何瞬间放下，在向夜念秋走去时，还不忘问道：“念秋，这山洞中可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师父见白曜有些误会，便解释道：“师父说的是晗吗？它是一只白虎，方才它与昧打架了，觉得自己对昧下手太重了，便来找我了。”

　　“嗯，那你记得看好点，它是灵物？”白曜细想了片刻，他方才就在洞口，在来此之前他问过左右护法也这山洞也并无其他的出路，那夜念秋口中的白虎晗也只可能是灵物了。

　　夜念秋用灵力将晗身上的伤治好，言道：“嗯，是的。它一直陪着我，但有时候它也会自己去玩，师父不必担心它伤人，它基本不会无故伤人。”

　　那就是会伤人了。白曜在夜念秋的话中找到了重点，不过，不会伤人的灵物拿着也没什么用。

　　但白曜并未对此有过多的纠结，而是走到方才的地方停下，问道：“何处受了伤？”

　　“腰后侧。”夜念秋起身，晗也随之消失。

　　“你也够不到，先坐下将上衣脱了。”白曜走到夜念秋身旁蹲下，将麻布铺开，把里面的草药露出。

　　夜念秋将上衣褪于腰下，他的伤口在靠后腰的位置，而在这伤口的旁边却有一朵洁白的曼陀罗华。

　　曼陀罗华绿色的枝干隐于衣下，白色的花绽放在后腰处，衬得夜念秋的肤色多了几分暖意，与那出了血的伤口相差极大。

　　白曜伸手抓住了夜念秋的手，后又沿着夜念秋的手臂摸到了后腰，手下一片湿润时，他才确定了伤口的位置。

　　白曜一手摸着伤口边，一手将方才弄成团的草药拿好，把草药敷在了夜念秋的伤口之上。

　　“你自己先按着。”白曜牵着夜念秋的手按在了草药上，自己又从怀中摸出一卷细布，为夜念秋包扎。

　　细布在腰上缠了两圈后，白曜便不再让夜念秋按着伤口，随后又像想起了什么一般，问道：“为师记得慕寒的后背有一朵红色的彼岸？亦或者叫做曼珠沙华，这名字倒是新奇，你的身上也有一模一样的吗？”

　　“不是一模一样的，颜色不一样，名字也不一样，更不是同一个！”夜念秋在听到一模一样这个词时，眼眸中的黑色都多了几分。

　　“是吗？那念秋的是什么颜色？又叫什么名字？”白曜给白曜包扎好后，便将剩下的细布收回。

　　夜念秋一边穿着衣裳，一边看着白曜，面上的笑意很是纯粹，声音清朗：“是白色的，叫曼陀罗华。”

　　“很好听的名字。”

　　曼珠沙华与曼陀罗华，这两个若是合在一起念的话白曜倒是有些记忆，只不过，这记忆中的好像有些过于超出人界的范围了。

　　“那师父喜欢吗？”夜念秋将衣裳穿好后，重新看向白曜。

　　白曜面上的笑意微淡，但嘴里的话却还是与平日没什么区别：“若是念秋的，那为师自然喜欢。”

　　白曜的话并无几分真心，若是仔细点，那定能听出他话中的敷衍，但只可惜夜念秋过于相信白曜，连白曜在敷衍他都没听出来。

　　夜念秋看着白曜被蒙住的双眸，突然开口道：“师父的这眼睛一直看不见吗？”

　　“对，从小便如此了，但并不妨碍我什么事。”白曜自小便如此，也正因为自小便眼瞎他连自己的爹爹长什么模样都不知晓。

　　“那我帮师父治好眼睛如何？这样的话，师父就能看见了，能看见好多好多的东西。”夜念秋想要白曜看清一切，因为在失去双眸的这些日子里白曜太苦了，他想要白曜过得好一点。

　　白曜轻笑道：“这世上治愈眼睛的方法很多，但为师唯独不喜用灵力，师父曾说过，对待不同界的人必须要不同的方法，对自己亦是如此。”

　　“可是，师父你……”

　　“总归是有方法的，并不是必须要用灵力才行，人界自然有人界的方法，念秋不必为了一双无用之眸而动用灵力。”白曜也有自己的执着，若是他愿意用灵力将双眸治好的话，那他大可用天愿针将眼睛治好，又何须到如今还是个瞎子？

　　“那我帮师父找方法吧！一定能治好的，我承诺，我一定会帮师父治好双眼，在此之前……”

　　白曜抢在夜念秋将话说完之前开了口：“在此之前都要乖乖的呆在为师的身旁如何？”

　　夜念秋微愣，看着白曜嘴角的淡笑，不由得红了脸，点头：“好啊！在此之前念秋都会呆在师父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