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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附:表相的背后 ...

  •   *但丁游历地狱&耶稣复活:
      《无词之歌》有一个略显残酷的内核,为了消解这种现实的残忍,文章内部暗含两个置换:但丁游历地狱和耶稣复活。但丁走出地狱是对死亡的否定,指向个人的得救;耶稣复活对应着对疾病的道德性的重审,指向对人的关怀。
      -但丁与《神曲》:
      佩特里曾把博杜安比喻为他的引导人维吉尔和天使贝雅特丽齐。
      在谈起耶稣和抹大拉之前,博杜安和佩特里提起了世界的中心——博杜安知道对但丁来说,世界的中心点在卢奇菲罗的屁股上,这一看法出自《神曲》地狱篇的结尾,随后维吉尔和但丁就经过地心离开了地狱。
      博杜安知道地狱如何走,这预示着他会把佩特里领出地狱,使佩特里个人得救。
      其实全文多次提到《神曲》,文章第一章的序言即是《神曲》地狱篇也是《神曲》全篇的初始几句。博杜安在图书馆找到过《神圣喜剧》,《神圣喜剧》是《神曲》的直译名称。
      -戴荆棘冠的耶稣:
      除了与抹大拉一起出现的耶稣外,文章中也出现过单独的耶稣。
      耶稣赴死前不再避讳承认自己是神之子,所有人都以为耶稣即将得到现世的光荣。在门徒的欢呼激动中,耶稣的心情沉重无比——他明白自己只是要赴死。佩特里不再隐瞒身份,不代表着他即将得到爱情,只意味着他即将面对一切。
      博杜安和佩特里在波各亚教堂前喝啤酒的时候,波各亚教堂的彩绘玻璃上有戴荆棘冠的耶稣:耶稣被戴上荆棘冠,不久后被钉上十字架死亡,然后复活。戴荆棘冠的耶稣暗示着佩特里马上要面对最黑暗之刻,并迎来复活。

      *关于人物性格:
      在故事前期,佩特里和博杜安在一起越高兴,一个人的时候情绪反差就越大。
      佩特里是一个更倾向于感情的人,所以在波各亚再看见博杜安,他真的搭讪了。当他和博杜安走到中途,他发现他们两个已经深陷,他必须做出反应。
      第10章《杏仁之苦》的序言出自《奥勃洛莫夫》中奥勃洛莫夫的分手信,原文是“我们彼此相爱得如此突然,如此快速,好像我们两人都突然病倒了,使得我们不能早一点清醒……我每天都在想:‘不能再迷误了,我得停住脚步。这取决于我。’可是我还是继续执迷不悟……昨天我才向我跌进去的深渊的深处看了一眼,我决定止步。”这是佩特里对自己不断挣扎的情感的注解。
      如果说佩特里的气质具有浪漫性,博杜安则偏于古典。博杜安是理性而平静的,悲悯而宽容。在故事前期,博杜安相对被动。佩特里给出止步的暗示,博杜安并不追问,一切点到即止。佩特里了解这一点,所以他狡猾地用“女朋友”这个借口来暗示“博杜安,我们该止步了”,他无法直接残忍地告诉博杜安“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对待博杜安,佩特里既自信又自卑,他很清楚博杜安爱他,但是他害怕说出真相,他怕博杜安厌恶所谓的真正的他,佩特里无法承受“不要碰我”这句话。
      博杜安和佩特里都过于认真,谁也没有轻易对待这段感情,所以佩特里不敢继续,博杜安因为佩特里的止步而止步。然而感情常常不服从于理智,一旦开始,不会轻易终止。
      当佩特里选择再向博杜安打招呼的时候,佩特里应该已经决定面对一切了。耶稣被戴上荆棘冠,随即受刑死亡——对佩特里来说,他即将坦诚地面对博杜安,这种坦诚即是佩特里的受刑。耶稣自愿负担人类的罪孽死亡,佩特里的坦诚同样不出于外力的强迫。博杜安的双臂就是佩特里的十字架,佩特里将承受痛苦和死亡,但是他也因此才能复活。
      博杜安正是能够救出佩特里的人,不论是从形而上的方面来说,还是从现实来说。
      佩特里必须面对自己的父亲,他父亲的经历和他的经历是一个事件的两种呈现方式,本质都是要面对疾病,没有区别。疾病带来了佩特里对有罪(父亲)无罪(自身)、洁净与不洁净的迷茫——在第7章,博杜安否定了人们对原罪的指责:疾病与道德上的洁净与否无关,有没有病和有没有罪无关。
      博杜安也的确救出了佩特里。

      *义人约伯:罪与病
      世人都在罪的辖制下,苦难是罪的结果。但是某人受苦可能并不是由于自己犯了罪。由某人受难推断某人必定犯过罪不成立。人们最终要消灭的是某个人的罪,而不是某个有罪的人。
      疾病与罪有某些相似之处。疾病是人类的疾病,不是某个人的疾病。人们因得病而痛苦,但是病人本身可能并无过错。因此只因某人患病就推断某人必定不道德/有过错是值得怀疑的。人们最终追求的是消灭某种疾病,而不是否定所有病人。
      在第7章,佩特拉和博杜安提到了约伯。
      撒旦质疑约伯对上帝的忠诚,上帝遂将约伯交给撒旦试探。在撒旦的控制下,约伯没有犯罪却家破人亡、身染重病。约伯的朋友以利法、比勒达、琐法见到约伯的惨状,据此推断约伯的苦难背后一定藏着鲜为人知的巨大罪恶,由安慰者转变为审判和指责者。然而约伯的确没有朋友所谓的巨大罪恶。琐法等人不肯承认约伯清白,本质上只是自欺欺人:一旦他们承认约伯没有犯罪却受难,则是承认清白者也会受难,因而他们也可能平白受难,甚至陷入比约伯更可怕的境地。
      面对病人,博杜安基本不会直接根据得病这个结果推断病人道德有问题、指责一切是病人自己有问题——这不是仅仅对佩特里的看法,是对所有病人的看法。博杜安认为病是人类的事情,所以总有无辜者得病,所有人包括他自身随时有得病的可能。因此,对于疾病,博杜安选择放置关于人的道德,首先关注疾病本身。

      *普罗米修斯&那喀索斯:理念之困
      佩特里将艺术家比作普罗米修斯,博杜安将其比作那喀索斯。博杜安和佩特里提到的“真理”含有绝对真理、关于世界本质的抽象理念的意味,不指普通的真理。
      佩特里有一个无望的艺术看法,真理难寻,所以艺术家是偷不到天火的普罗米修斯。佩特里自身是一个创作者,他的看法显示了他的创作困境。
      在德国古典哲学中,谢林将艺术直观作为一切哲学的“拱顶石”,艺术和哲学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博德也认为真理难以把握,但是真理可以显现,艺术家有凭着感性直达(但是不是理性把握)真理的能力,同时,艺术可以见“人”。在谈论艺术的时候,博德在肯定人。

      *失眠的博杜安
      博杜安的失眠和困境从根本上说并不是佩特里导致的,反而是佩特里提醒了博杜安——佩特里把身份(证)还给了博杜安。性向问题对博杜安来说不算难以解决的问题,他的困境主要在两个方面:
      在学业方面,博德似乎对现代哲学兴趣不大,更大的兴趣在传统哲学,在形而上内容的研究上。与形而上对立的是形而下,即有形的、实在的物。但是博德在亲眼看到残破的城市之后,观念受到了冲击,他看见了现实的困境,不论哲学追求的本质是什么——是物质、是精神、是黑格尔的绝对精神、是精神与物质两个本元……不论这个世界形而上的、抽象的终极指向是什么,不论理性能探求的范围有多广,现实的人是痛苦的确就是痛苦的。博德的悲悯在于他不会对现实视而不见。佩特里的感受很敏锐,他的关注点恰恰也是现实和现实的人。
      就像追问人为什么会死和看见死人是两个概念,当关注到现实,博德在反思自己的知识是否造成了一种冷漠的对立:一个人如果不思考、不认真地感受,可能会轻易地被社会舆论、社会传统以及各种媒体信息控制,变得片面浮躁,心不在焉,陷入空虚乏味的状态。人应该思考,这种思考有对知识的追求,也有对存在的思索。然而过度利用理性追求知识、思索存在,而不感受,人也可能被理性困住,异化为知识的附庸。博德的反思的表现之一即是有一段时间他没有继续写论文,所以博德变成了“写不出来论文的博杜安”。现代哲学中,尼采早已提出“重估一切价值”,将价值归于生命,重审理性的作用。博德需要自我否定,这不是坏事,不过他需要时间,也需要平静。
      在家人方面,勒菲弗尔先生被太太排除在外了,所以当勒菲弗尔太太和费尔南争吵的时候,博德就被夹在了中间。不幸的是,费尔南个性很强,勒菲弗尔太太常常不愿意让步——博德不擅长解决他们的问题,并且想要自己静一静,但是又不得不面对一切。快要受不了的博德最后选择了离开布莱梅市。后来佩特里提起来父亲,这件事提醒了博德。

      *里尔克之外的pietà:关于母亲
      文中曾提到“pietà”,此词多指绘画雕塑中圣母怜子的场景。当耶稣出生的时候——甚至当玛利亚怀孕的时候,圣母玛利亚就知道他是圣子,他不属于她,他注定要经历苦难、被人离弃,被钉死在髑髅地。但是圣母玛利亚作为母亲,依旧爱自己的儿子耶稣。
      母亲是痛苦而伟大的。她的孩子将遭受苦难,她的孩子不仅仅只属于她一个人,但是无论如何,她都爱她的孩子。
      博德和佩特的母亲都是如此深沉的爱着自己的儿子。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附:表相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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