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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同志 ...

  •   周村口老站着几个妇女,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什么。

      大姨妈和几个妇人打了招呼。“这太阳打一边儿出来了,你们几个不在家里带孙子,跑这儿来干嘛?”

      “听说有几个城里来的知青要到咱们村,这不是赶紧过来等着嘛。”

      每年,都会有一批知青到村子里,有些在村里当老师,而有一些到了村子里便落地生根,再也没有回去过。

      这些妇人的目的,可不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好的人选能拐进自己家门嘛。

      正说着,妇人忽然指着方离离身后,激动道:“来了来了,哎哟,有两个女同志呢。”

      几个妇女赶忙拎着筐朝村口奔去。

      远远望去,高挑的年轻男女穿着中山装,在一群妇人中着实显眼。下乡的知青有两男两女,见到村民,立马微笑着打招呼,彬彬有礼,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知识分子的气质。

      方离离一看到那几个同志,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抬脚就准备朝那几个人奔去。

      大姨妈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了,呵斥道:“你干嘛?。”

      “大姨妈,你等一下,我去跟那几个同志打个招呼就过来。”方离离说完,不给大姨妈反应的机会,卯足了劲挣脱开就溜了。

      看着方离离一瘸一拐的背影,大姨妈急的直跺脚。

      那几个大妈围着四个同志嘁嘁喳喳的说介绍自家的情况,都一副想把人直接往家里抬的架势。

      方离离挤不过她们,只能一蹦一跳的招手,喊道:“同志——”

      “哎呀,这谁啊,挤什么挤。”

      耳边传来大妈们的抱怨声,也不知道是谁忽然一脚踹了过来,方离离只觉得小腹一沉,紧接着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后退,重心顷刻间难以平衡。

      眼看她马上就要栽跟头,下意识的发出一声尖叫,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强劲的手臂一把揽住了方离离的腰,这才让她免遭意外。

      “你没事吧?”

      好听的男声传入耳中,方离离回过魂来,下意识的转头看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朗帅气的脸庞,那人俯视着方离离,高大的身躯让人十分有压迫感,隔着衣服,方离离都能感觉到对方胳膊上结实的肌肉。

      方离离见对方脸上有一瞬的失神和惊愕,赶忙自己站好,和那人拉开了距离。

      “谢谢同志,谢谢。”方离离低着头,生怕把知青同志吓跑了,一个劲的道谢。

      “你没事就好。”

      说完,那几个知青还要去村长那里,所以不好在这里就留。

      方离离猛然想起自己的目的,赶忙拖着僵直的右腿追了上去。

      她大喊:“同志,等等,我有话说。”

      其他同志被大爷大妈缠着吃自家瓜果,只有刚才扶她的那个帅哥听到了她的呼喊,停下了脚步。

      方离离见大姨妈快要从那些人群中挤过来了,顾不得太多,直接捞过对方口袋里的钢笔,抓着那人的手,把自己的信息写了下来。

      “同志,我叫方离离,特别想去镇上,但是我不认识路,我只能盼星星盼月亮等你们这些从城镇来的同志载我一程。”

      (方离离:方村东南第一户人家。)

      看着手心娟秀的字迹,那人眼底透着惊讶。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细问,方离离便被人给拽走了。

      “你这丫头,还有正事儿要办呢,在这磨蹭什么呢?”

      大姨妈狠狠的瞪了一眼方离离,尔后又转过脸去朝那位同志笑了笑:“我这侄女儿脑子不太灵光,让同志见笑了。”

      说完,大姨妈不给方离离多说的机会,直接把人揪走,并且小声威胁道:“再磨蹭,信不信我回头跟你妈说,让她剥了你的皮?”

      方离离等了许久才等到这么难得的机会,此时全身都在发抖,大姨妈的警告她早已听不进去,三步两回头,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那些知青远去的背影。

      她红着眼眶朝身后的人喊:“同志,我叫方离离,方村的,别忘了。”

      蜿蜒的泥巴路纵横在田野间,因为上午刚打过药,空气中都是一股子农药的味道,现在已经到了水稻放水的时候,小路上面留下一处处坑坑洼洼的脚印,现在干裂的硌脚。

      走了许久,方离离听着大姨妈的骂声逐渐把自己的情绪调整了过来,刚才她当着姨妈的面儿干出那种事,得想办法把大姨妈哄着才行。

      于是方离离假装抱怨道:“怎么还没到……”

      大姨妈听到了,便没好气的说道:“周村可比你们村大多了,自然是要多走些路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方离离至少懂得如果一个人住的地方,门口没好的路通,那只能说地方差,还有就是房子的主人懒,要不然怎么会连自家门口的路都不修一修。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死丫头在想什么,你以为就你这样子,还想直接一走了之?那些个知青同志可都是知识份子,人家凭啥带你这个什么都不会的丑丫头?我跟你说,别指望他们能把你带到镇子上,你妈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看看村子像你那么大的姑娘家,谁不是早就嫁人生孩子了?”

      方离离也是急了,立马反驳道:“人家又看不上我,而且你也说了我这条件差的很,与其让我嫁给一个穷光棍,还不如让我去镇子上找工作,挣到钱就可以让家里条件好点儿。”

      “我呸,村里的男人出去有几个挣钱的?男人都不想的事情你一个臭丫头想什么呢?”大姨妈话语间满满都是对方离离这番话的鄙夷不屑。

      方离离也不想跟她浪费口舌,她知道这些老妇女,都觉得女人要是不嫁人,那这辈子可能就完蛋了,这种思想根深蒂固,多说无益。

      “你看你们村那个傻子小玲,还不是照样嫁出去了。”大姨妈又说道。

      方离离撇了撇嘴,小声咕哝道:“人家是有点傻,可至少五官端正四肢健全。”

      像她这样的,谁不怕生下的孩子会有遗传病。

      方离离故意摆出一副委屈的摸样,眨巴着眼睛,挤出了几滴眼泪。

      大姨妈见状,态度也稍微缓和了一些。

      “别担心,这次大姨妈给你说的人挺不错,你就信我吧。”大姨妈拍拍方离离的肩膀。

      方离离擦了擦脸,柔声说道:“大姨妈,如果这次还是一样的结果,那你考虑考虑说服我妈,你要是帮我,等我出去挣了钱,肯定会牢记你的好。”

      大姨妈听到这话,嗤笑道:“你可拉倒吧,牢记我的好有什么用,你这样子去外面能干什么啊?外面能挣几个钱,自己都养不活。”

      方离离知道这个时代什么都低,男人的工钱都不能保证温饱,更别说她一个姑娘家了。

      但是这都不重要,方离离眼下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离开这里。

      路上,方离离没少给大姨妈洗脑,为一会儿的相亲失败做打算,虽然大姨妈嘴上一直不耐烦的让方离离嫁人,可是对于方离离提出去工作这点,她已经没有一开始反应那么大了。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的田埂路,总算是到了地方,看着门前杂草丛生的房子,坑坑洼洼的土壁上面黑漆漆的,覆满了青苔,门前因为杂草太多的缘故,泥土松软,明明这天干燥的不行,这里却湿湿的,散发着一股臭味。

      大姨妈在门口扯着大嗓门喊道:“周福在不在家?我是金秀秀。”

      话刚落音,房子里就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方离离听的心里直抽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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