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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玫瑰庄园·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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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回那头的吴亟和维尔斯。
他们先众人一步上楼,目的地是三楼走廊尽头的房间。
玫瑰庄园拢共也就三层高,但好在占地面积广,因此除开作为休闲区的一楼,上头的房间加起来足有近百个之多。
要不是维尔斯走路算快,感觉也没怎么晃,否则吴亟早就被他颠吐了。
他不想示弱,于是一路忍到房中。
然而刚一落地,浓烈的血腥味就扑鼻而来。
“呕……”吴亟到底没忍住,不争气地干呕了一声。
“啊,忘了。”维尔斯无辜地掩着唇,“这里脏,咱们换个地方。”
就这样,吴亟踉踉跄跄地被拉了出去。恍惚中,余光瞥见床下伸出一条胳膊,僵硬地浸在血泊里,血色半干,边缘斑驳着深褐的痕迹。
随着木门轻掩,所有异象皆被隔绝起来,再也无从窥伺。
新房间距离不远,就在十步开外。
自进门起,吴亟始终安静地绷着小脸,就连被放到床上,不倒翁似的让人一指头戳倒,也只是不言不语地重新坐起来,兀自生着闷气。
维尔斯觉得新鲜,抬起他的下巴问:“怎么了。”
吴亟假意皱了皱鼻子:“我想洗澡。”
维尔斯应得爽快:“好啊。”
吴亟意外地一抬眼,结果就看见他优雅地解着领结,气氛暧昧得有些危险。
“……”吴亟利落地滚到另一边,隔着大床和他对峙,“我要自己洗。”
维尔斯动作不停,丝缎制成的领结随手抛到床上,目光若有似无地绕着他转了一圈,不以为意:“你这浑身上下,爸爸哪里没看过。”
吴亟寒毛都立了起来,强撑着说:“今天不行,我太臭了。”
维尔斯淡笑道:“怕什么,爸爸不嫌弃你。”
说着,外套也扔到了床上。
吴亟急了,闭着眼破罐子破摔:“可是我嫌!你、你也臭。”
“嗯?”维尔斯总算停了下来,唇角的笑意不见了,冰冷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像是蛰藏在黑暗中的波斯猫,绿得你发慌。
吴亟逐些睁开眼睛,利用所剩无几的求生欲,比划道:“就……一点点。嗯,一点点。”
维尔斯不知听没听进去,只微一偏头:“去。”
吴亟欢天喜地地绕过他跑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当然,他有尽量收敛一点。
只在跑进浴室以后,暗暗骂了句:该死的恋.童.癖!
没有大声说出来。
浴室里光线充足,吴亟试着放了点水,没看见什么诡异的颜色。
一切正常。
半晌,他似乎听见外头有关门的声音,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吴亟试探着拧下把手。
说实话,他还挺怕会从门缝里看见一张骤然凑近的大脸,就算长得再好看也不行,小心脏受不了。
不过好在,担心的一切没有发生。
维尔斯走了,屋里没人。
吴亟放心地锁上门,准备回头时又想——
他不会在背后吧?!
突然闪现的那种。
吴亟深吸一口气,慢慢转身。
身后确实多了些东西,却不是人,而是维尔斯给他准备的睡衣。
“……”这操作真是又骚又爽。
什么时候他也能这样玩儿。
翘着二郎腿坐在浴缸边,吴亟借着水声的掩护开始检查身上。
他不认为自己是来打酱油的,周边一定也有相关的线索等着他去发现。
果然,在外套的内袋里,他摸到了一封铸着火漆的信件。
拆开以后,掏出一张小小的邀请卡——
亲爱的吴亟先生:
独居的日子格外寂寞,现特邀您莅临玫瑰庄园,参加一场别开生面的聚会。
维尔斯致上
看完,吴亟把邀请卡对着光检查了一次,确认上面没有其他信息,便将它打湿撕碎,冲进下水口。
后背沁着一层冷汗,他索性真的冲了个澡,然后尽可能快地擦干身体,穿上睡衣,站在盥洗台前打量自己。
黑眼珠,黑头发,和他原本的样子有八分相像。
而且他有邀请函。
所以,他不是那人的儿子。
就设定而言,也不是。
那么他为什么会忽然变小?
和维尔斯有关,还是系统的手笔?
是专程挑中了他,还是随机的行为。
假如是前者,又为什么偏偏是他?
因为他的特殊身份?
吴亟想不明白,但可以姑且这样认为。
这能让他轻松许多。
稍微理清了一点思绪,吴亟不等维尔斯来催就主动开门出去了。
他还没有回来,床上的杂物统统消失不见,平整得仿佛方才的宽衣解带只是一场错觉。
趁此机会,吴亟又在屋里搜寻了一圈,没什么新发现,倒是找到了一个小东西。
然而不等他藏好,门外就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在这样危机四伏的夜晚,能走出这种漫不经心步调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大概是去隔壁收拾过自己,维尔斯发梢微湿,穿着和他同一款式的丝质睡衣,敞露出大片胸膛,紧实的肌理间不见一丝血色。
浑身上下,只有脸是鲜活的。
吴亟躺在被窝里,迷瞪着眼瞄了一下就又睡回去,一副半梦半醒间让他惊扰到的样子。
“睡了?”维尔斯问。
“唔。”吴亟爱答不理地哼哼了一声,脑袋往枕芯里一埋,再也不动。
维尔斯识趣地保持缄默,从另一边上床,斜倚在身后看他。
肢体间的冷意隐隐约约传来,同是洗过澡的人,吴亟不禁怀疑他冲的是凉水。
不多时,维尔斯似乎发觉自己受到歧视了,长臂一展,径直把吴亟拉入怀中,掌心贴着柔软的肚皮,借他取暖。
吴亟被冻得险些装不下去,好在很快,身后那人的体温逐渐升高,连带着躯体一同热了起来。
像常人一样,挨着还挺舒服。
反正已经确定他俩没啥关系,算不得□□,而且严格来说,这也不是他的身体,只是一定程度的精神投影,被摸一下总不会少块肉,吴亟也就随他去了。
不过再多的就不行。
当心他没收作案工具。
感受到怀里人的放松,维尔斯变本加厉地低下头去,凑到吴亟耳际嗅了几下。
没什么特殊含义,仿佛只是出于好奇。
吴亟搞不懂他究竟啥毛病。
咋的?!这是把他当食物了,下嘴之前还得先闻闻,看有没有馊?
吴亟努力忍耐着,其间,维尔斯始终这里摸摸,那里碰碰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拽着他说,“少侠你根骨清奇,是个不可多得的习武奇才”。
半天过去,正当对方把手伸到颈间的时候,吴亟终于忍不下去了,舔了舔小牙,准备重重地咬他一口。
然而下一秒,抵住喉结的虎口遽然收紧,吴亟登时被攫住了呼吸,脸颊涨得通红:“唔!”
面对此情此景,吴亟顾不得伪装,一直压在枕下的手握紧刀柄,迅速朝后刺去!
那是他刚刚在抽屉里找到,又来不及藏起的一把锋利小刀。
维尔斯躲避得及时,但饶是如此,还是被锐气划伤了下巴。
浅浅的一道口子,慢慢沁出血珠。
吴亟毫不心软,反手再刺!
他的动作很快,身体条件并未限制他的速度,然而刀刃却穿过维尔斯的身体,划向虚空。
紧接着,回复冰凉的指尖落到他额前,轻轻一点,促使他就此失去意识。
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眼,他撞见的是维尔斯脸上复杂的神色。
不像嗔怒,倒像……懊恼?
与此同时,二楼部分房间迎来了今晚的客人。
林怡脱了碍事的高跟鞋,踮着脚尖,在空荡荡的走廊上一直往前跑。
直到身后渐渐传来碎乱的声音,她才就近拧开一扇门,无声撞了进去。
“呼……”
林怡边调理着呼吸,边落上门锁。
这是一间不小的套房,卫浴、家具等配备齐全,书桌侧边还有一扇推窗。林怡放下手里攥着的鞋,透过窗玻璃朝下看去。
下方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花园,园里栽满了盛放的玫瑰,如同一张张染血的美人唇,在月夜中流淌出瘆人的色泽。影影绰绰间,似有什么在花泥下翻涌,不日便将破土而出。
林怡不敢细看,慌忙卡紧锁栓,拉上窗帘,再将书桌挪到门边顶着。
做完这一切,她的眼中流露出些许茫然,在床上坐了许久才起身走进浴室。
……
其余人大多和林怡一样,回房以后第一时间锁紧门窗,随后满屋子寻找防身的器具。
无论今晚是否安全,多些保障总没有错。
也有人中途出来偷换了房间,例如潘妮和吕柏凝。
毕竟是跟着大部队一起上楼,身份又暂不明确,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就在这样兵荒马乱的时分,游奚和甄潭却如常洗了澡,坐在桌前梳理今天的信息。
系统贴心地为他们备了纸笔,在此之前,他们也都发现了放在衣兜里的邀请函。
“先说背景吧。”甄潭推了推眼镜,觑向倚在桌沿的游奚,“你有什么想法?”
游奚裹着一件深色浴袍,手指懒懒地拨拢腰带:“暴风雪山庄,你的最爱。”
暴风雪山庄,又称孤岛模式,核心是将一群人困在封闭空间里,让他们逐个死去,著名推理小说家阿加莎的《无人生还》便是这个主题的杰出代表。
甄潭哑然:“我爱的只是小说。”
游奚一脸无辜:“我也没说是其他啊,而且刚开局就碰上这个设定,如你所愿了。”
“少来。”作为学校推理社团的社长,甄潭确实是冲着更为逼真的沉浸式体验才进入游戏的,但他只想解谜,不打算沾上人命,“还有呢?”
“还有……那个主人和他的儿子有些不对劲。”游奚回忆道。
“哪儿不对劲。”甄潭问。
“跟咱俩一样不对劲。”游奚举了个例子。
“咱俩怎么就不对劲了?”甄潭又问。
“哦,那对劲。”游奚点了点头,煞有介事地总结。
“你这是诡辩。”甄潭目光闪烁了一下,生硬地拉回话题,“正经点。”
“正经不起来。”说完,游奚干脆蹭到桌上,歪头睨着他,“我听你的。”
甄潭平复了心情,拾起羽毛笔,在纸上画出今晚的座位表:“背景信息还有待考察,我们可以先推投票结果。”
尽管众人已经默认林怡就是目标,但尚不清楚杀错人会有什么后果。
万一这位“不幸的女士”另有其人,那么后果究竟是由全体玩家承担,抑或……对于所有淘汰,系统都乐见其成,根本没有任何惩罚。
无论如何,推演都是极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