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镜偷生》家养野猫

18、第 18 章

　　黑鸦镇没有月亮。

　　但曾经的苏西奥有。

　　小黑鸦说，格雷偷走了苏西奥的月亮。可他为什么又要做这笔交易？戚念兹想不明白。

　　“怎么交易？”他看了眼格雷阴沉的脸，问道。

　　“哦，这对你而言再容易不过了。你只要给我七个继承者的天赋，我自有办法更换月亮。到那时，我会开启黑鸦镇的通关通道，不用呆满四个昼夜，你，和你剩下的伙伴们，就可以顺利离开这里。”美少年格雷出现后，朝吸血鬼格雷摆摆手，吸血鬼格雷立刻停止了攻击，垂手站在原地，似乎非常听从美少年格雷的指令。

　　“我不明白你的话。”戚念兹面无表情，他的手趁格雷不注意的时候，若无其事地从口袋里伸了出来。“天赋是继承者击败美人鱼后自动获得的技能，我没法给你拿来。”

　　格雷这次笑得特别灿烂。“你当然能。你可以把他们都杀了。继承者杀死继承者，就可以获得对方的天赋。怎么样？杀了那些胆小的逃兵，你就可以带着朋友们安全过关，这笔交易，是不是太划算了？”

　　“我呸，老戚才不是这种人。逃兵怎么了，逃兵也是我们的同伴。”李星主忍不住了，跳起来对骂。“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底子里这么龌龊，还不如人家那美人鱼坦荡。反派就要有个反派的样子嘛，搞这些旁门左道的勾当，连光明磊落四个字都够不上，活该你混不上大BOSS！”

　　“哦？背信弃义的逃兵也配叫同伴么？”格雷丝毫不在意李星主的叫骂，他只将目光锁定戚念兹。“想一想，只要杀死七个人，剩下的，就都可以通关。而你，毫无损失。”

　　在场的其他继承者都看向戚念兹，此刻的所有继承者都默认了他的领头地位。不管戚念兹做出什么决定，其他人多数都会追随跟从。

　　七条人命换剩余的七十四人通关，不论怎么看，似乎都是保七十四人平安更划算。

　　戚念兹低头沉默不语，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这笔交易。

　　“我再给你两分钟时间。两分钟后，他会将你们……统统吸成干尸。”美少年格雷斜靠着门柱，把玩自己修长洁净的手指。

　　“不用两分钟，我现在就给你答案。”戚念兹抬起头，嘴角右边的梨涡深现。

　　美少年格雷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充满了自信。

　　“我的答案是……绝不！”

　　随着最后两个字话音一落，戚念兹如闪电般把枪口对准吸血鬼格雷，扣动扳机，连开三枪。
　　“砰砰砰——”

　　美少年格雷爆发出疯狂的嘲笑。“真是个蠢货，这么久了，你还没发现么，这些小把戏对他而言，根本没用。哈哈哈——啊？！”

　　吸血鬼格雷发出一声凄厉的啸鸣，捂着嘴忽然失去了力量，整个躯体僵地锤击到教堂的地面，如同一堆没有灵魂的垃圾。它的双目圆瞪，只是再也无法动弹，发出声响。

　　美少年格雷大惊失色，愤怒之下，终于撕掉了伪装，厉声朝戚念兹扑去。“你对他做了什么？！你怎么敢！你竟然敢！”

　　无形的墙再一次隔断格雷的攻击。戚念兹趁此机会，转身朝教堂的主台跑去，他纵身一跃，悬挂在墙壁上的十字架被紧握在手。

　　美少年格雷瞪大了眼睛，待看清了戚念兹手中之物，顿时肝胆俱裂。欲冲破隔障阻止他，又被其余继承者的天赋技能缠住，脱不了身。

　　只见戚念兹几个箭步奔跑至吸血给格雷近身，举起十字架，狠狠刺向他的心脏处。

　　“噗哧……”黑色的血液飞溅到四周，弄赃了戚念兹的衣服。

　　吸血鬼格雷四肢疯狂地弹动，想要最后反扑击杀戚念兹。戚念兹紧紧握住十字架，用劲全力整根插到底。

　　这一分钟的时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一分钟后，吸血鬼格雷终于彻底死去。眼底还藏着无尽的愤怒、震惊。

　　戚念兹如同杀神一般站直，转身对着美少男格雷。他大步走过去，离格雷越来越近。道林.格雷心虚地后退，他忽然从这个安静的男生眼里，看到了一丝冷酷和决绝。

　　“你不能杀我。”格雷倔强地脱口而出，这次轮到他的双腿打颤。

　　“没人有资格结束别人的生命。生命充满了敬畏和神圣，是万物最宝贵的所有。没有人，有资格替别人结束生命。”戚念兹平静地站在格雷对面，左手熟练地给手枪上膛，枪口对准了格雷。

　　“你不能杀我！游戏规则里，我不能被杀死！”格雷浑身发抖，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了他的脑袋，只消戚念兹动下手指，他就将不复存在。

　　“告诉我，如何把黑鸦镇变回苏西奥。”

　　格雷沉默不语。

　　“我不介意送你下地狱去陪你的孪生兄弟。”

　　格雷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语气充满了讽刺和轻蔑。“我没有孪生兄弟，我的美貌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谁也不配和我拥有同样的容貌。你杀死的那个怪物，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你画像里的替身罢了。”戚念兹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他代替你变老、变丑，变得不人不鬼，变成人人惧怕的怪物。他替你杀人，为你吸食鲜血，给你挡伤，成为你的转换机器。但现在它死了，所以……我要杀你，轻而易举。”

　　在场的所有继承者不可置信地看着格雷。原来所谓的两个格雷，其中一个只是替身而已！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你只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小继承者，你不可能知道这些……不、不、不！”

　　“我推算的。当它从画里出来后，我又在这里遇上了你，我就推测，你们中的一个应该是画像里的格雷。王尔德的书里，画像替格雷承担了一切，才保住了你的绝世容颜。但你其实……早就已经是个怪物了，格雷。你不老不死，内心肮脏丑恶，哪里配得上这样的面孔。你看看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变回去了？”

　　格雷听至此，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他惊恐地照了一眼，立刻丢掉镜子绝望地号哭起来。

　　镜子里的格雷，獠牙凸出，整张脸皱得像只缩皮猴子，原本茂密的金发已经变得稀稀疏疏，可怜地耷拉在头顶。他的手上爬满了皱纹和老年斑，身形忽然之间佝偻弯曲，几乎是刹那间，格雷就从美少年变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

　　“没有人能永远年轻，但永远有人正年轻着。道林.格雷，我用你的生命做一笔交易。我不杀你，希望你告诉我，如何让苏西奥恢复原样。”戚念兹问。

　　格雷瘫坐在地上，他的身体因为骤然老迈而变得沉重不堪，枪口还顶在他的额头，除了接受交易，他别无选择。颤颤巍巍地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座精致的小座钟，递给了戚念兹。

　　“逆时针转一圈，把指针扳到八点钟。黑夜将会结束，白昼会再次到来。”

　　戚念兹照做。

　　果然，黑鸦们欢鸣着从天空中一只接一只地俯冲进教堂里。很快教堂的墙壁和屋顶停满了黑鸦，整间教堂被遮天蔽日的黑色包裹住，而此刻，仍然有黑鸦源源不断地降落下来，停靠在教堂附近。

　　久违的阳光透过破了顶的天窗撒进教堂，点亮了人间炼狱。

　　“这样邪恶的东西，不该存在于世。”戚念兹毫不犹豫地把座钟摔到地上。白色的座钟应声而裂，一圈一圈的光芒如同涟漪般，以破碎的座钟为中心扩展开来，沾染上墙壁、屋顶，被光芒染上的黑鸦们也迸发出圣洁的光晕。

　　光芒太过刺眼，教堂里的继承者们纷纷用手遮挡住刺目的光线。等到强烈的光线终于暗淡下来后，大家睁开眼睛，等待着他们的又是新的惊喜。

　　教堂里挨挨挤挤站着无数的银白发色人种，他们的耳朵尖尖的，肌肤比最晶莹的雪花还要透亮。

　　“妈妈！”人群里一个六七岁的可爱小男孩忽然冲了出来，一把抱住戚念兹面前那位温柔美丽的夫人。

　　“利布韦特！”美丽的夫人含着热泪，拥住了小男孩。

　　“妈妈，他们是我请来的救兵。”小男孩躺在妈妈怀里，胖乎乎的小手指着戚念兹一行。“是这些继承者们挽救了苏西奥。”

　　美夫人爱怜地亲了亲小男孩的额头，把孩子递给了身侧的侍女。她对着戚念兹郑重地行了屈膝礼。“感谢你们的援救，我的朋友。如果没有你们，苏西奥将再也变不回我们美丽的家园。”

　　季婉婉被眼前的变故惊得脑子转不过弯来。还是李星主率先反应过来，“你们是……那些黑鸦？”

　　“不，我们不是黑鸦，我们是青鸟族。”夫人心平气和地解释，“我叫佛罗里娜，是青鸟族的女王。青鸟一族是为人们带来幸福的鸟，我们生活的地方，就是这片叫苏西奥的土地。只是后来道林.格雷忽然闯入，他偷走了月亮，并且用座钟控制了我和我的子民，让我们变成了人人厌恶的黑鸦。”

　　“所以现在是，魔法解除了？”李星主又问。

　　“是的，可是，苏西奥的月亮还是没有找回来。但是没关系，我可以用这个暂时替代。”佛罗里娜抽走格雷手里的镜子。

　　“喂，月亮呢？”陈易礼踢了踢瘫在地上的格雷。

　　道林.格雷虚弱地摇头，“月亮……月亮……早就被人偷走了。”

　　“被谁偷走了？你这个小偷，一定是你藏起来了。”一个身材高大的青鸟族男士指着格雷厉声道。

　　“呵呵呵……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没有月亮。你们有本事，就去追回来啊，把月亮追回来！你们这群肮脏的黑鸟……”格雷疯魔般地歇斯底里大笑起来。

　　“带下去，把他锁在那副画里，再也不要放出来。”佛罗里娜挥手，立刻有卫兵上前，一左一后把格雷夹在中间，带了出去。

　　佛罗里娜眉间闪过忧虑，只是一瞬，又隐藏了起来。戚念兹看在眼里，心知她是担心苏西奥月亮的下落。

　　“女王殿下不要担心，等我们离开苏西奥，我会留意月亮的下落。如果有线索，会立刻吹三声口哨，告诉利布韦特。”戚念兹沉声安慰。

　　女王笑了，“口哨只有在苏西奥的范围内可以听到，这是我的羽毛，不论你走到哪里，只要对着羽毛轻轻吹一口气，我就能感应到你的存在，和你建立联系。亲爱的朋友，希望你能像过去的继承者一样，成为苏西奥永远的英雄。”

　　“过去的继承者？”

　　在场的继承者们皆是一震。难道说，在他们这些人之前，地球上还有其他人类来过镜世界？

　　“是的，过去的继承者。当然，我没有亲眼见过，不过在我们的书里有相关记录。我总是在睡前给孩子们念继承者的故事，所以，利布韦特才会找上你们，寻求帮助。”

　　“可以告知详情么？夫人。”戚念兹追问，他也想搞明白有关继承者的事。多了解一分过去，就多一分闯关的保障。

　　“去把书拿来。”女王一声令下，有侍从奉上书册。“这里面就有继承者的故事，这本书就送给你们了。”

　　李星主赶紧接过书，揣在怀里。

　　戚念兹还想说什么，半空中忽然响起熟悉的女声。

　　“获得道具青鸟之羽、苏西奥民谣。八十三名继承者顺利通关黑鸦镇，三秒之后，将开启第二域通道。倒数计时，三、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