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俗念》黄瓜喵

6、新人旧人笑一场

　　帝都的冬天已经接近了尾声，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天空却依然是灰蒙蒙的。

　　谢寻的摄影展也如火如荼的开始了。

　　自从上次在火锅店尬聊之后，殷素素和谢寻再也没有联系过。倒是俞岱岩会隔三差五的发一些微信给她，都是些礼节性地问候，分寸把握的刚刚好。

　　对于俞岱岩这个人，殷素素心里其实并不排斥。如果不是因为谢寻的出现，俞岱岩可以算是一个完美的相亲对象了。高大英俊，有一份体面的职业，双方父亲是老战友，他看上去彬彬有礼，虽然让人觉得有些距离感，却保持的刚刚好。

　　与其说是距离感，这种感觉不如说是分寸感。在这个大家都是独生子女的年代，帝都快节奏的灯红酒绿中，分寸感已经成为了一种人与人交往中很稀有的品德。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在网上交友，相亲，闪婚。殷素素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这样节奏的生活，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非常反感相亲。

　　感情是需要磨合和维护的，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如何能判断这个人能与自己共度一生呢。

　　殷素素正构思着以分寸感为主题的文章，手机却突然震动了。

　　俞岱岩：【这周日有没有空，一起去看你之前写过的摄影展吗？】
　　素素：【可以啊，几点呢？】
　　俞岱岩：【早上你有空吗？】
　　素素：【那就早上9:30我们在展览馆门口见。】
　　俞岱岩：【好的，周日见】

　　殷素素随手回过去一个表情包，俞岱岩便没有再回复。殷素素松了一口气，继续码字了。

　　作为一个靠笔杆子吃饭的人，数据就是一切。有数据才会有流量，流量则是这个时代的真金白银。殷素素曾经听一位知名前辈发表过数据公式，如何起标题，如何勾引读者站队，如何勾起读者内心共鸣。一篇文章下来满满都是套路，数据确实是相当硬核。这位前辈，也早已靠着她的公式在帝都这个纸醉金迷的城市早早的实现了财务自由。

　　殷素素心里却多少有些不屑，她虽然算不上是个清高的人，但也不认为文字应该像理科那样精准计算。

　　虽然一直不算爆红，但也踏踏实实小有成绩。

　　殷素素提前五分钟到了展览馆，许是周日早上的缘故，稀稀拉拉有一些人，却算不上拥挤。停好车正想要联系俞岱岩，却看见俞岱岩刚好站在停车场门口。

　　倒也是个心细的人，殷素素一边想着，一边远远打量起了俞岱岩。

　　他的个子很高，穿着一件米色的高领羊毛衫，款式虽然简单但看得出剪裁很好，体型不胖不瘦，远远地站在那里，倒也有些扎眼。巧的是，殷素素今天也穿了一件米色上衣，这么看起来两人十分登对。

　　“等很久了吗？”

　　“不会，我也是刚刚到。”

　　两个人一边寒暄着，一边买票进入了展览厅。这次展览的规模很大，占了大半个展览厅。灯光很昏暗，墙上挂着一幅幅照片，每一幅照片上都有炽热的黄色聚光灯照着，徒增了几分文艺的感觉。

　　大厅正中央，挂着一副谢寻本人的照片。照片中的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侧着头，光影打在他半边儿脸上，只能看到他半边脸的五官。作为一个常年奔波在外的摄影师，谢寻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鼻子长得又高又挺，他的眼睛不算很大，却细长，很亮。

　　照片中的谢寻并没有盯着镜头，那双眼睛却有些洞察人心的感觉。

　　殷素素并不懂摄影，起先看得还有滋有味，看着看着便有几分无聊，小声地与俞岱岩聊了起来。
　　俞岱岩蹙了蹙眉，心里不由得觉得有几分好笑。他看了一些殷素素的文章，本以为她是个文艺的人，才想着邀请她来看摄影展，结果没想到刚进来没有多久，她就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本想着投其所好，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正想着问问殷素素午饭吃什么，俞岱岩注意到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角落里一个带着黑色棒球棒的男人。男人个子很高，正盯着一副照片看着。

　　长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噢，这不是这次举办摄影展的摄影师嘛，殷素素采访过他，二人认识也是很正常。俞岱岩怕殷素素因为自己不好意思去打招呼，体贴的小声开口道：

　　“需要不需要去打个招呼？我在这里等你。”

　　殷素素本来没想好要不要去跟谢寻打个招呼，见他如此“体贴”，也不想跟他讲关于自己和谢寻的历史。只好点点头，主动去跟谢寻打招呼。

　　“hi~你还会来看自己的摄影展啊。”

　　“今天刚好没什么事儿，就来溜达一下。”

　　谢寻抬起头，看了一眼微笑的殷素素。其实在她刚进来的时候他就看见她了，他也看到了他身边的男人。男人身上自带着一股精英气质，看起来也算是优秀。

　　莫名其妙的不舒服，感觉有什么哽在喉咙里一样。

　　谢寻自认不是个小气的男人，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动跳过了殷素素，找了自己的一幅作品看了起来，思绪却不知道已经飘去了哪里。直到现在，殷素素主动跑来找自己打招呼。

　　烦躁。

　　本能地摸了摸兜想掏出烟盒，又想到这里并不能抽烟只能作罢。

　　“照片很好看，加油啊。我朋友还在那边儿等我，我先走啦。”

　　谢寻点点头，还没说什么，殷素素就转身走向她的“朋友”。

　　这都什么年代了，两个人还穿着颜色相近的情侣装，真幼稚。谢寻瞥了瞥嘴，转身去找展览馆的吸烟室。

　　看完展览，殷素素和俞岱岩来到一家泰国菜馆。

　　俞岱岩是个很整洁的人，手指修长，看着就很有力又稳定。这是一双外科医生的手，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好看，至少远不如谢寻的双手好看。

　　“对了，只知道你是外科医生，还不知道你在哪儿上班呢。”

　　“XXX医院。”俞岱岩缓缓报出了一个部队医院的名字。

　　“噢噢，那你平时工作很忙吧，你们那儿不是出了名的难挂号？”

　　“还好，平时就是手术比较多。病人看得少一些。”

　　殷素素突然有些好奇，XXX医院的医生应该条件非常好了。这条件放在相亲网站上肯定是要被女人抢破头的对象，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岁数都没结婚。

　　“那你平时不上班的时候都做些什么啊？”

　　“就看看文献什么的，我平时很无聊的。”俞岱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出乎意料的有些萌，完全不像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殷素素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似乎隐约有些了解为什么一个条件如此优秀的男人会被剩到现在。

　　“不好意思啊，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就觉得你有点儿萌。”

　　“萌？”俞岱岩微微蹙起了眉头，似乎不是很理解殷素素的意思。

　　“就是夸你可爱的意思啦。”

　　和殷素素不一样的是，俞岱岩其实从来没有参与过相亲。他从小到大就是一个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人，读书的时候一直在好好学习，博士毕业了就已经三十岁了。工作了几年之后，父母的焦虑更是成直线增长。

　　俞岱岩自己其实没有什么所谓。

　　他不讨厌殷素素，但也说不上是什么一见钟情。如果相处得一直愉快，俞岱岩也并不介意与她交往，甚至结婚。在他看来结婚从来不是一件两个人的事情，更多的是两个家庭的结合。他不是二十岁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他只是觉得结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他是一个为人着想对人友好的人，也不过是家庭教育的使然。骨子里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相处的人。

　　可爱吗？这样描述过自己的人可真的不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