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密游戏》赤吾

52、噩梦3

　　等传闻中的肖瑾和徐深笙来之后，众人依旧躁动不安。

　　哪怕知道这种检修问题万分之一才可能出现，但侥幸生还让他们游玩的心情都冷却了不少。在两人到来后七嘴八舌都是感谢他们迟到的话，说的两人一头雾水哭笑不得同时庆幸不已。

　　江蕴看着众人虽然后怕却没一个人退缩的样子，眉头微蹙，忍不住问佳佳：“大家都挺不安的，为什么不干脆各自回家下次再约呢？”

　　佳佳奇怪道：“空难本来就很正常，不过飞机已经是最安全的出行模式了，哪有可能连着碰上两起？机场不要面子的？在刚发生空难后算得上是飞机出行最安全的时候了。”

　　江蕴只好不说话了。但心里有些不舒服。

　　和这些巧而又巧地避开危险的人相比，她可是在不久前真实经历过空难的，死亡那一刻的感觉不断在脑海里回放——那是不同于将死之时的害怕和紧张，让她情绪很不稳定，以至于再次坐上飞机的时候整个人都绷紧了身体。

　　接着，江蕴就发现不只是她一个人，至少边上的人也和她一样，紧张到不行。

　　他发现江蕴的目光，僵硬地笑了下，突然想到了什么，轻声问道：“玩家？”

　　江蕴点头。

　　倪竹清感觉自己好受了些，突如其来的死亡虽然让他心惊，好歹把他从颓丧中拖了出来，也有了心情说话：“你对这次副本有什么看法吗？刚刚……”

　　江蕴摇摇头：“线索太少了。”

　　倪竹清死过一次倒是清醒了。

　　谁没事愿意去/死，哪怕他到了这种地步，心底里也是不愿意的，不过是被逼无奈而已。如今到了这个游戏里，虽说困难重重艰难求生，可好歹也可以毫无负担地活着，全心全意为自己的生存而努力。

　　“副本名字叫噩梦，又经历刚刚的事情，我想会不会是像猛鬼街一样？”

　　江蕴没看过。

　　倪竹清简单给她说了一下。

　　“不像，我倒是觉得副本名应该是针对我们刚开始那场梦。”

　　倪竹清表情不太自然，就算他心理建设已经做好了，却也不想去回忆。逃避有用干嘛还要给自己找不自在。当下就没再说话了。

　　江蕴其实也没多少心情聊天，不知为何，坐在这个和上一次一模一样的位置，让她感到心惊动魄。

　　此次飞行时间有两个小时。

　　半个小时平稳飞行后，溃散的精神逐渐困乏，江蕴半眯着眼睛，打了个瞌睡，还未完全陷入睡眠，就被砰的一声不算特别响亮的声响惊醒。

　　倪竹清也猛地一个激灵，两人对视了一眼，还没等站起查看，就听见剧烈的爆炸声从不远的后方传来，紧接着就是接连响起的尖叫。

　　后方一侧行李架上一片火花，有猛烈的风从破了的洞里刮了进来，洞口在高空气流的撕扯下越来越大，瞬间将边上椅子上的乘客带了出去。

　　飞机失衡，有乘客尖叫着穿戴紧急降落伞。可与撕裂的洞口同时扩大的还有剧烈燃烧起的火花。

　　江蕴最后的意识就是被高温席卷爆炸，粉身碎骨。

　　“江蕴，走了走了，老师来了。”

　　江蕴猛吸了口气，吓了佳佳一跳：“你没事吧？做噩梦了？”

　　和上一轮一模一样的台词，江蕴颤抖着身体，还可以明显地感受到身体碎裂的疼痛。

　　没有人愿意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不仅仅是因为生命可贵生存不易，也是因为来源于死亡的未知的疼痛。这点，就连江蕴自己也不能幸免。所以她曾经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是割腕，也是存着割腕其实没那么容易死亡的一点点侥幸心理。

　　江蕴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自己，脑子里充斥的都是高温灼烧自己的身体，尖叫被火光吞没，最后连喉管呼吸都灼热不已直到巨痛带走了自己的意识的回忆。

　　很痛很痛。

　　眼睁睁看着自己死亡的感觉，比一无所知还要痛。

　　痛彻心扉。

　　青春痘男生王志阳哀嚎了一声，猛地挣开边上关心询问他的同学的手，慌不择路地朝出口冲了出去。

　　“喂，王志阳！”有人喊着追出去。不多时，阵阵惊呼声从大门口的方向传了进来，吸引了许多或下了飞机或等待航班的人注意力。

　　卢教授安抚着众人，让大家不要乱跑注意安全，而后，接到了一通电话。

　　“什么？出车祸了？！”

　　卢教授面色大变，匆匆跟张老师交代了几句就朝着门口跑去。

　　一群学生哪里还安静地下来，哄着年纪不大的张老师跟着往门口跑。江蕴被佳佳拽着一路跑到门口，入目的先是一片刺目的血红。

　　王志阳躺在血泊中生死不知，边上是已经慌了神的追他出来的男生，卢教授正急得满头大汗地在那里隔开围观群众，边上出租车的司机一脸惶恐。

　　五分钟后，救护车带走了进气多出气少的王志阳。

　　毕业旅行不得不暂时中止，学生们自发地赶去了医院等待消息，完全没了先前的激动期待，皆垂头丧气。

　　“王志阳怎么回事啊，莫名其妙地就冲了出去。本来好好的旅行。”

　　“别说了，人都这样了。”

　　同学间窃窃私语，说真和王志阳关系好到为他伤心难过不至于，这会儿也都是抱怨的人居多。过了会儿，肖瑾和徐深笙也来了。二十多个学生挤在急诊室外头，心不在焉的又不肯走，看上去还挺壮观，最后还是被医护人员驱赶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到了这个时候，江蕴才算真正和这一场的所有玩家碰上了面。

　　这一场玩家人数很少，加上里面躺着的那个，一共四人。

　　除了江蕴，王志阳，倪竹清，就是之前嘀咕死神来了那个正太脸莫闻。

　　三个人窝在医院角落，面面相觑。

　　莫闻咳了一声，干笑道：“我们还挺心有灵犀啊，都在这里等消息。你们说里头那个要是救不活，我们会不会又回到机场？”

　　倪竹清苦笑一声：“比起这个问题，我更想知道怎么完成这个副本。”

　　“‘活着’……应该是在某个期限之内保持存活状态吧。我们已经死在飞机上两次了，会不会是活着下飞机之类的？对了，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上一轮是怎么失事的？”

　　倪竹清摇头。

　　“我知道。”

　　两人将目光投向江蕴，从机场出来开始，她就不在状态，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倪竹清猜到可能是死亡还残留的影响把这个女孩吓到了，忍不住关心道：“你看起来不太好，没事吧？”

　　江蕴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当时你也在寻找穿戴降落伞，我直接去了缺口的地方看了下，是充电宝突然燃烧引起的小型火灾，然后边上的笔记本爆炸才炸开了机舱。位置在右手侧第五排，是一个深蓝色的包。如果还有下次登机，需要格外注意。”

　　正是因为冒险上前查看，加上调动全部的注意力才让江蕴对这次死亡印象深刻，半天无法回神。

　　数度回忆之后，江蕴可以确认自己的结论没有因为疼痛而产生错误认知，终于不再强逼着自己去回想，松了口气瘫在了椅子上，放松了神情。

　　她想了一路，每次的场景都不一样，江蕴很清楚这是因为死亡的阴影影响了她的感官，好在最后还是确认了答案，总算过了心里的坎。

　　难怪有句话说死也要死个明白，江蕴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轮回了三次，三人对时间观念开始模糊，对副本的无知让他们连猜测的方向都没有，思维发散了会儿就陷入了沉默，静静等待着手术结果。

　　五个小时后，王志阳被推出了手术室，医生给出的结论是还在危险期，需要进行观察。

　　手机传来提示音，是班级群。

　　章永：我去，今天可吓死我了。警/察喊我去做笔录的时候我整个人还是懵的呢。
　　唐芸：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机场门口会被撞成这样？按说正好大家都准备上车下车呢！
　　章永：出租车停靠点不在大门口，好像是客人赶飞机催的急，司机就开快了点，但不是在右车道嘛，司机说已经很注意了，哪里想到有人奔着就撞过来了。
　　肖瑾：什么情况？

　　章永：这家伙当时跑得飞快，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机场里有毒蛇猛兽在追他一样，直往外冲，跟安了飞毛腿似的，结果直接就给撞上了。
　　姚媛媛：这得算王志阳的责任吧？
　　章永：嗨，哪能啊。车撞了人，还是在机场门口这样的地方开快车，司机就得受惩罚，安排都下来了。

　　群里一片啧啧声。

　　徐深笙：那我们还去不去毕业旅行了？虽然这样不太好，可这毕竟是我们大家最后一次集体活动了。
　　肖瑾：先等王志阳情况稳定了再说吧。
　　杨安明：你们说要是他……
　　肖瑾：那就参加完他的葬礼再去。到时候住行都算我的。

　　“这群人心真大。”莫闻咂舌，“参加完葬礼去，他们心里不膈应吗？同学刚死了，还有心情出去哈皮。”

　　倪竹清神色淡淡：“人性凉薄，很正常。说到底也只是普通同学而已。就我们现实生活中，毕业后又有多少还有来往的？”

　　“说的也没错。那我们怎么办？各位各家各找各妈？说起来我还不知道我在这里的家长怎么样呢。刚看王志阳赶过来的爸妈，感觉还挺有意思。”

　　江蕴举起手机，指着上面的余额：“附近住下呗。”

　　莫闻咦了声也翻了下自己的手机，乐了：“虽然这一把上来就死了两次挺惨的，不过没想到还有功夫可以消遣消遣。那我给我‘爸妈’回个电话报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