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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哭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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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很复杂,一方面是对杜良顷的不确定,一方面是心里对他莫名的惧怕和远离。
按理说,遇到他,合该是最好的选择了。
他对自己不坏,或者可以说是好,家里人那么难对付,他却说谁都可以不搭理。
活儿也基本不用做,每天只要洗衣做饭就可以了,他不会让自己饿着,也不会让自己冷着。
从那天之后,晚上睡觉他也不会离自己太近,好像知道自己害怕他,总是时时刻刻保持着距离,一个让自己安心的距离。
如果没有孙小枝,他想,或许会任由他们这样发展下去吧。
可是有了孙小枝,满身的惶恐不安就随之而来了。
那个小哥儿,长得好看,和杜良顷一起长大,刘氏也喜欢,村里人的印象也很好,甚至有一部分人觉得他们两个在一起,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惜出了个意外因素,自己。
大家都有事做,只有他每天无聊的呆在房里,后来他央着杜良顷给他买画本,被刘氏发现了又骂了一顿,他才知道画本那么贵。
就不敢再让他给自己买了。
杜良顷正在攒钱盖房,他全部的积蓄,买下乔凝之后,就只剩几百文了。
一切得从头再来,有了夫郎,再苦再累的活儿,他也得去干。
杜良顷现在在镇上给一户人家盖房子,熟悉熟悉流程,到时候自己家盖的时候,就知道了。
杜良泉知道他攒钱盖房,说他脱胎换骨之际,也有些别的想法。
杜良顷没干过这种活儿,他不放心,又没什么事,就和他一起去了。
一天三十文,工钱也算可以了。
刘氏知道后也想让杜良升跟着,有钱,不赚白不赚。
杜良升翘着二郎腿,嘴里还磕着瓜子,把瓜子皮往地上一吐,拍了拍身上渣滓,起身,“娘,那扛木头,垒墙的活儿,我能干嘛,你看我这身板儿。”
他说着还咳嗦了几声,故意唤起刘氏的愧疚。
刘氏一想自己大儿子确实身子不好,打娘胎里就没养好,也不强迫他去了。
“那你和老三去吧,赚了钱,一半充公。”
“嗯。”杜良泉早就知道他这个大哥不会去,好吃懒做的,这种出大力的活儿,他肯定不去,至于充公的钱,早先就是这样的,也没啥好反驳的。
杜良顷垂着眼皮,没管他们说什么。
反正自己赚的钱,哪怕一分,也是自己的。
“行了,老三,咱们走吧。”
“嗯。”
中午不回,杜良泉和方陵说了声,方陵烙了几张饼给他带着,因为赚的钱一半充公,刘氏对他私下自己烙饼的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杜良顷看看乔凝,乔凝赶忙把头低下。
“二哥,走吧。”杜良顷略带失落的声音传来。
“嗯。”
杜良顷的声音远了,乔凝才抬头看着他的背影。
大户人家,应该管饭的。
他往屋里走,方陵叫住了他,“去我哪儿坐坐吧,你整天一个人在屋子里,不闷吗?”
“好。”乔凝跟着他去了那边。
两个小哥儿坐下唠嗑,方陵早觉得他们有问题,自己一个外人,又不好说,哪怕说,也得挑好的说。
“小乔啊,你跟老三,闹矛盾了?”
“没。”乔凝抱着杜陶,逗弄着他,心不在焉的。
方陵看他这么喜欢小孩子,说干脆自己要一个得了。
两个人这样稀里糊涂住着也不是事儿,方陵想问他们去官府登记了没,也没开口问。
万一没登记,可坏了。
乔凝把杜陶往上抱了抱,“再说吧。”
忐忑不安地过了一天,夜晚天快黑了,杜良顷他们也终于回来了。
方陵抱着孩子站在栅栏哪儿等,杜良泉看见他们,接过孩子往上一抛,一天的疲惫一扫而光。
杜良顷和他们打了声儿招呼,回了屋。
乔凝在门后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刚要打开门,杜良顷进来了。
“阿凝,你在啊,还以为你不在。”
乔凝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着他,看他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
杜良顷撑不住地整个人摊在他身上,“让我抱抱。”
乔凝不得不打起精神撑着他整个身子,好在他没抱太久,缓过来就从怀里掏出一本书。
“给,镇上新出的画本,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上一个故事的结局吗?”杜良顷把新买的画本给他。
他拿画本的手,上头长长一道血痕,已经干涸了,看上去像是今天新弄的。
杜良顷注意到他的目光,换了只手给他画本,脸有些不易察觉的红,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头,“第一次干,就是不小心被带刺的木头戳了下。”
干一天三十文,一本画本一百文,乔凝都不知道他买来干什么。
可是他觉得眼里湿湿的,不该这样的。
他是为了自己才想分家的,也是为了自己才去干这种活儿的。
他问过方陵了,他说新手,第一次去干的都是最苦最累的,一天到晚都在扛木头,一天下来肩膀都要磨出血。
他没接画本,抬头看杜良顷的肩膀,杜良顷这才注意到他湿润的眸子。
“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眼泪直接吧嗒吧嗒往下掉。
乔凝觉得自己太不应该了,他为什么会怕呢?
为什么会惧怕眼前这个人呢。
他明明在努力让自己过的好。
“不哭。”杜良顷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手忙脚乱的,他隐隐知道乔凝为什么哭,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心软的厉害。
“我问过那个老板了,他说结局可好了,不哭了。”
“我不要这个了。”乔凝擦着眼泪把画本推给他,“你退给老板,我不看了。”
“怎么还不看了呢。”杜良顷拉着他坐下,“又不是天天买,没事,看吧。”
“我不要了!”乔凝第一次这么大声,他恨自己心里莫名其妙的惧怕。
杜良顷轻轻叹了口气,揽着他坐下,“你看啊,这画本十天才出一本,我一天赚三十文,顶多拿出十文来还有二十文呢,也比平时赚的多。”
他拿了张帕子给乔凝擦眼泪,有些哭笑不得的心疼,“你总哭,以前也这么爱哭吗?还是只有在我面前才爱哭?”
乔凝摇着头,抽噎着否定,“我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爱哭?还是不止在我面前爱哭?”
“我,我不想,不想这样……”
他不想害怕他,他也想对杜良顷好,和方陵对杜良泉那样。
“没事。”杜良顷以为他说爱哭这件事,抱着他哄了哄,“哭吧,我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