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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身份暴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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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门的声音在暗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每一次的声响都仿佛要震碎颜清儿的心脏。
砰!砰!砰!
廉秋用身躯堵住了木门,试图用他一人的力量阻止门外数百人围攻。
颜清儿顺着门缝里的夜色,摸索礼唤身边,她将礼唤抱在怀里,看不清他的面色和神情,却能真切的听见他微弱的呼吸声,一阵一阵的热气侵蔓着颜清儿的脸颊,她的心口都在扯痛。
“来不及了......”
出去会被那些刺客撕成碎片,反之不出去一个时辰后礼唤便会毒发身亡,更何况这个木门压根撑不过几分钟,他们三人一个都逃不掉,一个都活不了。
“即便是死,也要护太子周全!”廉秋声音干木,细听却能感到是从牙尖挤出的声音,他双手拽着木门两侧,手被木刺刺入血,滴落在地面,他是木门前的最后一道屏障,企图护住屋内二人。
可是护住了又能如何,刺客自然不会放他们离开,走或不走只有死路一条。
衣袖被轻拽,耳边传来礼唤的气音:“嫣晚,你走......你走......”
他手里微弱的力道也在推颜清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眼角的泪滴滑落,她道:“殿下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
中秋的夜里,家人团圆众人同乐。
京城僻静的边郊处,传来阵悠扬口哨声,随后颜府内飞出上百只白雀鸟,白雀鸟在空中盘旋鸣叫,引得万人围观,众人只道这奇绝的场景千年难遇。
雀鸟飞向了边郊处的观音庙上方,数量之多几乎盖住了半边天,即刻颜将军府少将军颜墨带着大批兵马从颜府内蜂拥而出,人数之多占据整个街道,兵马顺着白雀鸟赶去声源处。
那夜京郊外洋溢着厮杀声,血流成河。
太子礼唤,侍卫廉秋,醉花楼柳嫣晚在观音庙内被救。
礼唤身中剧毒,昏迷不醒,颜墨将他带到了颜府,找来上好的医师救治。
礼唤躺在床上双目禁闭,面色惨白,几乎感觉不到胸口气息的涌动。
“大夫,殿下可有恙?”廉秋拱手问道。
大夫扶了扶白须,将礼唤的手放入被子里,没好气的道:“死不了,老夫已经给他用过药了,睡一觉便能醒了。”
比起礼唤的命,他更不满的是,大半夜被颜墨从床上给自己拉起来,还给一个素未谋面的臭小子解毒。
颜清儿在这一刹那如释重负,心中那块大石头卸下,她感觉到身边的廉秋也长舒了一口气,大夫指点着颜清儿:“你,跟我去抓药。”
屋内丫鬟众人,宁大夫却独独指了她,礼唤性命堪忧,她担忧的看了两眼礼唤后,随着大夫出了屋门。
这个大夫颜清儿很是熟识,宁大夫家里世代行医,虽是江湖郎中,但是医术可谓是举世无双,在江湖中一般只闻其名,见人一面难如登天。
众人都以为他仙风道骨,居无定所。
其实颜清儿知道,他就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还穷的要死,因为在年少时救过父亲一命,便赖在自己家里蹭吃蹭喝,一蹭便是几十年,就是个十足的老赖皮。
颜清儿在他身后撇了撇嘴,回过神来意识到路走的有些不对劲,他带的路不是去药房的路,亦不是去厨房的路,是去颜墨书房的路。
到了门口,宁老头未叩门便将颜清儿一把推了进门,随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木门。
颜清儿被推得一个踉跄,险些一跤跌跪在地上,嘴上刚想骂宁老头,却看见颜墨正坐在书桌前。
烛光下,他拿着毛笔书写在册子上书写,听见声响后,放下笔看着颜清儿面色温和道:“你来了。”
颜清儿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低着头走到书桌前道:“颜少将军那么晚叫我来此处,可是又什么事情要吩咐。”
“听说今晚是你救了太子命。”颜墨说话开门见山。
颜清儿:“救命确是不敢当,小女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
颜墨举起手中的名册,不经意道:“这可不是柳姑娘的分内之事......我已经将今晚的情景,一五一十的写在奏疏上,届时我去皇上面前替柳姑娘请赏,还望柳姑娘不要推脱。”
颜清儿面色大惊,她伸出手想要夺过颜墨手中的奏疏,瞧瞧上面写了些什么说辞,颜墨已然预测到她的反应,一个侧步,将奏疏按在书桌上:“柳姑娘救了太子殿下一命,可是大功一件,皇上定会昭告天下并重重有赏,怎么?柳姑娘不想要?”
“不想!”
“为何不想?!”
颜清儿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复。
要如何说?说她害怕这件事情被昭告天下,她的身份便会暴露,或是说她本来就不是柳嫣晚。
她明白颜墨这是在试探她,而她却无计可施,只能胡口编个说辞:“我......我与太子乃是旧相识,不计较回报。”
“好个不计较回报!”颜墨脸上的笑突变的阴沉,他掌间闪出一把利刃,架在颜清儿脖颈处,一步步的靠近,直到将颜清儿逼到墙边,退无可退。
“那你可愿意同我说说,你对颜清儿做了什么?”
脖颈间寒凉,该来的终究是来了,从她吹响口哨起的那刻,就已经预想到如今的一切。
颜家乃是将门,战场上的一丝风吹草动,都要即刻传到主帅的耳朵,所以颜家里养了上百只白雀鸟,而这些鸟只有颜家人的口哨声可以召动,那口哨声听起来简单和寻常的哨声无异,可是却暗含玄机,哨声里独有的韵律才是召动白雀鸟的关键所在。
颜家的白雀鸟自幼受训,同时颜家的后人也自小训练这种口哨声,为的就是在危难之时,可以驱使白雀鸟,以此及时得到后方将士的援助。
而这种哨声在当今世上只有三人才能吹响,颜意施,颜墨,颜清儿。
再无第四人可以驱动白雀鸟。
颜墨的眼神变得血红,颜清儿的沉默使他失去了方才理智,刀刃在颜清儿的脖颈划破,鲜血顺着脖子浸入衣领处。
“我再问你一次,你对颜清儿做了什么!你是怎么会吹响口哨!”
颜清儿指尖发凉,她搓着手指,可是要说些什么.......
说她在梦中梦到了这一段旋律,偶然吹响,没想到就救了礼唤一命?这个说辞怕是比柳嫣晚是颜清儿更可笑。
颜墨显然没有耐心去等待颜清儿的答复,他觉得眼前这个人被割颈而死,已经不能解他心头之恨,他索性将刀刃扔在一旁,右手掐住颜清儿的脖颈用力:“我早就看你有古怪,是你害死了颜清儿,才知道这个口哨的音律。”
白雀鸟口哨的音律乃是颜家绝密之事,若非颜清儿临死前收到威逼,这世上定然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此时在颜墨心中,柳嫣晚便是那个杀害颜清儿,盗取白雀鸟音律之人。
她必须死!
不论是在她是否杀死颜清儿,或是她是否真的了解音律,这两点中的一点就足以让她死千次万次,从柳嫣晚进门的那一刹那,他便不会让她活着走出这个屋子。
颜清儿显然没有想到颜墨会对自己下死手,眼前的颜墨眼神暴戾,嘴角紧抿,对她狠得咬牙切齿,让她有瞬间恍惚这人是不是她的兄长。
无法呼吸,她憋得面色紫红,眼前翻黑即刻便要昏死过去。
意识模糊......
她张了张口。
颜墨陡然松开手,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就如同扔掉了一个烫手山芋。
“你方才说什么?”
颜清儿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直到回过神思她才意识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生的欲望真强大,那个她以为自己不会说出来的话,居然在生死一瞬间的时刻脱口而出。
她说:“哥,我是清儿啊!”
......
颜墨曾经想过千千万万种可能,却从未有想过她会说自己是颜清儿,如此荒谬的理由颜墨自然是不信,可在柳嫣晚口中叫出哥的一刹那,他无法克制的松开了手,浑身打了一个寒颤,腿脚发软靠着桌角,才能勉强站住身子。
那一声哥真的就好似是颜清儿生前在唤他般。
此刻颜清儿觉得直说了也未尝不可,颜墨或许不信,可是她也想让自己的兄长知道,即便是自己死了,颜家的秘密她也不会对他人说出半分。
地面冰冷,她却完全感受不到寒凉。
她对颜墨说起了那些只属于颜墨和颜清儿的回忆。
小时候,颜清儿调皮每次犯了错都是颜墨扛下来。
直到有一次,她玩打火线却失手烧着了先生的胡子,将先生从睡梦中惊醒,先生看着眼前兄妹二人一时也分辨不清究竟是谁干的,颜墨便揽下罪责。
于是大雪天,他被先生在雪中罚跪了两个时辰。
......
柳嫣晚的脸与颜清儿的脸不断的交织重合,让颜墨几乎分辨不出来真伪,一个多月来的点点滴滴在眼前浮现。
颜清儿会在紧张时,抚摸自己的脖颈处,柳嫣晚也会。
颜清儿会在倒酒时,左手垫着酒壶底部,柳嫣晚也会。
颜清儿会在思考时,搅弄着自己的发丝,柳嫣晚也会。
就是因为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才会让他不断的向柳嫣晚靠近,那种熟悉的滋味另他感到亲近,亦非爱情,亦非友情。
“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