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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甲辰 ...

  •   “阎济!到底是怎么回事!”

      “请陛下恕罪!臣已命卫兵日夜巡逻,从不懈怠,实是不知刺客是怎么进来的!”

      “日夜巡逻,从不懈怠,居然连刺客从哪来的都不知道!是朕平日太——”

      “陛下,当务之急,还是先抓到刺客为重。”

      “……阎济,朕命你即刻搜捕刺客。十日之内,若无消息,朕拿你是问!黄皓。”

      “老奴在。”

      “拟旨,阎济停俸一年,以三百石秩守职留用。……再下一道旨,命董厥假尚书令,台中事务由他全权负责。”

      “喏。”

      “医令,阿瞻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小公子被下了迷药,又惊吓过度,脉象虚浮,但并非大碍,服几日安神汤药即可。只是何时醒来……醒了!小公子醒了!”

      黑暗如潮水般退却,诸葛瞻呆呆地望着正上方的屋梁,久久没有回过神。忐忑无比的太医令最先发现他醒了,如蒙大赦般喊了出来,于是,屋子里一群人呼啦一下全围到榻前。感觉如何?有没有舒服?不要太难过……诸葛瞻看着一张张翕动的嘴,却茫然地发现,没有最熟悉的身影。

      “阿兄呢?”

      群声戛然而止。人们像突然被剪了舌头,一张嘴血就要汩汩地流。最后,是刘宁走上前,轻柔地覆住诸葛瞻的手:

      “他死了。”

      回答干净利落,不留质疑。

      瞬间,失落的记忆涌入脑海。从江东来的刺客、八万石米粮、吴主的猜忌还有……兄长的自杀。

      担忧劝慰的声音再次响起,轰轰隆隆,七嘴八舌,一股恶心顿时涌上喉头,他躬下身开始不停地呕,脸上身上都是虚汗。

      见此,医令不敢怠慢,赶忙递上熬好的汤药,诸葛瞻勉强咽下一口,又开始干呕。刘禅心疼地为他抚着背,示意仆从拿些蜜饯,诸葛瞻却一手捂住嘴,一手拿过药碗,一口喝尽。

      吃过药,他平静下来,沉寂得像个影子。

      冷,好冷。

      他控制不住的在颤抖。

      “阿瞻,你兄长的事,朕一定——”

      “陛下,“见诸葛瞻脸色又紧,李昭仪忙是开口,”郎君刚喝过药,疲惫得很,我们一群人围在这里恐怕会打扰郎君休息。不如还是改天再与郎君说其他事吧。”

      刘禅犹豫片刻,轻叹一口气:“……也好。阿瞻,朕明日再来,你一定保重好自己。医令,这些日子你留宿在诸葛府,照顾好小公子。”

      “臣遵命。”

      “父皇,我想留下陪着阿瞻。”

      刘禅询问地看向诸葛瞻,后者没有异议,便对女儿点点头。

      又是一阵骚动,人们都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诸葛瞻和刘宁。过了一会儿,屋外传来刘谌向皇帝请命负责抓捕刺客的声音,皇帝没有说话,不知是否点了头。

      刘宁把帕子浸了水,拧干,给诸葛瞻净手。

      “你如果不想说话,我们就这样坐着,我陪着你。但如果,你想找个人倾诉,我在这。你说什么,我都会听。”

      诸葛瞻沉默着,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拭,而后看着自己一尘不染的手,又陷入了怔愣。

      这是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指根处蒙着一层薄薄的茧,是不常握剑的人会有的痕迹。还有一些老茧长在中指的第一关节与食指、拇指的指肚,源自经年累月的习字作画,哪怕近来鲜少为之,仍比前者厚许多。

      自小,他潜心于著学、作画,春秋经传,释物占梦,一一倾注了不少心血,但所得的成品,多半锁在了箱箧中,鲜少示人。自从父亲去世,兄长承袭武侯爵位以来,他就意识到,自己任意的一点长处,都会被人拿来与兄长比较,然后不讲道理地攻击兄长德不配位。但人们待他又实在太好,好到让他以为,世人间最大的恶意,也不过是些恼人的碎嘴。所以,当他隐藏得愈发轻车熟路,当兄长愈发得到朝野的赞誉后,他天真地以为,这些质疑只会越来越弱,终有一天人们会意识到,世上没有人比兄长更配得上这个爵位。

      可他怎么从来没有想过,兄长为了迎合世人挑剔的目光,又付出了多少。

      他不禁又想起刺客对兄长“二公子”的称呼:

      “阿兄,本来也该有兄长庇护……”

      如果他早些出生,兄长就不必离开故国,过继给父亲。兄长也会是有长兄疼爱庇佑的二公子,不必日夜殚精竭虑,逼自己追赶一个永远无法企及的幻影。如果他不曾存在,兄长就会是父亲唯一的儿子,无论如何作为,在无可选择的情况下,都会是当之无愧的武乡侯。

      直到今日,他才意识到,不是说他如何装得无才无能,兄长便可少遭受一些非议。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兄长的伤害。

      “再来一次。”

      突然,刘宁攥紧他的手,目光灼灼。

      “阿瞻,你兄长不是真的死了。再来一次,你能救他。”

      “……宁儿,不是这样的。”诸葛瞻苦笑起来,“多少次,都一样。”

      你会比现在更加绝望。

      喻怀的话像恶鬼的诅咒,永远蛰伏在身侧,待步入死局时,轰然炸响。

      他一心要抓刺客,可真正害死兄长的,分明是他自己。

      他该做的,是再来一次,然后立刻自杀。

      诸葛瞻不该存在。

      “不一样。”哪想到,刘宁毫不迟疑反驳道,“阿瞻,我不知道台令去世的内情,但一定不会是你所以为的那个。也许……也许的确与你明年及冠袭爵有关,可于台令而言,这又何尝不是卸下重负之时?仅是为此,台令没有必要自杀,对不对?”

      “你怎知兄长是——”

      “你没有急着找刺客。”刘宁缓缓道,面容流露出哀伤,“阿瞻,求你相信我。不是你的错,从来都不是。”

      诸葛瞻第一次发现,刘宁竟这般了解他,又是如此的聪慧而坚韧。她总是能先他一步,冷静下来,想到许多。

      他仍旧清楚无比,兄长自愿交出性命,归根到底因为他。但刘宁的话的确让他不禁想,如果不仅是因为他……粮食、交易……

      七万斛粟米,一万斛粮种。

      汉家丞相禄万石,八万斛米种,不过丞相八年之俸,成都城里八积之量,哪堪与一人之性命相比。吴主正是不信兄长只欲求米粮,所以才会又派了刺客。

      可兄长历来是思虑周密之人。他既然会说,他未曾想到吴国会派来刺客,那便说明,于贪生自利之人,这些粮食,或者说无论多少粮食,都远不如其性命珍贵,但对为国无私之人,交易的米粮与丞辅之命,相对是等价的。

      那么,关键便不仅仅在数量,更在于急迫性。

      因为季汉已缺粮至极,所以八万斛米种,都可救命。

      昔年粮种,怕是都在了军中。

      北伐不可不行。但如果,能在开始时便一蹴而就,据有雍凉,又怎会有这次的北伐?

      如果,他能够帮伯约哥哥取胜……

      凡事有了如果,就有了生机,有了希望。

      再试一次。

      他必须往前走。

      “宁儿,倘若我说想要再试一次,会不会……”会不会,太过自私。他之前明明信誓旦旦地想,自己无权以活下来的人为赌注,去救已死之人。

      “当然不是!”刘宁坚定道,“重新开始,然后救下所有人,我知道这才是你想做的事。那就去做好了,不要想那么多。我相信你做得到。只要做到了,又哪里会有什么牺牲?”

      “只有一点,你要答应我。等到最后关头再重新开始,好吗?”

      刘宁的话让诸葛瞻忽然又有些恍惚,不确定人是真的相信了一切能够重来,还是只是为了稳住他,不要让他因为那荒诞可笑的“梦”寻短见。但无论如何,他清楚,刘宁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感觉好一些。

      诸葛瞻啊诸葛瞻,你究竟何德何能。

      “好。”

      最终,他还是答应了刘宁。人说的其实也是他本来的打算。至多再过几个月而已,他可以等。

      等着,亡国。

      他不由自嘲地笑了笑。果然,自己还是太自私了。

      诸葛乔遇刺的第二日,刘谌抓到了刺客,并在刺客身上找到书信。信上道他是琅琊郡阳都人,魏国将其父母囚禁在保宫作为要挟,命他到蜀地伺机刺杀皇帝重臣。有郭循之事在先,魏国毫无疑问被认定为罪魁祸首,而这个答案,也的确最符合各方的政治期待。

      美中不足的是,刺客在逃走后,又潜入了北地王府意图行刺刘谌,这才被刘谌抓住。刘谌虽然成功斩杀刺客,但自己腿也被刺穿,皮开肉绽,深可见骨。太医说,仔细养上半年,或许才能不留下后遗症。

      又过了三日,巴郡上奏,有群盗偷运米粮,被官府截获,总计四万斛粟米,二万斛粮种。皇帝下旨,不必运至成都,由太子与尚书令督责,依仓储情况,分运各县道。

      就这样,时间迈入七月。

      ————————————————————————————

      当邓艾攻破江油的急报送到成都,三个月闭门不出的诸葛瞻立刻急匆匆进了宫。事发突然,君臣皆未想好主意。诸葛瞻一身玄衣纶巾,穿过忧心忡忡的人群,于大殿正中央,跪地叩首,请求北上御敌。

      “父皇,儿臣愿带兵迎敌,请父皇恩准!”

      刘谌立刻冲到诸葛瞻前面,动作太急,直接摔跪在地。未好全的伤口被牵扯到,他“嘶”地吃痛,却立刻咬牙强忍,向皇帝毅然请命。

      “质和,你伤势未愈,连马都骑不了,怎么能上战场。”太子刘璿上前相劝,下一句,竟也要请命,“父皇,此事还是交给儿臣吧。大敌当前,儿臣身为太子,义不容辞。”

      见刘谌与刘璿接连站出来,刘禅脸色好了许多。他断不舍得让诸葛瞻去战场上冒险。

      “太子所说有理,那朕就派——”

      “陛下。”

      却是陈寿冒死出列,打断了刘禅的话。

      “贼寇忽至,军心不稳,派诸葛郎君前往,最振士气。”

      他的话无疑给许多人提了醒,原本无措的大臣们,突然个个清醒过来,一个接一个跪倒在地,一一请命。

      “请陛下,派诸葛郎君前往御敌。”

      “陛下,“见陈寿依照约定为他一搏,诸葛瞻立刻紧跟其后,”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况太子乃一国储君,身份贵重,不当亲临战场。北地王娴熟兵事,应坐守成都,以防有变。瞻虽未上过战场,但多年来经大将军谆谆教导,耳濡目染,愿可邓艾一战。请陛下成全!”

      刘禅第一次对诸葛瞻板起脸:“阿瞻,休得胡闹!你知不知道战场是什么地方!”

      “陛下,瞻并非在胡闹。如众位大臣所说,唯有我来领兵,才能挽救士气,击败邓艾。”

      “……朕说不允便是不允!此事改日再议!退朝!”

      当日议事,以刘禅拂袖而去宣告结束,但诸葛瞻并不着急。现状清楚明白,朝野之间,他是最合适的,且是唯一的人选。刘禅再不愿,也无法抵挡群情所向。

      果不其然,朝臣们上书谏言,长跪宫门,再加上诸葛瞻连日上书,君臣间拉扯了十日之后,圣旨最终还是送出了宫门:

      以诸葛瞻为卫将军,尚书郎黄崇、羽林右部督李球、尚书张遵为副将,率禁军六千,北上御敌。

      出征之日,他再次拿到了山铁所铸的章武。刘禅将剑递给他时欲言又止,想起前日被宣进宫,人拉着自己说了几个时辰“输亦无妨,活着回来”之类的话,诸葛瞻大致也猜得到那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阿瞻,你不是去送死,对吗?你不能去送死,你要知道,台令绝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而刘宁不像皇帝必须恪守着礼节,紧攥着诸葛瞻的手,声音早已哽咽。她的恐惧远比其他人更深一层。不仅是邓艾,她更害怕,诸葛瞻那么坚决地要带兵出征,只是为了使一切从头来过。

      “宁儿,我知道,我知道的。“诸葛瞻轻声安抚着人,”我不是去送死,真的。相信我。”

      刘宁怀疑地抬起头,双眼盈满泪水。可出征之时已到,诸葛瞻无法再与她细讲,只来得及拍拍她的肩,便翻身上马,领兵北去。

      七月时,他每日都在害怕,万一守住了江油,邓艾知难而退,一切就此结束,那便再无机会救回兄长。但到了八月、九月、十月,当邓艾攻破江油的消息真的到来,他却已无法再仅仅为了救回兄长,刻意无所作为,一心求死。

      他的性命无关紧要。可这世上,谁又不是爹妈生爹妈养,活生生的人呢?与他同去的黄崇、李球、张遵,还有几千士兵,他能为了一己之愿带他们去送死吗?

      他做不到。

      尽人事,测天意。若成功一切休矣,若依旧失败,便当为之后迟早再遇上邓艾时积攒经验。

      “传令,全速行军,占据地势,把邓艾阻截在涪县以北。”

      李球领命离开。黄崇欣慰地看着诸葛瞻。他正想据此向人陈言,没想到诸葛瞻早已先他一步想到。不愧是武侯之子,纵使未真上过战场,胸中自有韬略。

      “黄先生。”这时,诸葛瞻看向黄崇,“瞻想向先生请教一件事。”

      “将军折煞我了,请讲。”

      “若我们未能占据地势,与邓艾正面相攻,胜算有几成?”

      黄崇一愣。两军尚未交战,不知敌军数量兵粮,属实不好下断言:“将军,崇姑妄言之……不过三成。”

      “三成……”诸葛瞻蹙起双眉,“那便先全速行军,再,随机应变。”

      几天后,他不祥的预感应验了。抢占地势既是必然,在战场上厮杀半生的邓艾只会比他们更加重视,尽管他们日夜兼程,犹是晚了一步:邓艾先行突破山势,进入了涪水河谷。

      时间不够。

      那如果下次能早几日出军呢?

      诸葛瞻在沙盘上推演着抢占地利之后的可能,最终沮丧地发现,在江油与涪县之间,可走的道路实在太多了,邓艾想要绕过他们到达涪县,并不困难。他们要占据地利,必须有更多的兵卒守关,但这却与行军速度相矛盾。

      “避开邓艾。”

      “将军?”

      黄崇等人面面相觑,但还是派人下去传令。诸葛瞻回过神来,立即把自己的想法讲与众人。

      道理并不难想。既然挡不住,不如放邓艾入平原,他们跟在其后。成都尚有一战之力,待邓艾攻城不果,士气沮丧时,他们再突然杀出,与成都里应外合,南北夹击,未必不能胜邓艾一筹。

      “将军英明!”

      得到黄崇几人的赞同,诸葛瞻长舒一口气。这至少说明,他说的法子,应当有一定取胜的可能。

      万事俱备,只待往成都传信的士兵回来,便可与邓艾一战。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邓艾带军队停在了雒城。正当诸葛瞻与众人商讨邓艾是否意在诱敌时,十一月丁巳,消息传来——

      成都已降。

      传信兵根本没能到达成都,信被邓艾截获,自然就知道了诸葛瞻的计划。邓艾立即全速占领雒城,而后向成都送信,让成都以为诸葛瞻等人已全军覆没。到此,其实大汉仍有鱼死网破之力,然外出游学的谯周恰好在上月回到成都,再登朝堂,力劝刘禅降敌。北地王刘谌苦劝不得,竟在宗庙之前自刎,以死劝谏君父。但这之后,成都更无人可堪重任,所有人都默认邓艾不可战胜,即便,那仅仅是几千人。

      最终,刘禅采纳谯周之策,奉降书,开城门。

      “将军,邓艾尚在雒城,我们还有机会。只要赶在邓艾之前与成都取得联系——”

      “先生,不要说了。”

      诸葛瞻轻轻摇头。他看着手中邓艾刻意漏给他的军报,倏地笑了。相互背驰的种种,到此刻,忽然又有了可以两全的办法。

      没必要带大家送死,不值得,万全不值得。

      “你们去清点一下剩余的粮草,分发给将士们。然后,让他们离开吧。你们,也走吧。”

      留下这句话,诸葛瞻一甩马鞭,向雒城单枪匹马飞驰而去。怎么说他也跟着姜维刻苦学了那么久,死到临头,总得检验一下成果不是?

      “我是诸葛瞻,叫邓艾出来!”

      魏军面面相觑,搞不懂这面容清俊的小将军孤身前来意欲何为。邓艾很快现身军营外,刻满风霜的脸与诸葛瞻截然不同,写满了戒备。他在疑心诸葛瞻以身诱敌。

      诸葛瞻无心与他废话,既见到人,当即拔剑攻了上去。

      三招。

      他从马上重重摔落地上,一口鲜血涌上喉头,闷疼得厉害。邓艾单手握着长刀,戒备地看着他,兴许是诸葛瞻败得实在太快了,让他更加不敢相信,人真的只是来找他单挑。

      “晋公素来敬重令尊,只要你肯归顺,邓将军保证,定为你求得琅玡王之高爵,荣华富贵,用之不竭!何必逆天而行,枉送性命!”

      军中副将说着劝降的话,邓艾却斜瞥了后者一眼,副将神情一僵,不再言语。军中是死生之地,彼此性命相托,尤其是主将与副将间,除非主上有意制衡,副将一般皆为主将心腹。但从这一小细节来看,邓艾与他的副将之间,似乎并非无隙可乘。

      呵,厄运多到极点,总会有点意外收获吗?

      诸葛瞻吐掉嘴里的血,以剑支撑着站起身,面向邓艾。

      “邓将军,可敢继续与我一战!”

      “诸、葛、郎、君,”因着口吃的缘故,邓艾一字一字说得极慢,“你、的、目、的、是、什、么?”

      “杀了你。”话音落下,他又冲了上去。

      对战在马下,姜维这段时间以来的教导总算见到些成效,不计后果的厮杀让邓艾也不得不严肃起来。原本,邓艾应是想留他活口,所以攻势留有余地,但诸葛瞻可不愿如此,招招皆是杀意,逼得邓艾也不得不攻向致命处。而这时,诸葛瞻终于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他与邓艾的差距有多么巨大。

      兵器相接对方轻而易举就能挑开,每一个招式都被看破,刀比他快,攻势比他狠,力道比他大。邓艾是尸山血海拼杀出来的恶狼,他不吃不喝整整练上三年,仍绝无可能胜过邓艾。

      下次,还是得智取啊。

      再次摔在地上时,诸葛瞻的视线连同思绪都变得模糊。浓稠的血雾遮住阳光,无数的伤口汩汩淌着血。阳光的热量倾泻在他的身上,他冷得直打颤,再也握不住章武。

      伯约哥哥,我疼……

      “你、到、底、要、做、什、么?”

      剑抵至喉间,诸葛瞻顺着剑身向上看,直视着太阳,望不清背光中的脸。

      “下次,我……会赢。”

      邓艾蹙起眉。下次?什么意思?死到临头,纵有阴谋,诸葛瞻又能做什么。

      “可惜……也只能是下次了……”

      话音落下,鲜血再次从口鼻喷涌而出。远方传来隐约的战鼓,在妄想的幻念中,诸葛瞻微微扯起唇角,迎来并不陌生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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