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问归期会有期》浔与

3、沈家公子世无双

　　听到沈君池这名字，念迟也只是眼皮抬了抬，依旧没什么大反应。

　　宋喻明白了她是真的不认识，只好自己给自己圆了个场子：“不过嘛，你不知道他也是正常。沈君池平日里出门不多，为人也低调不张扬。”

　　“但是啊…”宋喻又压低了声音，凑到念迟耳边：“即使出门少，这沈家公子有一点却是盛名在外。那便是他这人啊，生得眉目如画，长相可是一等一地好。”

　　原本已经被宋喻念叨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念迟，一听这话，双眸一亮，瞬间打起了精神，一下坐得笔直：“你见过他么？”

　　宋喻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接着道：“我倒是之前远远地看过那么一眼，啧啧啧，当真不负那些市井传言呐。”

　　“什么传言？”念迟的眼里又亮了几分。

　　“洛城白雪不及郎，沈家公子世无双。”

　　慢悠悠念出这么一句，宋喻见念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估计她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又看了看时辰，已经过了三更。想来这单子她是肯接下了，这会儿不能给她反悔的机会。宋喻悄悄摸到门边，打开门撒腿就溜出了房间，在门外还不忘又探进半个身子道了句：“那这单子便说定了，就劳烦你啦！”这才关上门，转身“嗖”地跑远了。

　　念迟早发现了宋喻要溜的小动作，最后在门外说的那句话自然也听见了，只是没应他。她确实在想一些事情，就没心情跟宋喻打趣儿了。

　　此时夜已经深了，窗外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纸，在地上撒下一片朦胧的光晕。念迟斜靠在窗边的软榻上，垂着眼帘，一时有些失神。

　　说起原因，便还是要追溯往事了。

　　念迟做杀手的初衷其实很简单，两件事：一是为了习一身武艺，能保护自己和想保护的人；二是因为杀手这行消息灵通，而她一直在找一个人。

　　她在找人这件事宋喻是知道的，具体问起来时，她说，不知道姓名，但那人是个容貌尤为出众的男子。

　　宋喻因为她这不靠谱的描述没少调侃她，可闹归闹，大概也知晓念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虽说嘴上没饶人，可平日里却是经常帮她留意着消息。

　　再到更久远一点，念迟未进入玄五阁之前，自幼与父母离散，是被玄五阁上一任的老阁主捡到，便收留了下来。后来她索性也就舍了姓，只留下念迟二字作名字。

　　那老阁主是个心善的人，待到她懂事之后，对于把她培养成杀手，还征询了她的意见，见她表示愿意，才着手进行一系列的训练。

　　当她的武艺计谋能够独当一面时，老阁主病重，如今的新阁主趁机篡位，坐上了阁主的位置。新阁主野心极大，上位之后主阁内便没个安宁。在新阁主上任一年后，实在无法忍受的念迟索性申请来地段繁华的皇都洛城掌管分楼——抱着能找到前世那人的希望。

　　念迟是个有两世记忆的人。

　　按理来说，转世之后人的容貌、性格、姓名都不会改变。可念迟却一点儿都不记得那人的姓名了，大概是这轮回时可能通过孟婆娘娘走了个后门的副作用吧。

　　这次听宋喻提到那沈家公子，她心里像是倏地漏了一拍，潜意识里便觉得这便是她想找之人了。可无法确认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念迟叹了口气，总现在觉得满脑子都是“沈君池”三个字。

　　自然是思索无果。

　　历经前世种种，又走过今生十余载，念迟早没有了前世的柔弱。现在的她也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此番仍有记忆，还有希望与那人重聚，已让她欢喜许久。自顾自地笑了下，顺手散了束起的发丝，收拾收拾，终于决定就寝了。

　　虽说夜已经过了大半，可余下的时间念迟倒是好眠。

　　第二日一早，念迟只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直接杀去了宋喻的房间，在门外把房门拍得“哐哐”响。

　　“我说迟姐姐，昨晚子时末才就寝，您这大清早的是要拆房么。”宋喻被拍门声吵得不得安生，只能不情不愿地披了外袍，打着哈欠去给念迟开门。

　　站在门外的念迟气色却是极好，还笑吟吟地对前来开门的宋喻道了句：“终于知道叫姐姐啦，真乖。”

　　“……”宋喻强行忍住想把门摔她脸上的冲动，让念迟进了门。

　　说起来念迟和宋喻年纪相差不多，若真较起真儿来，还是宋喻年长一些。只是平日里迫于念迟的威逼，只得强行以姐弟称呼。

　　……宋喻委屈。

　　“说罢，什么事。”待念迟进了屋，宋喻又坐回床边，耷拉着脑袋，一副“你有事快讲讲完我还要接着睡”的架势。

　　念迟压根没往床那边看，要不是外头人多眼杂，她才不愿和个睡不醒的人一间屋子聊天。众所周知，哈欠和困是会传染的，万一耽误了商量大事怎么办。

　　“就是，昨晚你说的那单子，来跟你商量商量进沈府的计划。”念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大一些，生怕宋喻下一秒就不小心睡着了。

　　谁知道宋喻一听她这话，身子一抖，立即起身冲到窗前，伸出半个脑袋向外瞅了一眼。只是，还没瞅完，就被念迟一只手拽了回来。

　　“怎么着，我不就是打断了你与周公约会么，至于这么想不开，要跳楼自尽呐？”念迟揪着宋喻后衣领，把他拖到桌前的木凳上。

　　宋喻此时眼里倒是没啥困意了。右肘放在桌子上，右手半撑着脑袋，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瞧这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呐。”又转头瞧了瞧念迟：“难不成是你昨夜睡得太晚，不留神发了高热？”说着，伸手就要来探念迟额头。

　　念迟自是毫不客气地一把拍开宋喻伸过来的爪子：“说人话。”

　　宋喻挨了这一下，身子向后一缩，立马回木凳上端端正正地做好：“你原本不是不想接这单子么，怎么这会儿这么积极？”

　　“找人啊。”念迟托着腮，眼底有一丝一闪而过的雀跃。

　　宋喻自然知道，她是怀疑沈君池便是那个她口中一直在寻找的男子，脸上正经了几分，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人…对你来说，当真这么重要？”

　　念迟毫不犹豫地点头，坚定地道：“虽然不能确定那沈家公子是不是我要找那人，可有个希望去验证一下总归是好的。”随即又话锋一转：“不过啊，你不是说那沈家公子为人低调，平日里连见一面都难么，所以我这来找你商量一下。”

　　宋喻此时已经把外袍整理好，又恢复了往日那副自认为风流倜傥的模样：“嗯…见面这便当真是要看运气了。”沉吟了一下，又开始没个正经：“不过勾搭人这种事儿我最擅长了，你可学着点儿，保证见面之后就能搞定他。”

　　念迟听后嘴角抽了抽，心里暗道这沈家公子如若不是我要找的人，到头来勾搭人和接单子还不都是你的事。面上却仍然眉眼弯弯，一脸无辜：“那你帮我留意着点儿消息呐。”

　　“每次见你笑这么灿烂就知道没好事。”宋喻暗自叨咕了两句。在被逼着几番保证有了沈君池的消息立即告诉念迟后，忍无可忍地把念迟赶出了他的房门。

　　压榨完劳动力的念迟身心愉悦地去打理玄芷楼的大小事宜了。

　　玄芷楼本质还是家青楼，接客生意什么的必不可少。不过这儿的姑娘大多是正常身份，顶多传传小道消息。女子当杀手本就不多，在这玄芷楼的也就念迟一个。

　　楼里几个颇有名气的姑娘倒都是玄五阁的人。不怎么会武功，却都有一技之长：易容术、媚术之类的。总归是能从客人那儿讨到好，顺带套点儿话的。

　　剩下的像那些小厮账房什么的，就都是些杀手了，但大多阅历还不太丰富。真正管点事儿的，也就念迟和宋喻二人。平日里算是混个吃住，幕后干点儿该干的事，也不常露面。

　　杀手这行，露真容多了自然危险就多了几分。不过，有了面纱妆容易容术什么的，就好办多了。

　　好歹也算半个这玄芷楼的老板，念迟意思意思汇总了下楼里各类消息。仔细上了个易容妆后，又在楼里逛了一圈，发现一切正常，也没人闹事儿。忙完这一切，瞧了瞧正好是午膳的时辰，想着出门去隔壁的酒楼犒劳一下自己。

　　刚走到门口，恰好迎面撞上了也易了容从外头回来的宋喻。宋喻常靠这张人.皮.面.具易容，所以念迟倒也认得。

　　还没等念迟开口，宋喻冲上来就拽了她衣袖往门外扯。

　　“不是。你干嘛。别把我袖子扯坏了，这身衣裙可花了我不少银子呐。”

　　“……你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沈君池出府了，你见不见？”宋喻索性撒了手，语速有些快地道。

　　“谁出府了你也别扯我……”

　　等等。谁出府了？

　　沈君池？

　　……

　　“他人在哪儿？”

　　“临江轩。”

　　接下来的场景就是念迟在前头使了轻功扯着宋喻奔向他所说的地方了。

　　好在地方不远，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念迟顾不得喘口气，直接奔进临江轩。

　　临江轩是个挺大的茶楼，多是文人雅客在此聚集，一起品品茶作作诗当作消遣，偶尔还举行点诗会文会什么的。

　　可念迟这明明妆容精致却不顾形象地冲进来，怎么也不像个来饮茶作诗的文人，倒像是……来砸场子的。

　　店里的小厮刚要来拦，后头的宋喻已经跟了上来。不像念迟，宋喻明显已经平复好了呼吸，衣冠楚楚，有那么点儿文弱书生的意思。

　　“这位姑娘是陪在下来找人的，因着心急，所以失礼之处还望掌柜莫怪。”向茶楼掌柜行了个礼后，宋喻道。

　　啧啧啧。自己方才是心急了些，不过宋喻这圆场能力还真行，礼节周到，说话滴水不漏。念迟站在一旁，心里这么点评了一番。

　　又听宋喻那边接着道：“在下是沈家公子的朋友，受邀前来赴约。不知他在哪一雅间，可否劳烦掌柜告知一二？”

　　那茶楼掌柜心里暗道原来是丞相家那位公子的朋友，难怪气度不凡。就连先闯进来的那位姑娘虽是一副要砸场子的架势，可也是个容貌气质极好的佳人。这么想着，便更不能怠慢了，脸上立即堆了笑：“无碍的，一时心急也能理解。沈家公子在二楼一号雅间，上了楼右手边第一间便是，二位请。”

　　由小厮引了个方向后，念迟便三两步上了楼梯，而宋喻做戏做全套地谢过掌柜后，也匆匆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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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下章我们君君就出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