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引路人》莲折

11、010

　　第010章

　　“你好。”父母连忙上去打招呼。
　　“我们就是阿湖介绍过来的，我家孩子情况有些复杂，我……”
　　没等父亲说完，男人抬手做了个打断手势，示意不用再说下去。

　　“情况我大概都知道，你们不用多说。”他站直身体，抬头看向王鸺，眼神很深沉，看上去应该三十多岁，精神很好。

　　“跟我来吧。”男人转身，步伐沉稳地往前面走去。
　　王鸺和父母六目相望，简单迟疑后快步跟上。

　　男人在前面带路，绕过公园，来到了一栋看起来像荒废很久的高楼。
　　“进来吧。”他走进楼道，开始往楼上去，“这边便宜，住的人还不少。”

　　除了楼梯，到处都是无人居住的灰尘痕迹，王鸺有些怀疑这人说的话。
　　但三楼往上，居住痕迹就多了，地面也整洁许多些。
　　令人没想到的是，男人住在九楼。

　　王鸺爬楼梯爬得气喘吁吁，又嫌弃墙面不太干净，满是蜘蛛网，不愿意扶着，只能双手放在膝盖上，弯着腰大口呼吸着。

　　“年轻人这体力不行啊。”男人说，打开房门邀请父母进去。
　　满头大汗的父母前后进去，看到椅子顿时亮了眼。
　　“请坐。”男人看出两人的期待，招呼着。

　　父母立刻坐下，顺带给王鸺也搬了一把，拂去上面的灰尘。
　　王鸺双腿颤抖坐下，不断调整呼吸。

　　房间还算干净，一些不常用的东西在角落摆放着，上面满是灰尘。
　　一室一厅，一个人住还算宽敞。

　　王鸺收回目光，看向男人：“我目前碰到的应该如何解决？”
　　男人没说话，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递给王鸺：“你最近先念念这个。”

　　王鸺拿着，迟疑道：“念这个有用吗？”
　　“有没有用你试试不就知道了。”男人说，“七天之后再来找我。”
　　没想到上来这里就拿到了一本书，王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七天，那就代表他们要在这里留下。
　　父母倒是没犹豫，开始看附近的酒店。
　　王鸺盯着手中的经书，应声道谢。

　　“不要弄破了。”男人嘱咐道，“要不是你们大老远来，我这都不借给你，七天之后要还给我的。”
　　王鸺连连点头。

　　“好了，手艺不好，就不留你们吃饭了。”男人赶客道。
　　王鸺起身，礼貌笑了笑：“先生叫什么？”
　　“何嵊。”男人说。

　　“谢谢何先生。”王鸺鞠躬道谢，而后小心翼翼地拿着经书和父母一同离开。
　　父母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位大师看着很厉害，可以不用担心了。”

　　之前的事有了阴影，王鸺不敢随便放松警惕。
　　三人在附近短租了两室一厅，安排好后，王鸺抱着那本经书开始念。

　　一开始嘴巴和脑子就像在打架，怎么都念不好，磕磕绊绊，一页能念几个小时。
　　到了后面才开始顺畅，等到一本全部念完，外面天早就黑透了。

　　王鸺并没感觉到变化，倒是肚子非常饿，吃过饭洗漱完又念了一遍，等到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半。
　　他躺在床上，可能是那本经书的原因，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一夜时间，王鸺根本记不清自己做了多少个噩梦，醒来时脸色苍白，满身大汗，只记得自己在梦里不停地逃，有很多东西都在向他索命。

　　外面阳光灿烂，温暖的光从窗外落在地板上，王鸺擦掉脸上的汗水进入卫生间洗漱。
　　父母做好了午饭，催促他赶紧来吃，吃完继续念。

　　王鸺心里闷闷的，吃饭的时候默不作声，脑子里都是那些梦。
　　他想起了那个老爷爷的话，难不成自己上辈子真做了很多恶事，所以这辈子才这样。
　　梦里那些东西太过真实，并且他非常恐慌，不仅如此，还有一种压抑到窒息的愧疚感。

　　“别发呆了。”见他一直不动筷子，端着碗两眼无神地盯着桌子，母亲提醒，“饭菜都要凉了。”
　　王鸺回过神，应下一声，快速吃了几口饭，继续念那本经书。

　　今天顺畅多了，一下午王鸺念了三遍，心情比中午好多了，人也有了精神。
　　他觉得非常神奇，理解了那个男人为什么说这本书只借给他，到时候要归还。

　　王鸺一直念到晚上睡觉，他不敢闭眼，怕这次之后又是那些噩梦，直到困到睁不开眼，才意识模糊睡去，好在这一次并没有做噩梦。

　　一夜无梦到天亮，王鸺整个人从未有过的精神，原本他只想缩在家里念经，但早上起来神清气爽，产生出了出门的想法。

　　父母见他满脸笑意有些震惊，生怕他是压力太大疯了，几次确定没问题才松口气。
　　“想出去就出去吧。”母亲建议，“去人少的地方转转。”
　　王鸺应下一声，吃过早饭去了附近河边走走。

　　没有想象中的倒霉，也没发生任何事，他坐在河边椅子上，闭着眼感受着微风从脸上吹过，一切安静祥和，身体到达一种极度放松的感觉中。
　　几分钟后，他睁开眼，看向对面清澈干净的河水，缓缓起身走到锁链旁，低头打量着河水。

　　没来由的，看着河水王鸺有一种跳下去游泳的冲动。
　　手放在铁链拴着的石柱上，他焦灼起来，浑身像是爬着蚂蚁，不跳下去游几圈受不了。

　　身体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往前倾斜，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整个上半身都处于悬空状态，要不是双手扶着石柱，恐怕已经坠下去了。

　　身后响起脚步声，王鸺整个人骤然清醒，从那种不对劲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你干什么呢？”有人抓着他的背脊将他扯站直，“准备跳下去啊？”
　　“不是。”王鸺下意识说，“我想下去游泳。”

　　路过的人用一种“你没事吧”的眼神打量着他，最后劝道：“想游泳去游泳馆，在这里游什么？你知道这河多深不？不久前刚淹死过一个人。”
　　“谢谢你。”王鸺浑浑噩噩地道谢，双腿发酸，艰难走到一旁椅子坐下。

　　他还有点回不过神，直到一股子燥热从心里涌出，后背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整个人才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深呼吸几下，看向那边的河水浑身发毛。
　　之前还没发现，现在细想，他刚刚的动作跟被迷住了，想找死有什么区别？

　　好端端的，谁会看着河水产生出游泳的想法？最重要的是他不会游泳。
　　可刚刚站在河边，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不会游泳，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跳下去游一圈。
　　王鸺越想越害怕，最后坐不下去，起身快速回了家。

　　父母见他脸色不好，给他倒了一杯水，问他发生什么了。
　　王鸺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一遍，父母担忧道：“河里是不是什么？”

　　王鸺想起路人说的话，颓废道：“可能有吧，我没看到。”
　　现在已经从严重倒霉，变成了主动产生出找死的想法，再这样下去，他可能有一天真的会死掉。

　　王鸺憋屈得慌，看向桌上的经书，撇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开始念书。
　　父母见状迅速回了自己房间，怕打扰到他。

　　从中午读到晚上，那种恍惚的想法消失不见，王鸺洗完澡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眼皮子逐渐发沉，最后闭眼睡了过去。

　　梦中场景昏暗模糊，耳边充斥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扰乱人的神智。
　　王鸺不停奔跑着，总觉得周围不安全，试图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心脏难受到下一秒仿佛就能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时间流逝，可他依旧身处同样的场景中。
　　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白雾，围绕在周边，使原本的视线变得更差。

　　耳边那些杂乱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水声，滴滴答答不停回荡在耳边。
　　王鸺开始变得惶恐，莫名害怕这声音，不停往后退，眼神四处打量着。
　　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想赶紧逃走，可下一秒眼前白雾尽数散去，他看到了熟悉的河水。

　　是白天看到的河，此刻河水浑浊无比，里面漂浮着各种黑乎乎的东西，水流涌动，拍打着那东西翻过来。
　　王鸺定睛一看，是尸体碎块，已经被泡得浮肿发白，可怖的场景不断冲击着他的视觉。

　　王鸺干呕两声，河水开始产生波澜，咕噜噜像是滚开的水不停冒泡，底下好似有东西要冲出来。
　　他整个人快被那种不好的压抑气息淹没，站在岸边疯狂想跑，可转身跑了许久，一回头，黑沉肮脏，咕噜不停的河就在身后等待着他。

　　王鸺一后背冷汗，拼命跑，拼命跑，直到最后眼前出现那条河。
　　他猛地停下步伐，向后看去。
　　身后是河，面前也是，不，应该说四周全是河，他被包围到无处可逃。

　　王鸺不知何时呼吸都停止了，脸颊憋得通红，处于快要窒息阶段。
　　或许是大脑缺氧让理智重新回来，王鸺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涌动翻滚的河水。

　　随即，一只发白的手从水下伸出，布满脏泥，无声朝他做着招手的动作。

　　王鸺眼前发黑，各种晕眩，感觉到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前走。
　　他越是挣扎越动弹不了，到最后好不容易得以转身，脚下却猛然踩空，往下坠去。

　　失重感迫使王鸺从梦中惊醒，坐在床头大口喘着气，汗水浸透了身上的衣服。
　　他第一次发觉人出汗真的能把衣服挤出水。

　　房间里漆黑无光，王鸺还没从梦中那种恐惧感中醒过神，倏然头皮一麻。
　　他睡之前明明没关灯，房间又是反锁的，父母不可能进来，那他房间的灯是谁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