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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回 ...

  •   排名一出,书院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被议论得最多的就是卫衍与顾宴之一事,众人在上次校场比武中便瞅出些苗头。

      顾宴之的父亲顾裴望是吴郡太守,而卫衍的父亲卫仲旌乃扬州刺史。别说吴郡了,就是建康也是在卫仲旌管辖之内的,顾裴望自然也是要听从卫仲旌的调遣。
      都说虎父无犬子,他们猜测卫衍定是要处处压着顾宴之一头的,这次两人同为一甲,顾宴之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了。

      端午愤愤不平道:“这些人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们胆子也太大了些,郎君何不给他们一个教训?”
      许长宁闻言也抬起头去看卫衍,他若是有心制止,这些话也不至于传得这般厉害。
      卫衍抿了一口茶,半晌才道:“因为他们没说错。”他也不是君子。

      许长宁手里的金没拿稳从手中滑出,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卫衍觑了她一眼。
      端午笑着打趣她:“许公子,你还没看够呀?”

      她忙把它捡起来,金就是普通的金,没什么稀奇的地方。不同之处就是她第一次领月例,便想拿在手里多看几眼。
      她自己留下几银,剩下的钱便拖人捎给傅母。

      端午又问:“天气都这么暖和了,你怎的还穿这么多啊。”这一层叠一层的,中衣穿的还是曲领,把脖子围那么一圈,他看着都热。
      大家都穿屐鞋了,她还穿着布履。屐鞋多好啊,人都能高出一寸。

      许长宁愣了一愣,笑着说:“是吗?我怎么没觉得……”
      “我听说被女鬼缠上的人都阴气重,平时就特别怕冷,你该不会是被女鬼缠上了吧?欸你额头冒冷汗了——”

      她的确出冷汗了,现在一听别人质疑她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露了馅,不得不打断他道:“端午你平日里少看一些奇怪的东西,哪有什么鬼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许长宁跑去了后山洗澡,吱吱听见动静也跟上她。
      吱吱不爱沾水,每次都在一旁守着,它平日里不是睡觉就是追蝴蝶玩,今日却盯上了她的裹胸布,一口叼了上去。
      她心下大惊,“吱吱不要!”
      来不及制止,吱吱就拖着它就跑了。
      许长宁只能慌乱地穿好衣服去追。

      吱吱飞快地跑回寝舍,从寝舍打开的窗户跳了进去,一下跃进卫衍的床榻上。兀自玩起了裹胸布,听见许长宁追来的动静又躲进了被褥里。

      她哭笑不得,吱吱竟给她把裹胸布送到卫衍床榻上了。
      她一把掀开被子,吱吱见快要被抓住了,便丢下裹胸布,对着窗户跳了出去。

      许长宁捡起自己的裹胸布,给卫衍整理了一下床铺,掸了掸床上的猫毛。
      枕头也沾了些毛,她拿起枕头时,看到枕头底下有一只镯子,镯身是金铸的,细细一只,上面还缀着一颗拇指大的翠绿玉石。
      卫衍自从上次在校场掉过一次,之后便没再带身上了。
      她拍了拍枕头,将它放好。

      “你在做什么。”
      许长宁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跳起来,“啊”了一声,忍不住看向来人埋怨道:“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卫衍淡淡道:“拿来。”
      “什么?”
      他瞥了一眼许长宁手里捏的东西。

      她才反应过来,将它藏在身后,摇着头不肯给。
      卫衍皱了下眉,看上去快没耐心了。
      许长宁怕卫衍来硬抢,想起自己刚才衣服没穿好,领口有些开,马上又改了主意,把裹胸布拿给他看,“就是普通的布。”

      卫衍接过,拿在手上摩挲两下,的确是普通的布。
      许长宁的脸越来越烫,磕磕巴巴道:“可以……还给我了吗?”
      卫衍又问:“做什么用的?”

      她快哭了,一块布的用途问这么清楚做什么,脑子却飞快地转,说了句:“这是汗巾。”
      卫衍意味不明地觑了她一眼,还是把布还给她了。
      许长宁拿着裹胸布,只觉得这块在卫衍手里待过的布都跟着烫了起来。

      她正要跨出房门,又听卫衍问了句:“你还用香?”
      许长宁脚步一滞,转过身来疑惑道:“什么香?”
      只见卫衍一脸“我问你你怎么还反过来问我”的表情,然后别过头不想再跟她说话。
      许长宁抬起手臂闻了闻自己,她怎的什么都闻不出来,兴许是他鼻子有问题吧。

      她又偷偷回后山束好了胸,现在天气越来越热,大家都换上了轻薄短衫,若是不束胸便有些显眼了。
      她去医舍没看见李月瑶,王大娘说月瑶姑娘去蹴鞠场了。

      许长宁便去了校场,李月瑶坐在梧桐树下,一眼看到她,挥着手唤她过去,“你来得正好,你家郎君跟顾公子又开始了。”
      她看了才知道什么叫又开始了,卫衍与顾宴之连踢个蹴鞠都是对立方。

      她突然明白卫衍说的那句“因为他们没说错”,意思是他确实想处处压着顾宴之,她也是头一次见人这么痛快承认的。

      梧桐树后十尺之外,那人偷偷看了许长宁许久,随即匆匆往寝舍方向走去了。
      现在众人都不在寝舍,是最好的机会。
      他脑海中响起杜文庭对他说的话。

      ——“你不妨好好想一下,我为何屡次针对你。顾宴之正是料准了我不能拿他怎样,才敢替你强出头。而我对付你这种庶族学子,就如同捏死蚂蚁一样容易。”

      ——“你真以为自己也姓顾,就能被他当做同宗对待了?在他心里,你不过就是个卑微的庶民而已,他骨子里到底同你流的是不一样的血。”

      ——“他难道没想到你会因为他,被我变本加厉地磋磨吗?他当然能想到,可他还是这样做了。因为你不过是他笼络人心的一块踏脚石。”

      ——“你做点手脚,让他跟卫衍对上,只要帮我办好这件事,我就放过你。否则,我保证你过不了一天安生日子!卫衍那只手镯倒是能做做文章,至于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让卫衍与顾宴之对上。
      只要让他们对上,杜文庭就会放过他了。

      顾向文在寝舍外看了看四周,确定再无一人才走了进去。
      他打开衣柜翻了翻,并没有要找的东西。眼睛便开始在屋子里四处扫,案几上也没有。

      他快速移步到塌前,应该就在这里了,他慌慌张张地翻开枕头,不小心将一件物什扫到床下。
      他连忙将它捡起,眼前一亮,确是那只手镯。
      他突然心跳加快,抖抖索索地将镯子揣进怀里。

      只要再藏到顾宴之的屋里,就好了。

      他急忙往顾宴之的住处赶去,不料顾宴之的屋门大开,屋外还脱了两双鞋。
      屋里还传出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有两人压低了声音说的话。
      “你好了没呀。”
      “嘘,马上就好。”

      顾向文没想到这个时候寝舍还有人,进去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这时屋里的人探出头,看着他露出诧异的表情,问:“你是何人?”
      这不是卫衍那小书童吗?他再看里面,还有那李月瑶。
      他立马冷静下来反问道:“你们又是谁?在顾公子房里做什么?”

      李月瑶果然一下就慌了,“我们什么也没干!”拉着许长宁就跑了。
      许长宁被拖了几步又折回来拿两人的鞋子。
      许长宁突然想起什么,停下来气喘吁吁地问:“我们又没做亏心事,只是送个点心,为什么要跑?”

      “那人肯定是顾公子的朋友,不能叫顾公子知道是我啊。”
      “这又是为什么啊?”
      李月瑶面带娇羞,“我还没准备好嫁给他。”
      许长宁懵懂地点点头,实则她也没想明白送点心和嫁人有什么联系。

      顾向文被两人一打岔,眼看众人都要回寝舍了,便没多的时间去藏手镯。
      他转身往回走,却恰好在庑廊下碰见顾宴之。
      他表情不自然了一瞬,随后笑着与顾宴之打了招呼,想着快些离开。

      顾宴之将他叫住:“请慢。”
      他微微一怔,转身问道:“宴之还有事?”
      顾宴之笑了笑,“算不得什么大事,你且随我来。”

      顾宴之将他带进自己屋子里,看到书案上的糕点后一愣,自从考核那几日开始,他每天都能在书案上看到一盒糕点,莫非真有田螺姑娘么?
      顾向文登时猜到了李月瑶是来干嘛的,他自嘲一笑,顾宴之果真是与他不一样的,就连山长的独女也青睐于他。

      “向文。”顾宴之递给他一个用布包裹好的物什。
      他的思绪被顾宴之打断,接过这物。
      “打开看看。”

      他将包裹打开后蓦然怔住,这正是他那本被杜文庭踩坏的书。
      “只能补成这样了。”
      他抿紧嘴唇:“多谢。”
      顾宴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值一提。”

      他霎时明白了,他恐怕是如何也比不上顾宴之的。顾宴之为他补这本破书时,他却正计划着如何陷害人家。
      杜文庭没说错,他就是阴沟里的臭虫呵。

      他捏紧手中的镯子,不好过便不好过罢,总比心里一辈子过不去的好。

  • 作者有话要说:  搞事了搞事了,打起来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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