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靠占星改命》落落小鱼饼

85、晚来京都雪

　　京都已经落雪了，刚落地就是刀割脸颊的风和还未停的风雪，实打实给岑虞弦冻得一哆嗦。
　　“嘶。”
　　岑虞弦下意识一抱臂，埋冤道：“下次用界传送能不能说一声，我还想加个衣服……”

　　“来通天司了，要什么有什么。”曹呈揽过他，“还怕亏待你不成。”

　　他话音刚落，眼前的大门就开了。
　　陈秫从缝隙里探出头来看了一眼，郎声道：“瞧瞧谁来了！”

　　这普通的一声，把岑虞弦的思绪全然拉了回来。

　　他好像和从前一样，在一次次困难地修正世间一切，之后回到这里。袅袅炊烟中，无论外界风雨，总有人在等他回家。

　　陈秫喊完，已经大步流星走来，大手已经攀上了岑虞弦的肩膀，一把把他搂在怀里。
　　门内，曼妙的身姿摇曳而来，靠在门框上对着他招了招手：“外面多冷啊，别在外面寒暄。”

　　她还作势搓着手，道：“屋里烤着火呢。”

　　“我想吃香糖果子。”岑虞弦轻声道。
　　“冰天雪地的天，小摊小贩都不出来，不过……陈秫早上就让熟识的人给你弄了些。”芙姬道，“他知道你要来，我们都知道。”

　　“罗小公子前几日刚走。”
　　芙姬带着他们进屋，屋内暖意融融，炭火烧得噼啪作响，空气间是香木熟悉温和的气息。一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并且包括，之前那张放在正中的天尊像。

　　岑虞弦不由自主面对向那张画像。

　　时过境迁，本来只是一张放置于此的普通画像，现如今他知道了很多，再看开就思绪万千了。

　　“说起来。”岑虞弦左右看看，“陇笙呢。”
　　“我在。”
　　陇笙又猝不及防从岑虞弦身后出现，把岑虞弦吓了一跳。

　　“你能不能！……算了。”他放弃挣扎，看向画像道，“说起来，这张图上没有你吗？”

　　他说完又道：“还有，这张挂画又是谁拿来的，我已经不记得了。”
　　“是我。”曹呈说，“不然，还能有谁？”
　　“上面为何没有陇笙呢？”岑虞弦看向他。

　　“他低调～”曹呈笑道，“这不也没有我么。”

　　几个人在屋内用了晚饭，在桌上也不免也聊起如今局势。本在说着话，岑虞弦却遥遥想起，那年和纪烬在金兵攻城几日，当时因为城门口的一些事，和纪烬争论了起来。
　　那时的他，只一心想让法器运转正常，让一切因果乱序，回到正常的轨道之上。所以他会对纪烬发怒，纪烬也是他的行为全然不解。
　　如今，站在时间长河这头回望，他已经想不起当时的心情了。他想到，只有把一件事拉得足够长，它穿越时间，最后都如杯酒注水，越品越淡，变成一杯真正寡淡的水。

　　一切都不重要了。

　　“在想什么。”
　　“……”

　　岑虞弦手一抽动，碰到了旁侧的瓷杯，发出了一声脆响。他回了神，一桌人都已经不见了，他们回房休息，只留他一个人在这里。

　　“你坐了很久。”陇笙说，“不休息吗。”
　　“我不困。”岑虞弦伸了个懒腰，回头看窗外，雪已停了。

　　“好久不见汴京的雪，出去走走？”岑虞弦的脸微抬，他瞳色浅，此刻盛满了易碎的情绪，“我记得很早之前，我在一个夜晚被宫里的人带走，为了不生事端，我生生扛下伤害。”
　　“后来纪雪珄带着我的鹿来找我。”岑虞弦叹了口气，“……幸好有鹿带他来。”

　　“出去走走吧。”陇笙说。

　　为什么要和他说起这些呢，或许是，上一次和他一起走入雪夜的人，已经不在他身边的怅然若失。
　　他想找些东西填补，一捧雪撒入，冰冰凉凉，化成一捧水，渗入四肢百骸。

　　冷得岑虞弦打了个寒颤。
　　陇笙在他旁侧，看了他一眼，道：“很冷，要回去吗。”

　　“不冷。”岑虞弦裹起衣服，慢慢踱步。
　　雪夜里的汴京还有些许未收起的小商贩，他们裹着厚袍瑟瑟发抖，或许在等一人来光顾最后的生意。
　　岑虞弦本不想管，但也不知道为何，调转身体向着那摊位而去。小贩裹着，见人来了，把小烛灯换了个方向。

　　“客官。”他站起来。
　　岑虞弦道：“你还有什么东西……我看看……”
　　“客官！”那小贩忽然凑过来，把岑虞弦吓了一跳，蹙眉道，“……怎么了？”

　　“方才有两个男人，好像、好像是军爷，带着一个女孩去了巷子里。”那人双手插在袖里拢着，道，“我看你身着云岫门的服饰，应是仙门仙人，仙人，我是觉得那女孩儿着实可怜，又不敢接近……”

　　岑虞弦目光一顿，迅速看向了他身后的巷子。

　　“在那处？”岑虞弦问。
　　“是，客官！客官，先等一下……”那小贩道，“对方是官爷，我怕你去了也被他们……我是不是不该告诉你……”

　　“别怕，你做的对。”岑虞弦按了按他的肩膀，从怀里摸了银子给他道，“下雪了，早些收摊。”

　　“哎这……”

　　不等小贩说完话，岑虞弦已经跨步走入小巷里。

　　他刚走到巷口，就听见里面刻意压低的声音，和一个仿佛被捂住嘴的女孩的低吟。
　　“……”岑虞弦想都没想，额间金光一闪，一道金线穿过漆黑通道，便听见两声尖叫。

　　岑虞弦提起衣摆，反而气定神闲了。他踱步过去，金色绳索捆住了眼前的人，把他们缠绕起来，在黑暗之中照着他们的狰狞面部格外显眼。

　　“你是谁！”两个果然官兵打扮的男人挣扎道。

　　岑虞弦并不想和他们废话，他垂头，看见了一个躺在地上，正拼命用衣服掩体的女子。

　　他解开自己的披风，给女孩围上去。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他娘的……”

　　“嘘！”

　　一个男人要骂，另一个人阻止他道：“没看见他身上的衣服吗，他是云岫的人！我们得罪不起。”

　　岑虞弦拉着女孩，女孩惊魂未定，一双杏目不停转着，最后才定住，抓着岑虞弦道：“他们要带我走……他们要带我……”

　　“没事了。”岑虞弦柔声安慰，“他们一时半会出不来。”

　　他带着女孩慢慢走出去，走到一半，那巷口就有人喊道：“仙人！仙人你们在里面吗！”

　　是方才门口的小贩，他居然没有走。
　　“老天爷，你们还在，我本想收摊走人，思来想去还是担心。横竖都是一死，我还不如也进来看看。”

　　“吓到了吧姑娘。”小贩道，“你是谁家姑娘，我对这儿熟，回头我送你回去。”

　　“我家住河西裁缝铺。”小姑娘道。
　　“啊？”小贩惊讶道，“小红？天黑雪夜，我都没认出你呢，我经常找你爷爷缝衣纳鞋，熟悉得很。要不我和仙人家一起送你回去吧？”

　　“仙人你看呢？”小贩说。
　　“……”岑虞弦回了神，道，“再好不过，只是…… 姑娘你刚才说你叫……”

　　“小红？”岑虞弦问，“裁缝铺的小红？”

　　“在下夏红。”小红裹着衣服对他行了礼，“今夜雪天路滑，我送完衣物困在雪中，不知不觉走错了路，才被两个无赖盯上。他们绑架了我就要对我做些下流之事。”

　　说着她已泪流满面，啜泣道：“感谢两位相救……”

　　“先别说了，天冷，我送你回去。”

　　岑虞弦随小贩一起送小红回去，她家路不远，到了那处熟悉的裁缝铺，岑虞弦总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尚未走到门口，等待的人已经快步迎上，小红还想让他们进去坐一会，喝点热茶作为答谢，岑虞弦拒绝了。老裁缝来开门迎她，口中责备着：“怎么才回来……”

　　小贩会和他解释，岑虞弦已经走远了。

　　他折返回去，耳边听见了陇笙的声音：“你要回去解决那二人吗。”

　　“本想放了。”岑虞弦压着声音中的怒气，“但想起一些事，现在他们活不过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