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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爷爷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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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冬仰头看向姐姐,略有些不解地说道:“我不知道,就是我在院里玩的时候,听到大娘喊了两声‘哎哟喂’,随后我就看见他们一家三口急火火地出去了。”
“可有外人来,有车来吗?”
林冬摇摇头,“没有,他们走后我就回屋了。”
林夏闻言,不由锁紧了眉头,林冬是孩子,这三言两语说得并不清楚,但她不一样,她上过学,读过书,一些常识认知她是了解的,如今听弟弟这样一说,她虽不能确定,可潜意识里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至于林真,恐怕是真的摔倒了。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想到这,林夏的眼前又反复浮现出了林真苍白着脸虚弱地躺在厕所门口的样子。
“在这站着干啥呢,还不赶紧进屋!”
正怔楞的功夫,母亲王艳红已经走到了姐弟俩跟前。
她今日回娘家的计划很不顺利,原本准备借钱给她的大哥和三弟,不知怎么忽然反悔了,她在两家苦口婆心地说了半晌,又是抹泪又是发誓的,也没拿来半分钱,所以这晌,她心情十分不好,连带着跟儿女说话的语气也带了几分不耐。
林夏却不知这番缘由,正想问问母亲是否知道林真的事情,可看王艳红紧绷的一张黑脸,这话还是没问出口。
于是,抿了唇拉着弟弟,赶紧进了屋。
因为没借来钱,王艳红面色不善,林建国见状,也不免猜出了几分,只媳妇不说,他也便没问。
林夏见气氛不对,更不敢吱声,索性,到厨房做起了饭,待饭菜熟了,她又小心翼翼放了桌子,摆放妥当,这才叫了母亲弟弟来吃,至于林建国那份,她也细心地盛好捧到了跟前。
而趁着家人吃饭的功夫,她却偷偷跑到了院前的小柴房里,那里面有爷爷去世前留下的东西,这晌她去查看,就是为自己这些天的境遇寻一个答案的。
爷爷生前是个沉默寡言的老人,听父亲说,爷爷曾经读过师范,还做过老师,但不知为何,后来辞职不做了,之后便回到村里种地,再后来分了家,他就跟了她们一家,一直到去世。
林夏还记得她小时候,爷爷一直跟她和堂姐堂弟说,一定要好好读书,人只有读书了才能有出息,但林真以及三叔家的堂弟林兵都没听进去,甚至当时也没人将读书当做一回事,只有她,从小就爱读书,所以就因为此,爷爷对她便多了几分偏爱,偶尔有空的时候,还会督促她学习。
只不过她学习的时候,爷爷好像也在学习,她时常见爷爷手里捧着厚厚的书本,但那封皮却是包好的,书名是什么她并不知道,而且,她还看过爷爷在屋里鼓捣些奇珍异物,有些她甚至都叫不上名,就她能叫上名的来讲,也就是三枚上了年纪的铜币,小时候她就记得那铜币上已生了绿色的苔藓,如今再到这小柴房翻找,不知还能不能找得到。
林夏翻开柴房里堆满的杂物,一路趟到了爷爷的旧柜子前面,深吸了口气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抬起了柜子的盖板,已经过去六七年了,盖板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连带着柜里的书籍物品也蒙了一层薄尘。
林夏放下盖板,将手伸向了爷爷从前看过的那些书籍。
最上面那本就是爷爷翻得最多的那本,她拿起来,翻看了两眼,内容基本是文言文,林夏没怎么看明白,索性皱了皱眉,又扣上书,缓缓打开了书皮,然后“增删卜易”四个字随即映入眼帘。
这是什么书?爷爷在研究学习的究竟是什么?
看到这,林夏的好奇心越发强盛,于是,放下手头这本,又迅速翻动起剩下的书籍,有书皮的她都一一拆开看了,但那些书名她大都看不太明白,什么《四柱博关》、《梅花易数》、《穷通宝鉴》、《千里命稿》、《滴天髓征义》等等,这些书都是讲的什么啊?
林夏看得直发蒙,但心内又隐隐有些预感,可要说明这些到底是什么,她又说不清楚。
只深深觉得有些难以言说的奇异深邃在她脑海里横冲直撞。
林夏强忍着心脏突突跳的紧张压抑,皱了皱眉,又想找找爷爷当年的那几枚铜币,可她在柜子里翻了半晌,也没找到半点铜币的痕迹,甚至于她曾经看爷爷摆弄过的不知名物什,也没看见一个。
那些东西都去哪了呢?难道被父母收起来了?
如此想想,又觉得不可能,爷爷去世前是自己收拾的东西,只告诉家里人已放到柴房了,都是些旧书,能放便放着,放不下便扔了。
父母当时也没当回事,估计压根就没来看过,这年头囫囵生活已经十分不易了,他们约莫也没有心情来看这些旧东西。
那么是说,爷爷把那些东西放到了别处或是自己处理了?
林夏觉得很有可能,毕竟爷爷是个十分有计划且非常自律的人,为了不给家人添麻烦,这个做法显然是最合乎常理的。
可这些爷爷曾经研究过的知识书籍,和她这几天的遭遇到底有没有些许关系呢?
林夏的手心都沁出汗了,但看着眼前这些东西,她却没有丝毫头绪。
没有办法,她只好将书籍一一放回柜里,寻思着再到别处找找线索,却没想到,自己一个手抖,竟将那本《增删卜易》掉到了地上。
林夏一惊,忙迎着被书本掀起的厚厚灰尘弯腰去捡,谁曾想一个低头,便见一张白布字条赫然躺在书本旁边,想来应是夹在书中,被她这一下摔出来的。
林夏小心翼翼地捡起,准备再放进书里,然刚刚打开,爷爷熟悉的字迹便映入了眼帘。
那是他老人家用毛笔写的,字迹清晰,笔锋犀利,即便过了这许多年,那布条仍旧没有褪色半分。
但布条上那几个明晃晃的字却让林夏看得心惊。
“有事找谢老太”
这明显是一张带有指引性的字条,看着这几个字,林夏的心跳得更快了。
谢老太的名字林夏倒是听过,不光是村里人,甚至于自己的父母都曾提起过。
因为谢老太身份特殊,且十里八乡闻名。
她是个小有名气的算命先生,换言之,她是个能卜卦驱邪的神婆。
可是爷爷怎么会写这张字条,又夹进这本书,难道他知道家人会遇到问题进而来翻找他的遗物吗?另外他和谢老太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有事要去找她?
所有的疑问瞬间充盈了林夏的心绪,缠得她原本就发乱的脑袋越发粘稠起来。
林夏想将事情尽快弄清楚,但心里又微微有些恐慌惧怕。
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可总觉得心口有团迷雾蒙得她昏头涨脑。
林夏不是个胆小的人,然在一刻,她却迟疑了。
她是个读过书的,爷爷从小也教育她,让她好好读书,可他又为何要让她去找谢老太呢,九年的知识教育让她觉得神、玄的范畴是不符合科学实际的,她作为一名社会主义新青年,也不该沉迷于此,但爷爷,从小疼她爱她,也曾经读过书,甚至当过老师的爷爷,却让她去找谢老太,这番作为难道不是前后矛盾吗?
犹豫良久,林夏仍是没有做出决定。
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将书籍放好,又利落地将柜板盖严,随后,便悄无声息地回了上房。
“大哥和三弟不知怎么突然反悔了,今天钱没借来,不过你放心,我明天再去一趟,也让我妈跟着劝劝,说不定明天就能松了嘴,把钱借过来了。”
王艳红坐在炕头一边给丈夫的旧衣服钉纽扣,一边略显愧疚地低声说道。
因为没借来钱,所以她根本不敢抬头看向丈夫,她怕丈夫的目光太无奈,更怕他隐忍的体贴太让人心疼。
因此,她只低着头,低着头偷偷将眼泪憋回了眼眶。
谁想到啊,昨天还信誓旦旦说得响亮呢,今天一去才知道,原来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甚至直到此刻,她想起嫂子那张不甚高兴的脸,心头还是涩得微微发疼。
“家里日子也难过,过阵子王壮也要订婚了,到时候还得给那姑娘家拿些聘礼,少说还不得个百八的,所以,二妹,我也不是不愿帮你,只是你瞧,咱家的日子也揭不开锅啊。哦,对了,我听说夏夏考上高中了是吗,哎,这是好事,但你家也确实难啊,这里里外外哪不是钱啊。”
嫂子的话她听明白了,她丈夫伤了腿需要钱,她闺女上学也需要钱,可这些钱都不是小钱,也并不能快速回本,就说治腿吧,既然骨折了,那是不是要歇上一年半载的才能好,那孩子上学,是不是三年都要掏学费,那这借出去的钱岂不成了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嘛。
所以,道理上她明白嫂子的顾虑,但情理上,她却无法接受,那是她的亲兄弟啊,却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一分钱都不愿借给她,这能不让她寒心绝望嘛,可看着老妈一脸着急担忧的面容,她到底还是忍住了与嫂子争吵的冲动。
于是,她灰溜溜回了家,准备明天再去碰碰,即便大嫂不愿借,但她或许可以试着说服下三弟妹。
这么想着,她才稍稍宽了点心,只是钱没借回,她怎么也得跟丈夫说上一声,所以,趁着孩子们不在,她才悄悄开了口。
却没想到,她刚刚说出的这些话,全被站在厨房的林夏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