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为烛快穿》天际去

19、第 19 章

　　早在陈孚向他传达过那番出自九霄宗宗主的“亲切”问候过后，仲长益的心里便愈加不安起来。他既不愿顺从对方的意愿乖乖回到九霄宗参与降魔之事，又心知自己根本没有彻底反抗的机会。

　　仲长益唯一能做的，便是赶在九霄宗宗主还没逼上门的日子里抽空去了趟边界之地，并花重金为栀子买回了一块昆山之玉。

　　它有一个少为人知的功效——可以掩盖佩戴者本身的形体。

　　无论佩戴者是何种族何身份，只要戴上了这种玉，周身便会宛如普通人般。即便是大乘期修士也难以辨认出。

　　这才是仲长益买这块玉的真正原因。

　　只是这块玉价格也实在昂贵，为了买这块小小的玉，仲长益几乎掏空了自己半个家底，以致于好几天晚上做梦时都是他的钱长了腿后纷纷跑光的悲惨场景。

　　简直就是地狱级别的噩梦。

　　本就因为先天魔族的事而有所顾虑的仲长益愈加难以入睡了。

　　几天的折腾下来，他成功地熬出了黑眼圈。

　　连累得客栈老板看他们二人的眼光也变得不对劲儿起来，只差没将“年轻人要节制身体”这话写在脸上了。

　　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暂且不提，重新说回仲长益找到玉并将它递给栀子的时候。

　　哪怕仲长益因为担心栀子有过多的负担，所以故意隐藏了这玉本身价格昂贵的事实。

　　但，玉是昆山之玉，色泽莹润，通体玉白，光看外形便是极佳，再联系到这块玉本身能掩盖形体的特殊功效，栀子几乎已经能猜出它到底有着多么高昂的价格。

　　至于仲长益口中的“不值钱的廉价小玩意儿”的说法，则更加纯属是无稽之谈了。

　　不过栀子也明白仲长益心中的顾虑。

　　她没有费尽心思地拆穿。

　　她接过那片玉佩，细细端详着。很快，她注意到了玉佩上雕刻着的那朵工艺精巧的栀子花。

　　她有些意外地看向仲长益，“你雕刻上去的吗？”

　　“嗯，和朋友学过一些。”

　　栀子猜出他口中的朋友指的是陈孚，那家伙是炼器师，与雕刻算得上是触类旁通的关系。仲长益与陈孚相交多年，耳熏目染之下学了一些也不足为奇。

　　但栀子还是有些没预料到仲长益会对这块玉佩如此费尽心思。

　　她的眸子里染上了些许惊喜的光芒，“谢谢。”她认真地道了谢，又郑重其事地将那枚玉佩挂在了腰侧。

　　仲长益看着栀子的一系列动作，悄悄地偏了下头，没让栀子发现自己略有些发烫的脸色。

　　说起来，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送栀子礼物吧。

　　虽然还没有回礼，但或许，勉勉强强地也能算个定情信物？

　　仲长益感觉自己的脸越发地烫了。

　　戴上玉佩之后，仲长益终究没有再像以前一样日夜担心着栀子本体暴露的危险，他稍微放松了些。

　　可联想到将会在不久出现的九霄宗宗主，仲长益便又不免内心惴惴起来。

　　日子悄无声息地过去。

　　仲长益没有等到预料之中的九霄宗宗主，那个他血缘关系上的父亲。反而等来了另一个人——

　　那是一艘在泰罗大陆上极为少见的巨大灵舟，舟身呈月轮形，外）围则由一层璀璨的浅金色光芒覆盖，一眼望去，华丽而耀眼。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灵舟甲板上方所站着的密密麻麻的修士，这些修士多是女修，容色娇艳，身姿窈窕，再加上粉色的宗门服饰映衬，便愈发显得人面桃花，姿容秀丽。

　　但除了外形的美貌之外，这些女修自身的实力同样也不容小觑。哪怕是站在最外圈的普通弟子，也起码是辟谷后期级别。若是放在普通门派，这些人至少也算得上是其中翘楚，在这灵舟上时却也只能排到末流而已，由此可见灵舟上的人群来头之大。

　　很快便有人小声议论了起来：

　　“瞧这架势，莫不是青羽门的女修们出来巡游了？”

　　“可不就是青羽门嘛。除了青羽门，还有哪个门派能这么气派？”

　　立马就有人不满了，“瞧你这话说的，怎么，这气派的难道就只能有青羽门这一个流派不成。九霄宗可是现如今当之无愧的第一门派，可比青羽门这种专吃老底的老牌门派威风多了。”

　　旁边人附和，“也是，青羽门虽然早年间厉害，但两千年前与魔族在横厥之山大战一场，损失了不少修为高超的长老和弟子，再加上这些年也一直没有顶尖的天才出现，因此现如今倒是远远不如同时期的九霄宗了。”

　　有人反驳道：“说这青羽门一直以来也没有顶尖天才出现也不对吧，约百年前，那有着绝色之姿的青羽门首席崔姝不是曾生下了一个儿子嘛，据说那孩子自一出生便可引动天地灵气，才九岁的幼龄便跃至筑基级别，放眼整个修真界，也就当年十岁筑基的九霄宗宗主仲长越可以与之相比拟……”

　　那人说这话本是为了反驳他人口中青羽门没天才的例子，谁料他话一出口，旁边人便顿时哄笑起来，“嚯，我说，你莫不是昨夜醉酒醉糊涂了不成，竟然还拿青羽门首席崔姝生下的那孩子来举例，难道是忘了这崔姝的道侣是谁？”

　　“她的道侣可就是你口中刚刚所说的九霄宗的宗主仲长越。横厥之战后，青羽门损失了不少精锐弟子，便不得已推出了门内有着绝色之姿的女弟子崔姝与仲长越结为道侣，由此生下了一个孩子。”

　　提到这个由仲长越和崔姝所生的孩子，说话人的声音里也开始夹杂了一点惋惜，“说起来，也不知道这个俩人共同所生的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出生之后便一直是天赋出众的，夸句“修真界第一天才”也是当之无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看着都要突破元婴期了，却反而一下子沉寂了下来，泯然众人了，哎，可惜啊，可惜。”

　　旁边人嘀咕道：“什么“修真界第一天才”，不过就是个到了元婴期就才尽的“江郎”罢了，这样的小孩儿可配不上这个第一的称号。依我看，真正的第一天才还得是九霄宗的宗主仲长越，这人可是无人能敌的进阶神速，十岁便已踏入筑基……”

　　他说到这里便已意识到不对，忙改口，“虽然筑基年龄比他的儿子晚了一岁，但人起码后劲儿足啊，两千年前便已是大乘级别，如今恐怕更是到了半步渡劫级别。要我来说，这九霄宗主仲长越才是这当之无愧的第一天才。”

　　……

　　周围人的议论不断地涌入了栀子的耳朵，她紧张地去看身旁的仲长益的反应。

　　然而仲长益却根本没有心思去听周围人的这些议论，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前方。

　　那艘无比华丽耀眼的灵舟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了那里，一个有着绝色容颜的女修从装饰精美的船舱内缓缓走出，来到了仲长益的面前，

　　唤他，“我儿益。”

　　栀子知道了这女修的身份。

　　她是仲长益的母亲，崔姝。

　　仲长益的脸色算不上多好，直接单刀直入地问她：“你来做什么？”

　　“我来，是为了和你说一些事情，”她的目光淡淡掠过正站在仲长益身旁的栀子，见是个普通不过的凡人，她没放在心上，“我们到船舱内去说。”

　　这个“我们”，显然并没有包括栀子。

　　仲长益却只是神色冷冷地看着她，脚步并未移动半分：“不用了，你不欢迎我的人，我同样也不想到你的船舱里去。既然相看两生厌，不如把事情变简单点快速解决吧。设个结界，就在这里说罢。”

　　崔姝面色微微的难堪，“儿子，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凡人。”

　　仲长益神色冷峻，“但她在我眼里却并不只是微不足道的。”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而且无论我身边的是什么人，也都与你无关。因为你根本就不配当我的母亲。”

　　迎着崔姝略有些受伤的神色，他的眼神越发地嘲讽了，“当然，不止你不配当我的母亲，我也不配当你的儿子。你说是不是，青羽门首席大人。”

　　他着重强调了“首席大人”这四个字，却并没有叫她母亲。

　　崔姝神色越发受伤，“我当年，也是迫不得已。”

　　她有心想要解释。

　　仲长益却仍旧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这副假面：“为了一个被允诺的首席之位就将儿子骗出宗门，亲手将他交给了九霄宗宗主当面毁坏了根骨且过程中从始至终没有任何阻拦，这是不得已？”

　　“我只是不敢阻拦，你知道，你父亲……”

　　仲长益打断她，“他不是我父亲。”

　　崔姝想也不想地反驳：“他怎么可能不是你父亲呢。修真界第一门派九霄宗宗主是你的亲生父亲，这可是多少修士想了几辈子都盼望不来的呢。多大的荣光啊，你怎么能说不是就不是呢？”

　　“修真界第一门派的宗主是你的道侣，想必你也觉得很荣耀吧？”

　　那当然，我本来就是为的这些才嫁给他。崔姝下意识地想要这样回答，然而话即将出口，她却立刻反应了过来，没有将这话说出，转而用了一种更为委婉的方式解释道：“修真界，本就是利益至上，实力为尊。青羽门与九霄宗同为一流门派，我与你父亲联姻则更是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对于这个答案，仲长益并不意外。

　　他心里早已从她的反应中猜出了答案，此刻闻言更是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语调讽刺地问：“就因为利益至上，所以在我失去了给你带来利益的可能之后，你便顺理成章且毫不犹豫地就把我抛弃了是吗我的母亲。”

　　他终于还是称呼了崔姝一声母亲。

　　只是这既不像孩童对家人的殷切呼唤，也不像儿子对母亲的深刻眷恋，他只是淡漠地、疏离地、客套地喊了她一声。

　　语调里藏着深深的讽刺。

　　像是看见什么令人厌弃的可笑东西。嫌恶，却又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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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过完年了，继续麻溜地滚回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