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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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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段拓植的担忧相反,斗兽场上的栀子并未受到任何的伤。
受到伤害的是狮群中那只体型看起来最为庞大、同时也最为勇猛的雄狮。
自恃着自己的强大,它第一个向栀子发出了攻击。
以闪电般的速度向前冲刺,迅猛地将猎物扑到并咬住猎物的脖子直至死亡,这是威猛的狮子捕猎时的常用手法。在以前,它无往而不利。
只可惜今天的它在第二步时便失了利。
栀子凭借敏捷的闪身躲开了它,同时后脚尖顶着地面向上高高一跃。转瞬后,原本最为威猛的雄狮便成为了她身/下的一只并不听话的坐骑。
而此时距离比赛的正式开始也才过去了三十秒不到的时间。
这也是刚才人群哗然的原因。
大部分的人都对赛场上奴隶的身手表示了赞扬,但间或的,也掺杂了一些并不算和谐的声音。段拓植便听见了座位附近的人的议论。
“奇怪,这次的雄狮怎么那么……”说话的人纠结着想要找出个贴切的词来。
旁边的人插嘴,“生猛。”
“对,生猛!这次的雄狮怎么那么生猛!和上次比赛的那三头,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我听有人说,上次的三头雄狮都是被提前下了药的,所以贺灌才赢得那么轻松。”
有人附和着,“其实上次我也觉得怪了。我家里专门驯马的,上次看比赛时就感觉那三头雄狮就像是被喂了什么东西似的,看上去没有什么凶性。”
“不是吧,上次都看出问题来了,那你怎么这次还想着来看?”
被他问话的人摸了摸鼻子,像是有些惭愧,“我这不是想着,这次也是贺灌和三头雄狮比赛,应该也会有人偷偷下药吧,那么贺灌不就又嬴了吗,我下注也能嬴不少钱。谁想到今天的这几头又没被下药呢。”
他想起自己押上的那些银子,陡然有了些后悔。
和他一样懊悔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几乎早已看穿了上次比赛中拙劣的下药伎俩,却自作聪明地以为自己可以加以利用,于是纷纷下注了贺灌。
只是甫一开场,生猛无比的雄狮便颠覆了他们这层故作精明的猜测。想到已经投进赌场里的那些银子,众人心中又悔又气,随即而来的是一股抱怨,“这该死的庄家,怎么每次都哪方押注人少就助力哪方赢呢!明明办得是比赛,怎么连个公平都不讲呢!”
有人反驳道,“讲什么公平呢!那些场上的人为了嬴,场下的人为了赚钱,又有什么事干不了。再说了,上次比赛时,贺灌对战三头雄狮,押贺灌嬴的可没几个,庄家赚的钱,听说得有这个数。”那人比了个数字。
“这么多!”周围的人齐声惊叹。
“这么多钱,换我也要忍不住找人作弊了。”有人感叹着。“就是可怜了我们这群平民百姓,一年到头没挣几个子儿,如今倒是全都被榨干咯!”
“哎……”
在众人的讨论中,这场比赛似乎已经有了既定的结局,哀叹钱财输掉的叹息声此起彼伏。
段拓植默默听着,身旁人的谈话其实并不怎么令他担忧,因为他心中清楚,这场比赛实际已经迎来了最大的一个变量,那就是参赛的人已经由受伤的贺灌变成了栀子。想到栀子那轻轻松松劈断粗大木头的利落身手,段拓植心里的担忧愈发少了些许。
作为被看台上人议论的中心的贺灌并不知道因他而起的这场讨论,为了不暴露自己受伤的事实,他小心地躲藏在了赛场的背后。
对于事实的真相,他似乎还被蒙在鼓里。
他并不信神,但在宣告着比赛开始的角哨声响起的刹那,他还是闭上了眼,试图像自己以前窥见过的那些信教者般全心祈祷。
然而他并不知晓,这世上实际并没有神。而他所渴求的比赛胜利结果的背后,当然也并不藏着他日夜渴望着的自由。等待着他的,或许是比此刻的约束禁锢更为可怕的存在。
他只是全身心地祈祷着,祈祷着比赛的胜利和栀子的安全。
在这一刻,他毫无疑问地是神的座下最虔诚的信徒。
斗兽场内,比赛还在继续。
在一碰面的瞬间,栀子便注意到这次的三头雄狮显然比上次的要威猛许多。而且,看上去生龙活虎,半点没有被下过药的虚弱样子。
果然。栀子心里暗嗤了声,却并不怎么在意。反正这是她早预料到的。不过,就算当时猜测到了又如何,为了自己与好友的自由,她早已只剩下了唯一的选择。
此刻,便是战吧!
一把狩猎时最为常见的短柄匕首从栀子的袖中抽出,在角斗场酷热的阳光下闪着银白的光。并不算耀眼,却也彰显了它的锋利。
阳光下,这把锋利的匕首被它的主人高高扬起,又猛地捅了下去。
但不知栀子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把方向本该准确无误的匕首却并没有全部没入雄狮的身体,仍然有大半截锐利的刀刃暴露在空气中闪着白光。
受伤不深的狮子自然并没有立刻倒下,因为颈部受刺,它陡然变得更加躁动起来。它愈加快速地奔跑,试图将这个凶狠的女人从背上甩下。
栀子便是在这样的时刻靠近了另一只有着淡棕色鬃毛的雄狮的。
好机会!
她这样想着,同时迅速地俯下了身子。她的下/半/身还在那只最为威猛的雄狮上坐着,而上半身却已经快速地低垂了下去。一把不知何时抽出的长刀又被她握在了手中。
随即便是毫不保留的全力一划。
片刻后,那只有着淡棕色鬃毛的雄狮四腿尽数被割断,“扑通”一声匍匐在了地面。它已然失去了行动能力。
看台上响起了一阵惊讶的赞叹声。
栀子依然没看人群。她的身下依旧是那只体型庞大的雄狮,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而她的不远处,则站着场地上仅剩的一只还没交手的雄狮。
那是一只毛色发黄的雄狮,此刻正对着她龇牙咧嘴,一幅凶相毕露的战斗状态。紧接着,它冲了过来。
栀子并没显露出丝毫的畏惧。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一次,她已经从威猛的雄狮身上站起。
仍旧是比赛开始时的那个熟悉的动作,她一脚踩在了威猛雄狮脖颈间那把闪着白光的匕首上,又一次地借力一蹬,转瞬便跳到了那只黄色毛发的雄狮上。
在她的身后,本应该是比赛场上最为威猛的雄狮已经如塌陷的巨石般轰然倒了地,扬起无数泥沙。
看台上再一次响起了比先前更为热烈的呼声。那是激动的赞赏。
栀子的目光仍旧只停留在面前的雄狮上,她从不去理会身后喧闹的人群和已经死去的雄狮,只是专注地握着手中的刀把。
手中长刀又一次被她高高地挥起,刀面上鲜红的血迹仿佛是一张显眼的告示,提醒着围观的人们:这一次它的出征,也必将伴随着鲜血的淋漓和胜利的喜悦。
又是毫不留余力的全力一击。
仅剩的最后一只雄狮也倒下了。
看台上响起了一阵持久而响亮的呼声,有人甚至吹起了口哨,高声喊着“贺灌!贺灌!”那是他们对站在比赛场上的勇士最为真挚的赞赏。
栀子站在比赛场上,静静地听着自己努力战斗后的荣耀被冠上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有着面具的隔挡,段拓植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他可以看见栀子此时的动作。
在众人一声高过一声的呐喊和称赞里,她平静地转过身去,走到那匹已经倒塌在地上的高大雄狮面前。没入皮/肉的短柄匕首被她抽了出来。她仔细而认真地擦干了匕首上残留的血迹,将它重新妥帖地收了起来。
裁判宣告比赛结果的喊声终于迟迟地响起了。
阳光下,戴着铜质面具的勇士握着她的匕首和长刀缓缓退了场。
从头到尾,她没有将目光投向高声呐喊着的看台。对于那些汹涌的人群,对于夸赞的呐喊,她似乎都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只是沉默地进行着这一场比赛,却又对比赛中的危险和比赛后的结果都浑不在意。她似乎笃定了自己会成功,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的慌乱和一丝多余的动作。
哪怕是有着奴隶身份的桎梏,但这一刻在在场的所有人的眼里,她毫无疑问地是那个最为冷静而强大的勇士。
也是在这一刻,段拓植听到了自己重若擂鼓的心跳声。
完了,自己堂堂一个皇子竟然会爱上了一个女奴隶。
这本该是他的想法。然而他却并没这样想,此时浮现在他脑海里的只有一个念头。他想:
完了,我竟然爱上了一个厉害的女英雄!
但转念,他又想起自己一向能忍就忍能过就过的苟且偷安般的性格,忍不住头疼了起来。也就在这时,他听见了身旁的一道熟悉的声音。
说话的人是那个美貌的太子殿下,明亮的阳光照耀下,他的脸依旧漂亮到引入注目。他的嗓音也无比好听。
段拓植听见了他说:
“这个蒙着面具的姐姐好厉害!我想娶她做太子妃!”
原本还在纠结着揉着额头的段拓植猛地松了手,他转过头,震惊地看向身旁一脸期待高兴神情的太子:……什么?太子妃?
而且,他又是怎么认出栀子的女子身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段拓植:我把你当弟弟照顾,你竟然想和我抢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