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志》火pan雪

13、轮回

　　第十三章 轮回

　　入夜的大街上，一辆出租车飞驰而过。街道上没几个行人，路灯也忽明忽灭。车开到郊外，辨认了一小会儿，径直开向了熙湖。

　　车里，姬柯掌控着方向盘，而真正的出租司机被这一伙人弄晕了之后直接甩到了后备箱。后排坐的是两尊大神，太皇和祁令。这也是姬柯将车开得又快又平稳的原因。毕竟有压力才有动力嘛。

　　后排，纾小声对宋祁说：“我答应姬柯说帮他找到山仪，他就来开车了。你说我聪明不聪明？”

　　宋祁淡淡地瞟了他一眼，眉眼清浅得仿佛能融进虚空：“你怎么知道是那个低调行事者绑架的山仪？”

　　纾的神色有些凝重。他想了一会儿，敲敲姬柯让他把车开慢点，然后凑近宋祁说：“那这样说吧，我．．．．．．呃，曾经看到过山仪的魂魄碎片，他说他已经被一个行事很低调的鬼给绑架了，求我帮个忙，说如果我在瞿龙观碰到一个叫姬柯的鬼，就告诉姬柯，去熙湖找他。所以我就知道了。”

　　停了一会儿，又压低了声音说：“我还知道，那个低调的鬼，是我朝官员，掌生人的。”

　　宋祁有些无语。都被你了解成这样了还能叫什么低调行事者啊！

　　不过他此刻最关心的是，纾说的是“曾经”，这是一个极其晦暗不明的说法，其中大有来头。

　　纾被宋祁问急了，委委屈屈地说：“是你不让我提起那些事情的，现在又是你来问我，要不要这么讽刺啊。”

　　宋祁无奈地按了按眉心，柔声道：“那我允许你提那些了，好吧？现在可以说了吗？”

　　纾勉强点了点头，盯着宋祁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是在我第二次进轮回找你的时候。”

　　宋祁因为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没有太多震惊，但还是脸色一变。他只记得是自己跳进轮回把纾捞回来，却不知道纾又进了轮回找自己。

　　纾在面前的座椅背后画了一个图案，那些年的破事儿就一股脑儿地投放出来了。两人盯着那点小小的荧光，思绪急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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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十年以前，鬼域大族乌南族族长乌楠向紫皇殿上了一封奏章，请求区域性试验轮回构造。那时太皇纾已经“微服私访”跑了，于是这封奏章就被纾的心腹山仪送到了瞿龙观——当时纾和宋祁在的地方。恰巧路况不好，山仪把信封弄脏了，本想着重新换一个，但拆开瞟了一眼后就不禁读了下去。他就成了第一个读到这封奏章的鬼。

　　信送到后，偏偏纾又出去钓鱼了，于是宋祁就代为看了。宋祁算是比纾还要灵性的，一看就明白了乌楠的意图。

　　他知道乌南族以血肉为食，这是没得吃了才想的办法。轮回是干什么的？人死了可以成鬼，也可以复生，由于贪怨，后者更多。而目前的一干鬼众，也是可以甩进轮回去当人的。

　　也就是说，只要这轮回涉及到了乌南族的势力范围，就是活脱脱一个食品制造厂。

　　宋祁还在无常之境的时候对于乌楠的野心就知道的很清楚。你不是要利用轮回的有进有出么？那好，我就给你一个有进无出的轮回；反正世界上人鬼也太多了，多得已经足够滋养你的野心了。

　　宋祁背着纾，批准了。但他写道，轮回构造技术太高端，须由中央统一构造。然后这封信根本没让纾看到，就送回到了乌楠手上。

　　宋祁这么做是有顾虑的。轮回是个新玩意儿，要是这么干真的会有麻烦的话，他不想让身为太皇的纾去承担。

　　原因有二，一个为公，一个为私。

　　乌楠回信接受条件之后，他就开始熬夜独自构造轮回。他故意只开了入口，而把出口封死了。放到乌南族那一块儿后，果然见效。不仅周围一些鬼族的成员减少了，乌南族的成员也减少了。那时并没有鬼想到会是轮回的问题。

　　但乌楠还是知道了，因为她左等右等也等不来食物。她就央求朝中掌管生人的那位想想办法。那位名叫李沨，是和乌楠一起长大、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堕落的。李沨本来暗恋乌楠，经她一说，欣然同意。

　　乌楠那封信装了法咒，记录下了看到信的鬼。李沨便抓了一些游荡的小鬼，给他们施咒，随后杀掉他们，将他们送入轮回。那些法咒到了时间就起作用，召集了所有被关在轮回里的人鬼，日夜吸引怨气，熔成一把灵剑。随着后来者越来越多，那轮回散发的怨气就越来越重，重到了不得不外界镇压的地步。

　　那时候纾和宋祁都感觉到了，只是他们都没有跟对方说。纾通过朝堂之上和乌南族中的雕塑的眼睛看到了一切，便不打招呼地直接赶回鬼域，跳进了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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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映到此戛然而止。宋祁颤抖着嘴唇，不可置信地看着纾：“所以这些，你都知道？”

　　纾看完也有些疲惫，沉默一会儿，低语道：“两界比无常之境热闹多了，我就是想多看看．．．．．．”

　　宋祁粗暴地打断他：“所以你还拼了命的往轮回里跳？你知道有进无出你还进去？你．．．．．．”

　　宋祁突然说不下去了。喉结上上下下滚动了好几回，才继续质问道：“你说要报答我，就是这么报答的吗？”

　　纾的心里五味杂陈。

　　他一直以为祁不想跟自己来往，没想到居然记得自己这句心里话。

　　祁也是期待自己能够报答他吧。

　　但是祁一边期待，一边不要他报答。这让他很手足无措。

　　纾咬了咬唇，正想辩解，却听得宋祁叹息了一声，问道：“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