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与主同葬 ...
-
冷汗从浑身毛孔里倾泻而出,花斗的头皮一阵刺麻,赶紧被扇了脸似的扭头移开目光。那颗钻戒此刻更加晃眼了,不容忽视的吸收着温暖的烛光,反射出的却是冷硬的青芒。
“花斗?”
花斗艰难的吞下口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描述这一幕,他硬着头皮转动眼球,再看一眼。董素还维持着优美的姿势睡着,胸口起伏均匀,面带微笑,双手搭在胃部,伴随喘息缓缓起落。
不是错觉,刚刚自己真的看到了。
董素睡觉的样子很做作,乍看之下好像没有不得体之处,但睡觉时却一直维持笑脸。
她难道不累吗?刚刚还死了丈夫,也做得出美梦?
花斗强迫自己尽快冷静,前所未有的恐惧在水波中散开更加巨大的涟漪,他背对董素的后半身发麻发冷,全身不可控制的发起抖来。
“花抖。”
“啊?”
“花式哆嗦。”
“……”
什么环境啊还开这种玩笑!
花斗没心情反驳,牙根子抖的发酸。也是怪了,不就看了一眼吗,怎么会怕成这样?那张脸还不算难看呢,鬼屋里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自己没见过,今天这么怂?
一股呛人的味道顺着鼻尖钻进鼻子,花斗连着喘咳好几声。
“别点……咳咳咳!咳咳……”
那蜡虽呛,但这呛味闻了,花斗如擂鼓的心跳声逐渐缓和下来,精神稳定了许多,呼吸也顺畅了不少。
余奢随手把火柴扔在桌前,脸冲着书,眼睛冲着他。
花斗皱眉擦掉刚刚顺着鬓角流下的冷汗,潮腻腻的,又痒又冰。
“……点着吧。”
点着清醒一点,就是呛的人掉眼泪,太熏得慌了。
余奢目光飘回书上,不再言语。
楼道里婉转的歌声又一次响起,那熟悉的曲调花斗才听过没多久。
“蔷薇不比红玫瑰,不自量力最可悲,贵女难比真公主,谁的胸膛种蔷薇……”
难道自己每一次翻看日记都会触发这种条件?花斗看着已经破损的屋门,顿觉头大如斗。
“余奢。”
余奢很认真的看着书,没听见花斗说话。
“队友,帮帮忙?动作游戏这块我真不行,要不你的剑借我用用。”
古朴的书混着墨香,在翻页的瞬间飘出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不行。”
“咱们这门再撞就破了。”
余奢过于干净冷硬的面部线条像是雕塑,三庭比例不差分毫,眉长睫浓,鼻直而挺,鼻尖和下巴薄唇置中不凹不凸,堪称完美侧脸。
走廊外的歌声越来越近,女佣过来了,但听动静,目标好像不是这间屋子。
随着一通锅铲相击的声音,这歌声戛然而止,大块头粗矿的叫喊像是裹着砂纸硬塞进人耳朵里的。
“新人就特娘的会找麻烦!触发条件在你那吧,没事别老弄了!真是……”
手贱挨骂饶人家休息,自己全责,花斗紧着连回两声对不住。
女佣为什么不来这个屋子呢?明明破了门的屋子更好进,烛光也透出去了,如此大的任务目标居然无视?
外头很安静,女佣又一次死掉了。这机会不能放过,花斗掀开被子下床,垫着脚尖,悄悄挪动到门口。
不如看清女佣到底是如何复活的,万一能找到复活条件呢,这是机会。
细小的门缝外,走廊隐约透光。
太暗了,根据刚刚的声音,只能找到大概范围。
约摸过了半分钟左右,地上一团黑灰色的东西动了,女佣拧腰顶胯,口斜眼歪,正好把一张脸凑到花斗这屋的门前。
花斗的两个嘴角像被人往腮帮子里摁,唇绷的又僵又直。
刚刚打的这么狠?几乎所有关节都是外翻,女佣竟然毫无感觉似的,依旧用这幅身体往自己屋的门口挪动。
花斗一只脚撤后,已经做好随时退开门边的准备,女佣扭着身子越走越近,却在距离门口一米远的地方停下了。
骨骼错位的声音噼里啪啦响彻走廊,她的后背不自然弓成九十度直角,低下头去。
这动作持续了三四秒的时间,女佣起身,拖着关节外翻的腿和胳膊,消失在黑色的长廊里。
这情景有点眼熟,刚刚去董素屋子里的时候,女佣不就冲董素鞠躬了吗?
他老老实实回到自己床上,拿出笔纸,在上面奋笔疾书,写完扔给余奢。
花斗:玩家有特殊身份吗?
余奢看后把纸条揉成小团,花斗趁机抓住他那本《7》,佯装要扔出去。那表情意思很明显,不说,你书也别想要。
这招果然管用,余奢抽出花斗夹在指尖的笔,摊平纸条在上面认真写起来。
余奢对游戏没有丝毫融入的样子,似乎对自己怎么投胎,投成什么全然不关心,花斗很好奇这号人到底能对什么感兴趣。所以趁着余奢写回答的时候,花斗偷偷翻开那本书看了一页。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白纸。
再往后翻,全是白纸,一个字都没有。
“看够了吗?”
余奢把纸条扔到花斗腿边,靠在床背上,又恢复了刚刚看书的姿势。花斗手里一轻,余奢刚刚还拖着空气的掌心赫然出现了一本《7》。
花斗:“???”
魔法?
花斗:“老玩家有法术可以学吗?”
余奢:“没有。”
花斗:“你看的是什么?”
余奢没说话。
这么不好开口,难道是……外挂?队友他开挂了?或者余奢脑子有问题?
花斗正胡思乱想着,打开余奢传来的纸条,上面言简意赅的留了三个大字。
不、知、道。
也算意料之中,花斗习惯了。
纸条被揉成一团,扔在床边,花斗用余光瞄了一眼背对自己安睡的董素,看不见脸,不知道睁没睁眼。
日记不能再翻了,挑起玩家间怒火不是好事。
这漫漫长夜,只有四张塔罗牌打发时间。塔罗牌背面的图案很复杂,要不是极度无聊的人一定没法发现那一坨细如乱麻的图案是相互拼接的。
花斗勉强从中找出一些信息。
穿着华丽衣服的贵族躺在土坑里,被巨大的棺材包裹起来,棺材没有顶盖,那个女人睡得很安详。周围应该都是土坑,那些扒着手往外呼救的佣人穿着黑色衣服,脸上落满灰尘。
是殉葬。
主人死了佣人跟着陪葬的事情并不罕见,尤其早时,殉葬在贵族皇族中更加稀松平常。
等等。
【杀死古堡女佣】,殉葬不就是提示吗?
仆人跟着主人死去,那……
杀死女佣,要用埋的?
花斗觉得这番推理可信度有百分之九十,把女佣埋进土里,就等于破坏复活机制了。
他暗暗记下这一条,看来自己要抓紧去一趟系统提示过的花田,也就是小王子死去的地方,那肯定有大片的土地。
花斗再仔细观察起几副牌来,躺在棺材里的贵族女人面容姣好,遗容大方得体,她的手上戴着一颗价值不菲的宝石戒指,脑中有什么线索一闪而过。
他将卡片翻开,正是那张带着宝石戒指女人的手,这张卡对应的应该是贵族身份。
“果然。”
以此类推,镶嵌着宝石的王冠那张牌背面,有个站在国王身侧的英俊男人,衣着不凡,花斗猜测应该是王子。
尖嘴圆眸的恶魔,对应来参加葬礼的空壳国王。
塔罗牌的线索惊人的多,也不知道余奢什么手气,这么多东西,偏偏抓了个心脏级的关键物件。
而最后那个千疮百孔的心脏……花斗找了半天无果,竟然是空的,没有对应角色。
线索就这些了,再怎么翻看也无法从塔罗牌上找到其他有用信息。
“借我个烛台。”
花斗随手拿走余奢旁边的蜡烛,那烧蜡的味道可真够熏人的,花斗呛的眼泪横流,擦了一批还有更多的眼泪往外趟,余奢起身接过花斗手中的蜡烛。
余奢这人像丧失嗅觉似的,对蜡烛的呛味一点反应都没有。
花斗:“你干嘛拿我蜡烛?”
余奢:“出门。”
花斗:“肯帮忙了?”
余奢:“护你周全,这是任务。”
-
两人一烛,余奢在前,花斗在后。长长的走廊像是直通天边,没有尽头。
余奢不问花斗到底要做什么,要去哪里,花斗只说自己想找一份古堡的地图,他便一言不发的在前开路。
那白色的立领上衣在黑暗中染着一层阳光似的暖黄,款式偏唐装,但衣摆左高右低,侧腰有个小小的开口,都不是唐元素。裤子也是,说是工装裤,也并没有那么多兜子,说是个材质硬挺的灯笼裤也不为过。
他打着烛,走在前面,像是走在了很古老的旧石板街上,一股浓浓的穿越感扑面而来,这感觉……和那家密室老板莫名相似。
“余奢。”
“嗯。”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火苗虚晃几下,亮光在走廊的墙壁上打的忽明忽暗,似乎是让余奢的鼻息吹乱的。过了好久,花斗已经不指望余奢回话,他才缓缓念了句。
“你记错了”。
这地方有地图,就在二楼上楼的拐角处,女佣领着他们去楼上休息的时候花斗看见了。
一阵冷风从后颈刮过侧耳,花斗鬓边的刘海被吹进了眼睛,扎的他很不舒服。花斗闭眼整理碎发,再等睁开。
寂静的走廊里黑的彻底,烛光消失了。
“余奢?”
没有人回答。
“这孙子不会坑我吧?”
该死的,余奢不靠谱自己不是不知道,吹了蜡烛自己跑也不新鲜,把自己扔这,正好回去找那漂亮动人的新队友。
花斗一步步往不知道何时才能触碰到尽头的地方蹭步前行。
好安静,墙壁冰的人手僵,完全没有夏天该有的温度。也不知走了多久,拐了多少道弯,花斗脚下猝不及防开了口子,整个人连滚带翻从楼梯上掉下去。再睁开眼也分不清是眼前有光了还是自己脑子里的金星。
好在也就是擦破了皮,没伤到筋骨,花斗忍着疼站起来,一手却捏到楼梯扶手上软乎乎的东西。
“……”
那玩意叫了一嗓子,四面八方裹着死尸味的狂风袭来,顿时掀起成群的振翅声。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与主同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