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拾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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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故遥嘴上说不找，上了车还是抽抽噎噎的，一路上就没停过，想来是不甘心也是不服气。时不时奶上两声，传到赵井梧耳朵里，抓心挠肝。
为了让她冷静会儿，赵井梧特意坐到前座，后位全都让给了秦故遥，让她撒了会儿脾气，还拿上自己的外套蹭了两下眼泪。赵井梧没抬腔，心里头莫名的不快活，沉着脸透过镜子盯着她。
“回去自个儿冷静冷静。”赵井梧坐在车里，朝着那人背影喊了一句，秦故遥背影怔了怔，随后步子迈的飞快，一溜烟就随着人流涌进了长生门。
耀东一嘴糖葫芦塞了一路，没敢嚼，含在嘴里都快要发苦了，见小旗袍下了车，赶紧就跐溜跐溜的咽了几口吐沫，赵井梧挺烦他：“好好开车。”
“唉！”耀东缩了缩脖子，挺无奈。都怪那小旗袍，惹的自家爷心情不好，他也跟着遭殃。
赵井梧跟着小旗袍跑了一个下午，也没算时间，一脚跨进大院儿，就发现赵老大站那儿盯着她，透过堂屋的光，赵井梧避不开，硬着头皮凑上去：“哥，咋还没睡呢？”
赵老大闻言嗤了一声：“你不回来，我有心思睡吗？”
“哥，你这说的，我还能丢了不成。”赵井梧讪讪的笑，伸手就要去抓赵老大的胳膊，赵老大转了一个身，没让她抓着。
“你好好交代，今天去哪儿了，老实说，我不罚你。倘若说半句假话，赵家家规你怕是又忘了。”
赵老爷子生前所有人忌惮他，都晓得他骨子里是个狠人，脾气阴晴不定，可能今日你犯错误他不罚你，明日你只是打破了一个碗就能被压在祠堂里狠狠的抽上几鞭子。
自从赵老大接手了赵家，他素来身子弱，人管不住几个，所有的家规统统都是赵老大写了满满两张纸来约束他们一众兄弟姐妹的，奈何也只有赵井梧记着，剩下的，死的死，走的走，赵老三更不用说了。
“今日找罗警官处理了点私事。”赵井梧说话真假参半，他晓得赵老大是为了诈她的话，这一招屡试不爽，话是真的，只不过省略了一些而已。
赵老大拽住两条袖子发抖，赵井梧要上去扶他，却被赵老大推了一把，踩着了耀东，耀东哪里敢吱声啊 ，五官都凑到一块硬是没哼一声。
“你先回房吧。”赵井梧抓住耀东，低声打发他。
“成，爷。”耀东点头，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套在赵井梧耳边道：“别惹大哥生气，照实了说。”
赵井梧点了点头。
“大哥……”赵井梧叫了一声。
“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我说的话，你全都当耳旁风了？你说说你！学什么不好，学……学老三…你要气死我吗！…”
“大哥，你这是什么话？”她再怎么样和赵老三也不是一个道上的人。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一言一行，我可都盯着呢，你去找罗警官，得，无妨，我不问你什么事儿，你现在给我解释解释去长生门干什么去了！”两人就这么站在院子里，家丁从前堂探出脑袋来张望，又被赵井梧一个眼神吓得缩回了脖子。
“你找人跟踪我？”赵井梧心一沉，这会儿只感觉从脚背升起一股寒意，她嘶了一声，别过脸去，冷风窜进嘴里，冻的她后槽牙都疼。
“怎么？我不能？我要是不找人跟踪你，晓得你天天往那地方跑？”赵老大吊着嗓子，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生气，最后一个字破了音，砸到赵井梧脸上，她闷声，没话说了。
“我就问你，能不能！”赵老大负手冲着赵井梧吼：“长生到底有什么狐媚子，惹得你和赵老三成天往那里边儿跑！那群女人能碰吗！啊！你也不怕得脏病！”
赵井梧恍惚，心里五味杂陈，脑子里一闪而过全是小旗袍那张哭花的脸，和那个巴巴的眼神。
“不是。”赵井梧说，她破天荒的挺平静，抬起头和赵老大对视：“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全苏安也就只有赵老大会认为长生门就是下贱人才会去的地方，正经人连瞧都不会瞧上一眼，所以赵家大到他自个儿，小到家丁丫鬟，他统统不允许，美其名曰，赵家有赵家的规矩。
可这规矩有谁能当真呢。
“哈哈哈哈哈，你说什么？你说我龌龊？我把你护成这么大你就这样跟我说话？”赵老大双目瞪圆，冲上去抓住赵井梧手腕，他没多大力气，这会儿气的发抖，压根就抓不稳，赵井梧要是想甩开，也就是动一下胳膊的事。但是她没有，任由赵老大拖着绕过后院，然后推着跪在了祠堂。
上次跪在这里还是要去北平的晚上，连着给列祖列宗磕了几个响头，她原以为自己可能这辈子就待在北平不回来了。谁成想，今日又跪到这堂上。她苦笑，赵老大手里拿着鞭子，哆嗦着走到她面前，手指戳着她的脑袋：“你把你刚刚的话，”赵老大喘了几口粗气“当着列祖列宗的面，给我再说一遍！”
赵井梧的为人，府里上上下下几十口人，谁不心知肚明，闹出这么大动静，本来睡下的下人加上守夜的家丁这会儿也闻声赶来，管家披着外套一步一踉跄，上来就扶住赵老大：“爷呦，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五爷错再多，这天儿冷，她一个女孩子，哪能跪在这里啊！回头再冻坏喽！”
管家边说，边朝着身后的下人使眼色，示意拿过赵老大手里的鞭子。
赵井梧不是吃不住跪，也不是吃不住鞭子，她知道赵老大就是单纯拿她撒气，他管不住赵老三，见赵井梧也敢顶嘴，脾气上来，自然是不可能放过。
赵井梧咬牙，破天荒的没顺着赵老大的意思来：“不是所有人都跟你想的一样！”赵井梧抬头，不避开赵老大的目光：“一样龌龊！”
她不是为别人辩解，但是心里气不过，长生门是个染缸，但小旗袍不是，挺好一丫头，不能任人坏了名声。纵然，本就没个好名声。
“你——”赵老大险些气的栽了一去，管家一把抱住他：“爷，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管家再劝，赵老大还是扬起了鞭子，啪的一声就抽在了赵井梧背上，抽开了赵井梧的白衬衫，也抽开了她的皮肉，殷红的血痕登时绽开，丝丝往外冒血珠，白衬衫染了一块边儿，贴在伤口处，冷风一吹，下人噤声，几个丫鬟见状，心疼的都快哭出来，捂着嘴直哈气，想上前又怕赵老大，统了几步又站住脚。
祠堂里里外外围着人，被抽的地方又痒又疼，赵井梧舒了一口气，愣是没叫一声，就是腿麻了，腰撑着上半身，挺酸，想动，又不能动。
“认不认错！”赵老大被管家带的退后几步，扶着柱子，较真。
管家哭丧着脸：“五姐儿，你认个错啊！”
“是啊，五姐儿，快给爷认个错！这事儿就过去了！”一丫鬟看不下去，抹着泪开口。
赵井梧沉下肩膀，跪在垫子上，挺横的挑起眉：“没错，为什么要认。”她也不小了，赵老大当着全府人的面让她跪，让她认错，非要闹个鸡犬不宁，是人都有脾气，以前被教官打，是因为要领兵，被赵老大打，什么都不为，就为去趟长生门。这个理由吃不开，赵井梧情愿认为赵老大是拿她撒气。
“混账！”第二鞭落下，叠着上鞭的，伤口深了，汩汩开始流血，划开脊背，白衬衫彻底渗红了。
“大表哥，别打了！”人群中跌跌撞撞闯进来一个小姑娘，头发散着，穿着蓝色短衫，推开丫鬟一把就跪在了赵井梧旁边，哭的稀里哗啦。
“婉君？”赵井梧突然被人搂着，那道糯糯的声音爬进耳朵，她一惊，转头瞧去，华婉君泪眼婆娑的就伸手要摸她的脸。赵井梧一下子躲开。
“婉君你来做什么！快回去！”赵老大没敢太大声呵斥，毕竟不是自家人，他也没那个权利。
“你放过五姐，我就回去。”华婉君起身，挡到赵井梧身前，眼巴巴瞪着赵老大。
“爷，算了吧，算了吧，五姐儿还小，不懂事儿。”管家抬手抢过赵老大的鞭子。赵老大瞧了瞧赵井梧，那人还低着头，也是个倔驴。摇了摇头：“今日就算！”
管家领着赵老大走，一众丫鬟冲上去扶起赵井梧，华婉君挡着，小身板非要撑赵井梧。
“不用了，我能走。”赵井梧自己支棱着膝盖起身，她一动，扯着后背的伤口，嘶了一声，华婉君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五姐，疼吗？”
“不疼。”赵井梧苦笑，这不废话么，不过疼是疼，她倒也无所谓了，今日结结实实挨的两鞭子，可都是为了小旗袍，若是那丫头知道了，不晓得会是什么表情，赵井梧想到这里，又忍不住笑，表情怪异，吓得华婉君以为赵老大刚刚一鞭子是不是抽到了赵井梧的脑子。
“骗人，都流血了，能不疼么！”华婉君推开丫鬟，非要自个儿扶着她，赵井梧懒得挣脱，这人扶不扶都没多顶用，自己伤的又不是腿。
华婉君抽抽嗒嗒了一路，两个麻花辫一颤一颤，颤的赵井梧心里头痒痒。加快了步子。
“快去趴下！”一进门华婉君就直把赵井梧往床上推。
赵井梧一愣，没缓过来，推开她：“做什么？”
“你都这样了！我给你擦擦，上点药！”华婉君开始翻箱倒柜，赵井梧没搭理，挨着床坐下：“回头让小桃给我弄就行。”
小桃巴在门外，见赵井梧提到她，连连应声，就想推门进。
“这哪儿成，丫鬟毛手毛脚的，弄不好。”
赵井梧寻思着不就上个药么，也不至于把她给弄死不是。但她没说，自己这个表妹挺娇气：“你什么时候来的？”
华婉君拎着药箱：“我下午从学校来的。”
赵井梧哦了一声：“你们没课了？”
“有，学校征教堂用了，给放假。我寻思你不在北平，我也没地儿去，就回来了。”华婉君拖着凳子坐到床边，朝着门外喊了一嗓子：“小桃去打点热水来。”
“我自个儿来吧。”赵井梧伸手去抢华婉君手里的镊子，她有点不自在。
“你够得着我就给你，衣服脱了。”华婉君站起身，将人摁住，自己不客气的给她解扣子。
“嘿，干嘛呢这是！你一小丫头耍流氓啊！”赵井梧惊的从床上跳起来，伤口又蹭到床柱子，疼的龇牙咧嘴。华婉君那叫一个心疼，拽过她来：“都是女人，我又不是没看过！”
赵井梧还是不适应，低着头，抓着自己的衣领：“还是让小桃来。”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拾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