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阳鉴》圆子吧唧

5、第五章 医馆

　　鱼阳被杜雨繁带着“游山玩水”的第二天，差点仍在青楼度过。
　　早上用过早膳，杜雨繁便说要去五条街外的花满楼用午膳。

　　“没想到......你杜兄如此多情啊”鱼阳忍不住调侃道。

　　“切！你懂什么，本公子这叫万花丛中过，只留诗文情。花满楼那位唱曲的姑娘，可是等着我写新词给她呢。”

　　“我昨天被那谢什么一顿揍，脸上疤都没消，怎么去见姑娘嘛。”

　　“不打紧不打紧，鱼兄你天生丽质，带疤也好看。”

　　鱼阳在心里骂了一万句杜雨繁丧心病狂，又可怜巴巴地说：“可我疼，我不要去了嘛。”

　　谁知杜雨繁竟大义凌然地假咳几声：“也罢也罢，那我就陪你去医馆看郎中。”

　　鱼阳虽然熟识医术药理，但没有药材也无济于事。与其直接去药房抓药，还不如先探探这长安城的郎中水平如何。

　　二人遂至杜家名下的一家医馆，经营者是一个戴小头巾的老头。老郎中把鱼阳的疤痕盯了良久，才从抽屉翻出一本《活血化瘀方》，吩咐一旁的小二道：“抓十钱黄芪，六钱太子参，三钱白术，打包好给杜小少爷他们。”

　　鱼阳心里犯嘀咕：“这郎中也不问问病人伤情的吗？”

　　小二忽然叫道：“先生，白术用完了！”郎中答道：“那不用白术了罢。”

　　“白术没有，可用苍术来替。你家苍术也没有了吗？”鱼阳突然打断郎中的话。

　　郎中有些惊讶地看着鱼阳，随即堆笑道：“有的，有的。我老糊涂啦，都给忘了。”

　　待小二把药材打包好，二人拿上走出医馆后，鱼阳忍不住吐槽：“这郎中也太不靠谱了罢！”

　　杜雨繁不解，问为什么。
　　鱼阳答道：“首先，他不问我伤情便直接看书抓药，可见他看病向来照本宣科。其次，作为一个老郎中，怎会不知白术和苍术效果相仿？我可不信是老糊涂了。最后，他不告诉我们这药加多少水煎，又煎多久最佳，难不成长安城人人都懂医术？”

　　鱼阳一番话让杜雨繁瞠目结舌，没想到堂堂杜家的医馆竟如此无能，周围百姓碍于颜面也从未告知过他们。

　　“你年纪尚小，为何经验如此丰富？”

　　“哈哈，倒也算不上丰富。只不过家父擅医，从小耳濡目染罢了。”

　　“我今日便回了父亲，让那老头子滚蛋，从此你便在我家医馆行医助人吧！”

　　鱼阳着实没想到杜雨繁突然做出这个贸然的决定，答道：“杜兄又激动了。我家在九江，怎有久居长安之理？”

　　“据我所知，你在九江是无牵无挂的吧。与其在那儿独来独往，不如在长安积善行德呢！”
　　鱼阳道：“多谢杜兄好意喽！九江虽不是繁荣宝地呢，也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何况我爹娘的灵位还在那儿，恕难从命啦。”

　　杜雨繁摆摆手道：“随你，随你！不过这个郎中必须得换掉就是了。”说罢，便抬手叫一辆马车，看样子是要去花满楼。

　　“杜兄，花满楼你一人去吧。我还有点事儿要做。”

　　“我说鱼兄，次次去青楼都推脱，你是不是喜欢男人啊！”

　　鱼阳被杜雨繁这无稽之谈气的够呛，直接丢下他一人走开。杜雨繁撇嘴笑笑，自己上了马车。

　　不知不觉鱼阳又走到了桂香阁门口，想到昨晚和单月的对话，觉得单月大抵是接受他的水晶糕的，便又进门欲买一盒。

　　刚一进店，就看见那位黑衣束发的谢铭也立于柜前，手提一盒水晶糕，正准备往外走。

　　真是冤家路窄！想到昨天那两拳头，鱼阳不禁一寒颤，低头顺势找个座位坐下，希望谢铭也不要看见自己。

　　果不其然，那痞痞的声音又出现在了头顶：“哟，这不是杜小公子的朋友嘛。”

　　鱼阳只得抬头，干笑着回道：“可不是，好巧嘛。”

　　谁知谢铭也竟一笑，在他对面坐下，说道：“我这个人，向来信奉不打不相识。你既被我打过，我们就是兄弟了！”

　　鱼阳一下子弄不清楚他在演哪出戏。

　　此时对面的少年好像也没有了初见时的戾气，竟笑着和鱼阳推荐桂香阁最好吃的糕点：“你不知道，这家店除了水晶糕，那莲花酥也是一绝！我只要来长安，一定要买呢！”

　　鱼阳这才反应过来，除了脾气爆点，这家伙完全是个喜欢吃甜食的性情中人啊。活泼至极的性格竟衬得鱼阳都有些冷漠。

　　“诶，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啊，我姓鱼，单名一个阳字。”

　　“鱼？这是个好姓啊，我以后就叫你小鱼儿吧。”

　　听到这句话，鱼阳突然回想起在船上调侃柳夜的时候，短短几天内竟也已成故人，虽然他也是罪有应得......

　　“想什么呢小鱼儿？我看你也买水晶糕，可是也喜欢这口味？”

　　鱼阳这才回过神，答道：“不是不是，我不喜甜食，是给那单家二公子单月买来道谢的。”

　　“单家二公子？他也在长安？”

　　“不仅在长安，还住我隔壁呢。”

　　“啧啧啧，这冰坨子居然也来了。”

　　一吐槽起单月，鱼阳好像放下了对谢铭也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苦兮兮道：“可不是！你不知道呀，跟他说句话冷得我牙哆嗦。”

　　“听闻最近单家有变，他不至于惨到流落长安了吧？”

　　“有变？单家发生什么了？”

　　谢铭也的语气略带沉重：“听闻那荆州橡树林一带有个满氏，大女儿是个巾帼豪杰，近些年武力大增，便对单家的武林盟主之位颇不服气。一个月前趁单老爷带得意门生出门游学之际，洗劫了单。待单月一人先回到家啊，已是尸横遍野。又因寡不敌众，被羞辱折磨后，丢弃到不知何处了......”

　　“是了！”鱼阳终于知道那日莲花池初遇的缘由。

　　谢铭无视鱼阳，自顾自接着说：“这单二公子人虽然冷，却也是个避尘不避世的侠士。或者说，单家上上下下都是人中龙凤呢。”

　　鱼阳不知道谢铭也脸上突然出现一幅少女思春的表情是为何，但对于这番话鱼阳是赞同的，虽说单月那家伙确实冷的像块儿冰，但......那出尘的气质，的确是万里挑一的。

　　二人又闲扯一会，发现彼此竟也算志趣相投。
　　最后谢铭也直接把那盒水晶糕塞到鱼阳怀里，慷慨到：“这是兄弟我送你的！明日咱们仍到这里侃大山好不好？我带上酒，家乡特产，上等的桃花酒哦。”

　　鱼阳赶忙答应，毕竟好长时间没尝到酒味儿了，何况还是庐州闻名天下的桃花酒！此等好事怎能拒绝？

　　二人道别后，鱼阳便回到杜宅，将那盒水晶糕轻轻放到单月房间门口，便回房休息。
　　待他出门用晚膳时，发现水晶糕已没了踪影，不禁心里暗笑：“这小冰块嘴上拒绝得紧，手倒是挺快嘛。”

　　夜幕降临之际，鱼阳爬上屋顶，中秋将近，记得以往中秋，爹爹便会用纸糊一只小兔子送给他，晚上装上蜡烛，就像一盏灯笼。每年，他都会因兔子灯得到好多小伙伴羡慕的目光。

　　忽然一只金色的小雀儿在旁边啾啾叫着，鱼阳看着眼熟，片刻反应过来这正是修仙之人常用的传音鸟。虽然他自己没有修过仙，但在古籍里看到过不少次。

　　鱼阳把传音鸟轻轻托起，放到耳旁，“小鱼儿！明天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巳时桂香阁前，不见不散！”

　　话落，传音鸟便闪着翅膀飞走了。鱼阳自言自语道：“这人真是，带人家玩儿还不说清楚是哪里。”

　　突然瓦片下面的屋里好像传来了一声咳嗽，不重不轻，细细听还带点愠怒的情绪。

　　鱼阳马上意识到自己可能吵到隔壁冰块了，赶忙轻手轻脚下了房顶，还没走到房门口，一个清逸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莫不是这人嫌太吵特意要出来打他一顿？

　　好不容易用水晶糕换来的好感啊！早知道不去屋顶吹风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去你屋顶蹦跶了啦。”

　　“......”

　　“我发誓！真的不会去了...”

　　又是一阵沉默，对面那人并不为鱼阳的道歉所动。

　　半晌：“水晶糕不错，谢了。”

　　说完便一阵风似的离去，留鱼阳一人在夜色里搞清局势。

　　合着他杀气腾腾地挡路，只是为了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