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穿后我被白菜拱了》幕拾金

3、泰逢

　　超度完那倒霉鬼，姜凡离开坟山。没走几步，肚子就开始咕咕作响，另外还有些头重脚轻。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这就是饿啊。

　　前世，她天资颇高，又得师父指点，早早结丹。虽不至于像某个“妖孽”般一骑绝尘，束发之年已到碎涅之境，但在年轻一代修士中也算得上有名号。辟谷术早已修得炉火纯青，毕竟与妖兽鬼怪等物缠斗，几天几夜是常事，哪里空得出时间吃饭。她好酒好肉纯粹是为满足口腹之“欲”。

　　这具身体最多不超过十八岁，细胳膊细腿，手掌中没有茧，应是未曾修习过武术。灵根微末，虽有灵脉流转，也就比筑基好了那么一点点。幸好她除了剑术之外于众人眼中“不务正业”的符篆术数有几分修为，勉强够应付如今的情形。

　　只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果腹。这荒郊野外，别说野猪，连只兔子都没有。她摸黑采到几颗山果，味道酸涩，难以下咽。

　　又走了几百步，已饿得全胸贴后背，眼前忽然现出一座破庙。

　　这庙占地不大，修筑粗糙，门口有匾额写着“山神庙”三个大字，应是附近的村民或者猎户所建。破旧的木门上爬满了蛛网，一根木柱还歪歪斜斜地支撑着，一半比另一半低几分。

　　她捂住嘴，一手以明火诀捏出团火，推门而入。夹杂暑气的山风猛地灌进去，而积攒在庙中的浮尘反扑了她一脸。顶着满头的白灰，她有些狼狈的四处打量。

　　庙中供奉着一座石像，估计就是当地人信奉的山神，石像蒙着厚厚的灰尘早已看不清本来面目。她猛咳了两声，这身体又饿又弱，不久前还上了吊。火团微微颤动，忽明忽暗，没支撑半刻，竟然熄灭了。

　　姜凡暗骂一声，努力聚集灵力想再点一团火。

　　突然，黑暗中有声音咆哮道：“是谁？竟擅闯本仙的洞府？”

　　话音刚落，山神像周围燃起一串飞速转动的绿色阴火，那火越烧越旺，投影出的巨大阴影填满了摇摇欲坠的神庙。野兽低沉的吼叫声震得瓦片纷纷落下，砸得满地狼藉，庙门疯狂地晃动，一扇脆弱的木窗“哐当”半挂在窗棂上。

　　在这极阴森恐怖的场景之中，姜凡淡定地掏出先前道人留下的朱砂跟黄纸。她手指灵巧，将黄纸折成只飞鸟的形状，用朱砂点出双目，口中念了化物诀。因这身体灵力不够，她只得咬破食指，以血在鸟头加了道咒语。那纸鸟刹那间陡然膨胀到比成人脑袋还要大，化出锋利的鸟喙跟爪，双目炯炯，是一只威猛的海东青。

　　“去，把他揪出来。”她命令道。

　　海东青得令后，发出一声长啸。扑腾着翅膀闪电般窜到石像后面。连拖带拽拉出个东西。

　　“哎哟哟哟哟。”那东西被海东青啄得满头包，连声痛呼。

　　“你倒是会装神弄鬼。”她俯下身，仔细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作怪。

　　毛茸茸的，长尾，尖耳朵，耳朵前面还有两簇长毛，比猫大不少，但也不是她开始以为的山狮。而是修炼成精的猞猁！它的岁数应该尚小，未能化形。

　　见状，猞猁慌忙趴在地面。“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它惶恐道。

　　这样的话今天晚上她都听了几回了。姜凡掏掏耳朵，不为所动。

　　压在它身上的海东青化成轻飘飘的纸片落在它的前爪处。见威胁解除，猞猁微抬起眼，张口就朝姜凡扑咬去。幸好她闪避及时，不然保准手臂上多两个血窟窿。

　　她就知道！

　　山精多狡黠，要让他们乖乖就范不是大恩就是结契。方才他一凑近她就防着呢。

　　她抬脚狠狠将那团肉踩在脚下，抄起袖中的招灵盘重重地砸向它的天灵盖。这盘子小小一个，却是玄铁制成，十分沉手。与血肉骨骼相撞发出一声闷响，猞猁精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她踢了踢它，见果然没了意识。才不慌不忙抖落黄纸，以混了血的朱砂画出个傀儡咒贴在它鼻子上，静静待它醒来。

　　没过多久，猞猁醒过来，敏锐的察觉自己身上被下了咒术。

　　“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他只以为是灵力低微的低阶修士，哪里晓得来人这么多花样。

　　又来了。一晚上被人连跪两次，之前怎么没这待遇。姜凡心想，叹气道：“你起来。我有事吩咐你做。”

　　“噢，好的。”这回，猞猁表现得十分温驯。

　　“我饿了，你去给我找些吃的来。要肉。”那些山果吃得她腹痛，再加上先前入口的黄酒，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没想到这身体虽然灵力不行，酒量不行，倒养得挺娇气的。

　　猞猁迟疑地望着眼前的少女。

　　“不去？”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一弹指命令道：“去，找个最近河，跳下去淹了吧。”
　　说完，猞猁的身体就自发朝门口走去。

　　“不是的，不是的，大仙。”猞猁奋力扒住门，痛哭流涕道：“最近大旱，并无多少食物。猎户都出外谋生，一年到头鲜有供奉。我这里只有前两天从农户家中偷来的干肉，希望您别嫌弃。”

　　姜凡听完才说道：“那回来吧。”猞猁方能自行活动，它用前爪擦了把汗，从石像后的小洞里面取出干肉和鲜果。姜凡就着勉强吃了几口。干肉硌牙，吃完嘴里又痛又苦。

　　“你过来。”她盘腿席地而坐，冲猞猁招招手，让它在脚边躺好。

　　“大仙？”它不明所以，但碍于咒术不敢反抗，乖顺得如同家猫。

　　“躺着别动。给我摸摸。”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撸毛。

　　“……”

　　但猞猁不是猫，毛质又粗又有股味儿。她摸了几把就停下来。

　　忽然想起之前养过一段时间的那只玳瑁猫，毛又软又粘人，跟它的主人完全两样。

　　唉——

　　也不知现在已经多少年过去了？

　　“接下来我要问你些问题，你不可说谎，说谎我是知道的。”她精神不济，懒洋洋说道。

　　那黄符与灵识相连，因此可以操控、可以任意屠戮。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道。

　　这个问题猞猁有些抗拒。名字对精怪来说，好比人的生辰八字。被知道了真正的名字就可以随意驱使。

　　“我……”它刚有一犹豫，只觉眉间疼痛难受，见少女面若含霜，目光冰冷，只得回答道：“泰逢。”

　　姜凡打量了它一番，顿时笑弯了腰。它的体型比寻常的猞猁圆了一圈，连腮帮子也是鼓鼓囊囊，也不知道食物如此匮乏的地方它是怎么生成这般模样的。

　　“和山山神的名字你也敢用？”

　　猞猁委屈地垂下眼，解释道：“家母，家母在世时曾经觐见过神尊，为神尊风姿所倾倒。故而我出生后也是用相同的名字。”

　　既然觐见过神山，要么泰逢的母亲已近仙道，要么就是了不起的大妖。怎么儿子如此不济。姜凡从头到脚打量了它一番，没看出任何特别的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她又问道。

　　“此处的山没有名字，最近的村庄只有一个。往东走二十里便是渠县。”

　　“巴郡渠县？可是那个以打造神兵利器闻名，还出了章家的渠县？”她追问道。

　　“是的。”猞猁连连点头。

　　看来渠县还是那个渠县。但地名这东西几百年都没有变化说明不了什么。还是问问别的吧。她心里想着，又问它道：“我再问你。现在天下仙门世家各是哪些啊？”

　　“世家以管肖钱柳几家为尊。仙门就多了，离这里最近的要数岷山、龙脊山、峨眉山，还有青城山。”

　　肖氏？那就是说浮丘仍在？

　　她不确定地问道：“徽州那座名为浮丘的仙山呢？”

　　“在啊，自四十八年前招摇山魔主被诛后，就再没发生过什么特别惊天动地的事情了。当然，也可能是我久居深山，孤陋寡闻。”

　　近五十年了啊……她目光幽远。心想，还是不要执着前尘旧事，反正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揪住不放，忒没意思。

　　还是先去渠县，再四处游历吧。徽州这地方，务必要绕开。她心下决定。

　　“大仙，您接下来是要去渠县吗？”见她久久不语，泰逢小心翼翼问道。

　　“怎么？你有兴趣同路？”她逗它道，吓得它连退五六步，脸上写满了“不”字。

　　“不瞒您说，那渠县最近几天有些邪门。”泰逢回想传闻。

　　“哪里邪门了？”她来了兴致。本来只是想去卖符纸赚赚路费，现在倒是更有兴趣去看看热闹了。

　　“您怎么瞧着这么高兴啊。”泰逢嘟囔道：“我听飞过来的乌鸦们议论，说那城里很古怪。但具体什么样要去了才知道。”说完它再次退开几步，以示自己不想同路的决心。

　　无奈，刚刚醒来的姜凡实在无聊。她冲泰逢勾勾手。

　　“不——”手指一兜，泰逢瞬间化为一只手掌般大小的猫，她腾出手，摸摸它的脑袋。

　　嗯……心情不好的时候果然需要撸撸猫，尽管手感欠奉，但聊胜于无。

　　“……”再这样下去，它脑袋顶上肯定会秃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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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的时候发现意识到时间线有问题，改了一下。另外发现泰逢还有一种说法是泰蓬。真的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