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蓑烟雨任平生》王家小狐狸

5、少侠，吹根甘蔗呗（二）

　　这洛淮县的衙门好几年不开张，一开张就迎来了一桩大案。

　　大家都知道，县里的林家大小姐，林风儿是附近家世最好，最漂亮的小姑娘。可谓明眸皓齿，面若桃花，人间富贵花一朵。及笄后，前来提亲之人甚多，林家大门的门槛隔几天就要修一次。外面年轻气盛的公子哥们，每三天两头就要为林大小姐究竟喜欢谁干一架。

　　可怜这林小美人昨晚死得不明不白，而且事发突然，一时群情激愤实属正常。但郝甜完全低估了广大民众热情八卦的心，这县衙门被堵得死死的，怕是附近有些闲工夫的人甚至手上有活但不太重要的全来了。

　　郝女侠挤不到前面去，连前面审案的声音都听得模糊，更别说看见啥了。正愁着，要不要抓个人了解下案件进展，回过头却注意到一个新赶过来，衣着显贵的妇人。这夫人明显是有所牵连之人，面带焦虑。她步履匆匆，从后面赶来，想挤开人群到前排，可被人群挤得一个踉跄，怕是要摔倒了。

　　郝甜赶忙上前两步扶住了这位夫人：“小心，这么多人，要摔倒了可了不得！”

　　“谢谢姑娘，是我太心急了。可我家玉竹被县太爷绑了，也不知怎样了。他是个好孩子，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的！”这位夫人拉着她站好，一开口就维护自家孩子，确实是有些慌乱了。

　　“夫人！夫人！才一眨眼的功夫，您就不见了！老爷不在家，您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难辞其咎啊！”一个嬷嬷跟着跑过来，嬷嬷气喘吁吁的：“咱少爷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个良善的。肯定没事的，您就放心吧。”

　　嬷嬷显然是个干练有威信的人，嗓门证明了这一点。她冲着前面大声吆喝了几句：“洛水村萧家夫人，来接萧少爷回家了。烦请各位让一让，别耽搁我们家夫人做正事！”

　　于是郝甜乘着萧夫人的势，没费力气，很成功站到了前排，总算是看见了公堂上的情况。

　　“萧玉竹，你可知罪！”陈县令端坐高位，头顶上一块清正廉洁的牌匾很是显眼。堂下跪着两个公子，一个身着白衣，一个穿红衣。

　　看不见萧玉竹的表情，但听得出他依旧很冷静：“草民不知。”他跪在地上，但腰板挺直，被问罪了也丝毫不怯场。郝甜认得这声音，昨晚可没少让自己别跑，又摸了摸插在腰后的箫，心想：好家伙，果然是这厮。老天爷，昨晚夺甘蔗的报应来得那么快的吗？

　　郝女侠吐槽归吐槽，但心里跟个明镜似的，这家伙追了自己大半夜，回家连被她踹脏的衣服都来不及换，哪里来的空闲上县里杀人啊？

　　“可霍烊遇可是都招了，他说昨晚害死林风儿的人就是你。你若是没有有力的证据反驳，那可真是该定罪了。”陈县令手握着惊堂木却没有拍，面上演绎着高深莫测的样子。

　　“空口无凭，怎可定我罪责？再说我昨晚是约了霍烊遇这个臭土豆，要在县上干架，可走到我家甘蔗地正好遇上偷甘蔗的小贼，我一晚上都浪费在追贼上了，根本没来县里。我也不知道这臭土豆中了什么邪，非要说是我害了林小姐。”萧玉竹侧过身子看了看跪在一边的霍烊遇，心里很不解，这不争气的玩意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诬陷我？

　　“霍烊遇，本官再问你。你说，萧玉竹和你都一心仰慕林小姐林风儿，是否属实？”

　　“属…实。”

　　“昨晚你来县里翻了林府的墙，见到了林小姐是不是？”

　　“是。”

　　“你说，你看见萧玉竹要强迫林小姐，林小姐宁死不屈，可还是被萧玉竹玷污了，然后林小姐投湖自尽没救上来，此事是否属实？”

　　“……”霍烊遇跪坐在地上，看向萧玉竹，脸上带着莫名的苦笑。

　　“如实禀明！否则，本官决不饶你！”惊堂木拍在案上的声音很亮，衙门口吵杂的吃瓜群众瞬间禁声。

　　“……属实！”霍烊遇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把话说出来了。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议论纷纷，郝甜一旁站着的萧夫人几乎要晕过去了。

　　“霍烊遇！你说瞎话！”萧玉竹惊怒交加，直接站了起来，瞪着霍烊遇。

　　“萧玉竹，你还有什么话说？对了，听说昨晚，你一直很宝贝的箫掉了。巧合的是，正好林府多了一柄箫。”陈县令抚着下巴留的山羊胡子，神情傲然，意有所指。

　　“大人，我的确丢了箫，不过是被偷甘蔗的小贼抢走了。而且，林府多出来的箫我看过了，根本不是我丢的那根。”萧玉竹拱手，重新跪了下来继续说：“请大人明鉴！”

　　“哼！摆明人赃俱获的事，萧公子又何苦要凭空捏造出一个又偷甘蔗又抢箫的小贼呢？状师把状子递上来，萧公子早点签字画押吧，这是为你好。否则，别怪本官不客气了。”陈县令又拍了一下惊堂木，不想再多浪费时间了。

　　郝甜看着萧玉竹白衣下摆被自己踹出来的脚印，本来打了不想卷入此事的主意，但良心却隐隐作痛起来，又看了看身旁以泪洗面的萧夫人，行吧，管吧管吧。虽说之前立好了誓言，凡是官家相关的闲事她一概不接触的。但，你看看那一大片的甘蔗地啊，呸，不是。你看看那个萧公子啊，确实冤。而且等她救了他，那么多甘蔗不是任她吃嘛！郝女侠才不要承认，后面的才是她的主要目的。

　　“县令大人，小女子有本案相关的证据，请大人明察！”郝甜直接闪身躲过阻拦的衙门捕快，快速走到堂下。

　　“大胆，你是何人？”陈县令脸色不太好看，攥紧了手上的惊堂木。

　　郝甜没有跪下，这狗官明显不是个好的父母官，不值得她跪。她抽出腰后的箫，举起来：“萧公子，认识不？”

　　“你？啊，你是甘蔗小贼！”萧玉竹认出她了，心下莫名松了一口气，这人生的大起大落啊！

　　“是我，本姑娘是来救你的。你客气点，再喊我贼，我立马消失变成你捏造的，你信不信？”郝甜挑了挑眉：“县令大人，这箫是昨晚从萧公子那得来的。我是从帝都那过来投奔亲戚的，昨儿个刚到洛水村。亲戚没找到，晚了实在累了，就在甘蔗地休息，结果被萧公子误会成偷甘蔗的。被他追了一夜，实在气不过，也为了白日里找他讨个说法，就设法抢了他的箫。我的行囊到现在都还在萧家的甘蔗地里，而这箫日常被萧公子带着，平日里见过的人都不少，上面更刻有萧家二字，还是个老玩意了，怕是做不了假的吧！”

　　郝甜没有给陈县令反驳的机会：“如今，县老爷以为的凭空捏造的我就在你面前，手里也有箫，人证物证俱在，萧公子定然是无罪的对吧！”

　　陈县令面上青红交加，但当众又无法反驳句句在理的郝甜，只好说：“姑娘说得在理，我让手下去查，立马就可以得出结果。”

　　大约一个时辰后，衙门里派出去的捕快拎着郝甜的行囊回来了，俯身在陈县令耳旁说了些话，陈县令点了点头。

　　“据衙门所得，郝姑娘所说属实，萧玉竹洗清嫌疑。而林府多出来的箫，是霍家所出，所以是霍烊遇说了谎，他才是真正的害死林姑娘之人！”陈县令当众宣布了新结果，又拍了一板子惊堂木：“让霍烊遇签字画押，关入大牢，听从发落。”

　　一旁跪着的霍烊遇一下就像被抽空了力气，颓了身子，脸上全是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