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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未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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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愣在原地,男人高大的身影完全将他身后的少女挡住,不留一丝缝隙,同时也像一座巍峨的大山,随时有可能将她压垮。
张氏目光一点一点上移,看到面色沉沉的丈夫,失去的理智顷刻间回归,整个人更是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陶赦!陶赦!为什么陶赦会在这!他不是出了远门,要几日后才回来,他怎么能出现在这?!
男人深褐色的瞳孔中酝酿着张氏看不懂的风暴,攥着她手腕的粗粝大手却狠狠收紧,仿佛要将她的手腕捏碎。
张氏抖着唇瓣,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听陶赦近乎无情的声音传进她的耳中。
“贱人?骂谁?”
轻飘飘的,没有力道的声音听在张氏耳中却有千斤重,她费力的抬头,看着面前面色冷寒却不减半分风姿的男人,惨笑一下。
这是她的丈夫,是她少女怀春是爱慕的男子,是她渴望着要共度一生的男人!
可是现在,她听见了什么?
她的丈夫正为了别的女子,质问她!
张氏第一次毫不畏惧的盯着陶赦的眼睛,迎上他冷厉的目光,“陶赦啊陶赦,一个小贱人而已,值得你这么袒护?”
她轻嘲的声音飞遍整个院子,而院中之人早在陶赦闯入之时都跪倒在地上,如今见男女主子有动手的架势,一个个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胸口,当成不存在才好。
“贱人。”冷冽如寒风的二字刮在张氏脸上,刮得她通体寒凉。
这就是她的丈夫,她心心念念,爱之不求的丈夫!
她陪他颠沛流离,她照顾他生活起居,最后只得了‘贱人’二字,可真真好笑。
张氏冷笑一声,将手腕狠狠从陶赦手中拽出,眼神如刀,仿佛要越过陶赦,狠狠刺在陶杳身上。
“你可莫要弄错了,你身后的狐狸精才是个小贱人。一天到晚狐媚惑人,连自己的亲——”
“啪!”巴掌声回荡在空落落的院子里,张氏捂着麻了半边的脸颊,眼睛瞪得老大。
他打了她!陶赦竟敢打她!
“出去!”陶赦压抑着胸中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从牙关里蹦出二字。
所有尽量缩小自己存在感的下人顷刻间朝院门涌去。
陶赦压了压怒火,轻声道:“杳杳,你也先离开。”
张氏可见不得他这幅将人捧在手心里疼爱,舍不得陶杳有半分烦恼的模样,即刻高声道:“陶赦!你敢做还不敢让人知道,你——唔——”
张氏话才出口,她的喉咙就被一只大手扣上,窒息的恐怖让她瞳孔无限放大,临近死亡的恐惧让她后悔要与陶赦不死不休的决定。
“大哥!”陶杳上前一步,“你——”
“出去,听话。”
近乎于温柔的四字让陶杳生生打了个寒颤,她看了一眼瞪着眼睛不断挣扎的张氏,还想说什么,却被阿桃一下拉住了袖子,拉了出去。
阿桃从刚才起双腿就一直在抖,要不是陶杳站在她身边,她这会儿早摊地上去了。
好不容易把人拉出了小院,阿桃见陶杳面露担忧,忍不住道:“小姐,少夫人都那样对您了,你还要为她说话?”
大少爷发起火来,那脾气可没几个人承受得起,少夫人心思歹毒,害的小姐失忆,又要人毁小姐清白,谁家大嫂这么恶毒?要她说,少夫人如今被大少爷惩治,那是活该!
陶杳听到阿桃的话,瞪了她一眼,“你家小姐我像是菩萨在世吗?我是担心大哥控制不住脾气惹上人命官司!”
杀妻可是重罪,便宜堂哥对她那么好,要是再因为她背上杀人的罪名,那她可要自责死!
张氏的确心思恶毒,可陶杳只想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一条命的代价……张氏付不起,陶赦也不该背。
阿桃眨眨眼再眨眨眼,她家小姐之前好像不是这样的?
张氏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汲取她赖以生存的空气,喘过气来的感觉让她有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欣喜,她瘫坐在地上,发髻散乱,长长的指甲上还残留着丝丝鲜血。
陶赦居高临下冷晲着她,“杳杳是你推到到假山上摔破脑袋的?”
虽是反问,张氏却听不出他有一丝疑惑,她眼中爬满血丝,盯着他沾了尘土的锦靴,轻笑一声,“你问你的杳杳好了,何必问我?”
听听,多亲昵的称呼,她是她的妻子,她却向来以张氏称呼,稍稍亲近点,也不过称她为夫人,好似她于他只是个陌生人。
张氏恐惧着,又不甘心轻易屈服于陶赦。
她太清楚自己的丈夫了,他是人中龙凤,年纪轻轻便官拜四品,若不是大昭亡国,他前途不可限量。
张氏曾经无数次庆幸自己嫁给这样一个青年才俊,他从来不流连于烟花之地,更是没那些个乱七八的红颜知己,她身子不适要身边的丫鬟伺候他,也被他拒绝,她不知多少次为此偷偷欢喜。
可每当到了深夜,她也会忍不住思量,她的丈夫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这样冷冰冰的一个人,对谁都态度淡淡,对情/事也不上心。
若是以前,张氏还能当他本性如此。自从半个月前,陶杳被接入府中,她亲眼见识到对谁都不上心的丈夫是怎样对别的女人过分宠溺,甚至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
她如何能不嫉妒?她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陶杳不过是他妹妹,而且还是隔了一层的堂妹!
陶赦深褐色的双眸越发幽深,他盯着地上明显知道怕了的女人,突兀蹲下,狠狠扣住她的下巴,将她整张脸抬起。
面前这张妍丽的脸该是称得上好看,可惜全身上下配了淡粉色,不仅没有少女的俏娇,反倒不伦不类惹人厌烦。
东施效颦罢!
他好似从来没有认真打量过这张脸,妻子于他而言不过是个摆设,娶她也不过是为了打发叔父一个劲儿要他成婚的心思。
他向来觉得她足够乖巧,虽平凡了些,却是个在大事上拎得清,却不想在这乖巧的脸皮之下,藏着一副蛇蝎心肠。
陶赦黑眸中寒意冷凝成冰,“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想来你是知道的。”
不该说?张氏眼中掠过一抹讥讽。
可她不想再经历一次近乎死亡的恐惧,只好别开眼睛,默默点头,也错过了陶赦眼中的死寂。
陶赦转身,出院门,张氏心中的不甘化作浓浓的污水堵在心头,嘴边弯起冷厉的弧度。
陶赦怀了那样见不得人的心思,这对兄妹可是把她给恶心透了,她若是不回报些什么,如何对得起这兄妹俩这样照顾她?
可张氏很快又听到走到了院外的陶赦吩咐下属,“夫人身子不适,不宜见风,让人扶了夫人回屋中,早日养好,莫要让张老爷和张夫人跟着担忧。”
张氏五指扣进泥中,难以置信的看向门外,恰恰对上陶赦侧身而过时掠来的那一抹余光。
陶赦从来就没想要放过她!从来没有!
好啊,可真是好啊,拿她的父母威胁她,陶赦真不愧他阎罗将军的名声,果真够心狠手辣!
陶杳在院外听他这么说,不由去看张氏,只来得及从即将关起的院门缝隙里看到她近乎癫狂的脸。
“杳杳,在看什么?”忽然到了近前的声音吓了陶杳一跳。
她下意识后退几步,看到是陶赦,才讪讪一笑,“大哥,你吓到我了。”
她直白的吓到二字让见了她后退眼中凝出寒意的陶赦面色减缓。
他向来喜欢她实话实说,好的不好的,他都能接受,独独受不了她欺骗他。
“莫怕,你大嫂疯魔了,做出些不该做的事,今后都不会了,回去好好休息。”陶赦声音淡淡,却有掩饰不住的关切。
陶杳以前不觉得有异,可刚刚陶赦扼住张氏咽喉的一幕在她脑中掠过,她那双诡异的双眼让她心生不安。
陶杳胡乱点了点头,说道:“劳大哥关心,大哥一路风尘劳累,还要为我劳心,也快回去歇着。”
一口气把话撂下,陶杳迅速领着阿桃消失。
陶赦盯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神幽深又带着让人察觉不得的柔情,外人瞧不清,也发现不了。
乍然转身,他又是那个冷冰冰不近人情的少将军。
“让人看着院子,里头的人也全都给换了,夫人的病见不得人,安排一个丫鬟侍候便可。”
作为陶赦的心腹,赵晨轻易领会主子的意思,望着院门紧闭的牡丹院,知它不会再有打卡的一天。
一路匆匆回到屋中,陶杳牛饮一杯冷茶,才让身上热气稍减,静坐一会儿,又忍不住去想刚刚的事。
她让陶赦待在院外,听她激怒张氏,就是为了来个当面对质,不给张氏任何狡辩的机会,却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陶赦差点杀了张氏。
还有……
张氏未尽之语到底是什么?陶赦又为何一刻等不得,要阻止她往下说?她口口声声骂她小贱人,狐媚子?她狐媚了谁?
陶杳百思不得其解,忽然看到阿桃捧着之前从红霞手中拿回的木盒,她脑中飞快的掠过一抹灵光,一个大胆又令她难以接受的想法在脑中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