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虞火[魔道]》麟夕尔

15、枫眠篇四

　　我本来以为，我同虞紫鸢，真的没什么好说了。
　　可她的那位好友……似乎是叫朱萱，竟是找上我，将我数落了一顿。
　　她红着眼睛，质问我：“你……你做什么要去争那些个没用的东西？三娘伤的那样重，你不把她送回来，反而和那温逐流纠缠，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心下愧疚。
　　虽说我本意是不想虞姑娘受委屈。
　　可，朱萱说得对。
　　也不知我当时究竟是怎么了。
　　后来我听说，虞紫鸢伤得很重，眉山虞氏不久就会派人来接她离开。
　　在她离开的前一天，我在一处偏僻的清泉处寻到了她。
　　她依旧不待见我。
　　不过，我还是厚着脸皮，同她道了歉。
　　我还叮嘱她，日后要小心岐山温氏。
　　她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问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我想，这大概就是家训之意——明知不可而为之吧。
　　她又问了些庞杂的问题，诸如我和云梦、云梦和苍生，我该如何选。
　　我觉得好笑，依言答了话，她却叫我记住我说的。
　　我实在是不太能懂她。
　　不过这番对话，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没想到，之后好长一段日子，我都在为我的那些话而后悔。

　　修学的日子很快结束，我急着回家同父亲商议求娶藏色之事。
　　没想到，等着我的，却是一道晴天霹雳。
　　父亲竟要我与眉山虞氏联姻，要娶的……正是那位紫蜘蛛，虞紫鸢。
　　我没日没夜地同父亲争辩。我二人性格不和，在一起也只能是互相折磨。
　　强行拉扯在一起，又是何苦？
　　起初，父亲并不理会，那日我将父亲说急了，他竟训斥我道：“枫眠，明知不可而为之，云梦的家训，你都忘了吗？”
　　我觉得好笑，可心底又实在苦涩。
　　明知不可而为之。
　　哪是这种荒唐道理？
　　父亲怎可为了云梦，而误了旁的女子终生？
　　那位虞姑娘的行事作风，本就与我大相径庭，注定和我走不到一起去。
　　而我……
　　出了这样的插曲，我又有什么脸再去见藏色？
　　可修学结束之后，藏色就跟着我和长泽回了云梦。说起来，还是我自作主张将藏色带了回来……
　　因而，我和藏色二人，终归还是要碰面的。

　　兰陵金氏的金光善即将大婚，邀请百家前去。
　　这意味着，我和那位虞姑娘的婚期……也是将近了。
　　赴宴的前一天晚上，我心情憋闷，便独自出门夜猎。
　　途中，竟是碰上了藏色。
　　她见是我，笑得明媚：“枫眠兄！许久未曾见过了，我还没有机会恭喜你好事将近呢！”
　　我皱了皱眉，没有搭话。
　　她凑过来：“怎么啦，愁眉苦脸的？”
　　我终于还是没能忍住。
　　我回：“怎能算是好事。藏色，若你说你不知我心意，我是断然不信的。”
　　藏色愣住，许久，她抿唇笑了笑：“知晓，又如何呢？我一介散人，自是配不上你。”
　　我皱紧了眉头：“般配不般配，又怎是身份说了算的？”
　　藏色摇摇头：“你身在云梦，要做家主，自然要多为云梦考虑。眉山虞氏会成为云梦江氏极好的助力，你……”
　　我急急打断她：“若是如此，我宁愿不做这个家主！”
　　藏色终是敛了笑意：“枫眠，你也该承担起一些责任了。任性的话、任性的事，已经是做不得了。”
　　“我……”
　　藏色摆了摆手：“你没有想通，我不与你争辩。我能告诉你的是，我想要的，不过逍遥自在罢了。这人世的纷争，我不愿参与。”
　　她苦笑了一声，继续道：“或许，我真该听师傅的话，不要下山来的。”
　　后来，我恍恍惚惚地回了家中，却终是一夜无眠。
　　我是真心喜欢藏色……不尽所有的努力，我不愿意放弃。
　　而且，虞姑娘想必也不想嫁与我。她也是这桩联姻的受害者。
　　明日，我会同虞姑娘讲清楚，让她不必为嫁给我烦心。
　　我自会想办法推脱掉这门婚事。

　　第二日，兰陵金氏的百家宴上，我寻了机会找到虞紫鸢，同她说明。
　　可我没说几句，她竟以为我是在怪罪她母亲。
　　我怎敢对虞宗主心生不敬？
　　我正要解释，虞宗主却是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她赶走虞紫鸢，看着我，冷笑道：“怎样，这些日子里，我给你施的小手段，好受吗？”
　　我皱了皱眉，不敢搭话。
　　她又是一声冷笑：“我且告诉你，吞天蟒一事，你已经彻彻底底把温家得罪。而我这些手段，在岐山温氏那里，根本不够看。”
　　我心生烦躁，可虞宗主还没有停的意思：“这些小手段你都承受不来，又怎么撑得起整个云梦？你想要做家主，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本事！”
　　我心下憋闷，但还是鞠了一礼：“多谢虞宗主指教。”
　　虞宗主冷哼一声：“若不是三娘求我帮你，我才不会帮你收拾烂摊子。你要明白，现下云梦根本没办法同温氏斗，联姻是最好的选择！你自己给云梦惹的祸事，自然要你自己来担。莫要不识好歹！”
　　说完，虞宗主便转身离开了。
　　终于，只剩下我一人。
　　我冷笑一声，嘲讽自己的无能。
　　是了。
　　这些，都是我惹出来的。
　　虞紫鸢一个姑娘家，牺牲了自己的终身，来为我、为云梦挡掉这些个祸事。
　　而我，还在为儿女情长所困。
　　除了接受现实，我还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