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来》梁小羽

4、最美的相遇（二）

　　赵清风以为他们这种小公司，最多占用的就是一块不起眼的小角落，没想到几位老总借了合作大公司CW的东风，在他们旁边弄了个还不错的位置。CW还借给他们了一位德语翻译，虽然况勇况总会四国语言，但还是带个外国翻译更有老总范儿。
　　不过这些都不是赵清风关心的问题，作为一个小啰啰，她只关心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整个展会期间产品不出任何问题，不到最后一刻，她的测试程序就不能停。
　　布置好会场，参观的人一进来，她创造出来的小萌宠系列就得接受检验了。
　　没想到还有中国官员高层来露脸，两位老总开心的和官员合照，自信满满地介绍自己的产品。赵清风则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演示。
　　直到他的出现。
　　“清风，你过来一下”盛总亲自过来叫她。
　　赵清风从一堆好奇的小朋友中间走出来，一抬眼便看见了徐来。

　　就好像春天的雨后，带着青草的凉风徐徐而来，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清新舒服。他的眼珠是墨蓝色的，德国人？中德混血？会说中文吗？要不说英文，听说德国英语普及的也挺好的，赵清风不敢盯着别人看，只是点点头，纠结许久，决定还是要发挥大国文化自信，用中文脱口而出“您好，我叫赵清风”
　　“我叫徐来”
　　他伸出手。
　　人家什么段位？竟主动和她一个小职员握手？
　　盛总给她使了个眼色，赵清风赶紧伸手握了上去。
　　然后背过手去。
　　“徐先生是一位知名的投资人，对咱们的无人机芯片技术很感兴趣，你给徐先生详细讲讲咱们的技术优势”
　　“哦，好”
　　盛总本来是打算让她简单介绍一下，但赵清风明显有点短路，咚咚咚跑到一边将投影仪的接口麻利地接上电脑，芯片从展示柜插入无人机，竟当场一边放ppt，一边操作详细地讲了起来。
　　不过意外地让会场很多人驻足他们这里。
　　“盛总的员工真是严谨认真”
　　原来会说中文。
　　从赵清风相对于他的45度斜角来看，他的脸就跟大理石雕刻的一般精致，挺括的鼻子，深邃的眼眸，脸上有点肉肉的，但却不显得幼稚，哎呀，有点词穷了，他当然不是那种惊艳的帅，乍一看在众多同样西装衬衫的德国帅哥中有些普通，赵清风偶尔也会看世界杯，不过最多记得几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颀长挺拔，结实紧致的运动员，好像在印象中，好多外国男人都是这样，徐来一身挺括的黑西装虽然看着普通，但显得人特别精神，难怪男人都爱穿西装，跑题了，虽然容貌上，他不是明星脸，但他是属于越看越有味道，越看越移不开眼睛的那种，赵清风眼睛总忍不住往那边瞟。人家和老总正聊得投机，特别是盛总很兴奋，身体不停前倾都恨不得趴人家身上了，
　　赵清风又怕被发现自己偷瞄，只好低头整理东西，把自己弄得忙的很。
　　有人想和盛总攀谈，该说的都说了，盛总只好离开徐来，去应酬别的客人。
　　徐来走到正一丝不苟地收器材的赵清风面前。
　　赵清风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慌地很，“先生，相关的参数，性能大概都介绍得差不多了，你要是对价格方面感兴趣，可以和萧经理谈，他在那边”
　　“我还想了解一下你们其他产品”
　　他的声音有点闷闷的，有点像年久的磁带一般低沉，也不知是不是少说中文的发音问题的缘故。不知怎的，他一开口，赵清风便觉得他的声音入耳后便化作千丝万缕，轻轻地又怪怪的。
　　“那个，我同事萧经理最擅长解说，我找他来”赵清风有点害怕跟他单独相处，因为他的眼睛好像能看透别人的心思。
　　“刚刚你们……”他停下来回想了一下赵清风上司的名字，“盛…总？说你是这款……呃……陪伴萌宠的硬件开发人员，那么应该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了”他眯着眼笑的样子不要太迷人。
　　“好吧”赵清风拿一个样品塞入他手里，“如您所见，现在很多公司都推出过类似的陪伴机器人，功能都大同小异，可讲故事，场合，对话，查词条，翻译等等功能”
　　“就算是同一道菜，不同厨师做出来味道也是不一样的，既然你着手做它，必定有超越别人的地方”徐来说。
　　“当然”赵清风来了兴致，“首先，芯片已经高度集成，非常方便轻巧，就是这个”赵清风指着一边的芯片，“它的眼睛用的是鱼眼镜头，增大视野范围，你摸摸它，与一般开关不同，我们有触摸，叫唤关键词，比如你起的名字，小萌！”她对它叫着。
　　“你都叫了好多遍了，又是唱歌吗？”萌宠不耐烦地说。
　　赵清风和徐来同时笑笑，“它还有脾气呢！”
　　“当然。小萌，你自己说说你都能干什么吧”
　　“听好了，先来个B—box我会聊天，唱歌……”小东西把自己能做的全部说了个遍。
　　“好了好了，穷举法听得小朋友都烦了，卖个萌”
　　咦～萌宠突然凑近瞪大眼睛，可怜的不得了。
　　“很有意思”只有四个字，但赵清风却觉得这几个字对她工作最好的赞杨，他看起来像是精英中的精英，应该见过不少有意思的东西，所以这一句一定是发自内心的，赵清风自己脑补不少。
　　他扭过头像是有人叫他，赵清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高瘦棕色卷发的黑条西装男人，指了指自己的手机，从他焦急的肢体语言来看应该在说，怎么不接我的电话，咱们该走了，徐来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从他的表情看应该是证实了这一点，徐来脸色一变但还是对他点点头，那人便走了。
　　徐来对她笑了笑，“我得走了”
　　“哦，好的”赵清风点点头。
　　一个男孩想过来了摸摸她手里的萌宠，却不小心把嘴角的冰激凌蹭到徐来左手的袖口上！
　　“对不起啊，他不是故意的！”
　　赵清风一把将萌宠塞入男孩怀里，从裤子口袋掏出手帕，往一次性水杯蘸点水，抓住徐来的手腕，迅速擦掉沾上的冰淇淋，动作简直一气呵成。
　　徐来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低头去看。
　　“对不起啊，把你衣服弄脏了”赵清风看了看，尴尬地放开手，退后一步，觉得应该解释一下，“那个，冰激凌蹭到你的袖子上了”
　　徐来看看一边的男孩，“没关系”，他好像突然想到什么继续说，“就是…有点湿答答的”
　　赵清风果然一脸歉疚地抬起他的手腕，仔细看了看，“其实就是袖口一点点地方，应该看不出来……呃，要不给我五分钟？我帮您熨一下？”
　　“好”虽然不知道她要怎么在人来人往，明显没有烫衣工具的地方弄，却一口答应下来。
　　跟着赵清风走在台子后面，赵清风从一个大工具箱里先找了块隔热布塞在袖口处皮肤和衣服之间，然后塞进来一块金属小板子，两端接上线，连上个仪器，设置了些什么，打开开关，徐来感觉金属板有些发热。赵清风把一个吹着风的电脑风扇举着对准他的手，“这样干的快，也能避免温度高烫坏您的衣服”。
　　不过十来秒衣服就干了。
　　“没想到还能这样”徐来笑笑说。
　　“东西有限，凑合着吧。没耽误您的事就好”赵清风小心取出塞在衣服里的金属板和隔热垫不让烫到他。

　　赵清风是展会结束后四个小时，和大伙儿吃完饭，在街边便利店买水的时候才发现钱包不见了的。
　　好在萧腾就在附近帮她付了钱。
　　赵清风在酒店仔细地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本来也没多少钱，但钱包里都是重要的证件和银行卡，丢了得重新一家一家补办，非常麻烦。虽然印象中一直就没打开过包，怎么都想不到怎么丢的，也只得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打车回到会场找找看。
　　展会还要持续一天，所以还是有希望的。
　　徐来坐在台阶上，像是在等人，看见她过来，终是笑了，“钱包丢了？”
　　他怎么知道？
　　赵清风点点头，“是”
　　徐来拿出个暗红色旧得表面都掉皮的长款钱包，“是不是这个？”
　　这么明显的标志，赵清风一眼就认出，接过来，“是啊，谢谢”
　　打开看一眼，里面的卡槽满满的，没有丢东西，“您怎么知道是我的呢？”
　　里面没有带照片的东西啊，只有银行卡和钱，还有饭店的会员卡，理发店会员卡和便利店会员卡，怎么看出是她的呢？他在这等了多久？
　　“有道理”徐来从她手里一把夺过钱包，“呃，说点能证明这是你的钱包的内容”
　　都已经还给她了，还可以这样拿回去？是不是有点晚了？
　　不过人家谨慎点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里面有5张20欧元，两张一百，一张五十，一张十块，五张一块的，隔层还有十个一欧元的硬币”
　　徐来看了看，也没数，算是核实了，又还给她。
　　“你对数字很敏感？”徐来轻笑。
　　“算是吧。那个，谢谢您”赵清风踌躇几秒觉得不知道说什么。
　　“就只有口头感谢吗？”
　　赵清风好像听过在日本有拾物者可以索百分之五到百分之二十酬金的权利，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别的地方也这样，赵清风也觉得这样也无可厚非，日本的失物返还率这么高也是归功于这个制度。拿出一张20欧元和一张五十人民币递给他，“抱歉，刚刚有点不懂事，让您亲自开口。这，这是对您的感谢”
　　徐来一愣，并没有接。
　　这是给他的报酬？小费？她知道他是谁吗？这个女人总能让他一再意外，“等了许久，有点口渴了，要不你就用这些钱请我喝一杯怎么样？”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吧。
　　“我不能喝酒”赵清风脱口而出，“我是说……我酒精过敏，不能饮酒。您还是拿现金吧”赵清风拉过他手塞进去，像是躲什么一样，立刻原路跑开了。
　　现实中的欧洲人果然和电影电视剧里的一样，干嘛都要喝一杯，回家先来杯威士忌，下班先跟朋友嗨一下，哎，这种生活绝对和赵清风是毫无关系的，酒精过敏的她还是很热爱生活，热爱生命的。
　　想到这，赵清风真的是头也不回地加速跑远了。
　　只有徐来站在原地一脸茫然，等了四个小时，明明是为了多跟她说几句话来着。到底是哪里不对，把人给吓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