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客，无情游》任我逍遥游

9、红楼世界8

　　“吱呀”一声，大门被轻轻推开，顾青缓步走进小院中。这处昔日的老宅，很久没人居住了，虽然被打扫得依然很干净，平日里也让人尽力维护了，但因无人气，仍然不可避免地显现出几分陈旧和破败。
　　顾青沉默地看着，他自出生以来就在此生活，直到造纸有钱后才搬家离开，这处宅子中留下他太多的回忆，他目中露出几分怀念。
　　林如海环视周围：“阿青，这是你们以前的住处么？”
　　“不错!”顾青不回头，语气漠然：“当年我阿爹阿娘带着我生母离开，仓促变卖家产。一路上盘缠花费，为我生母请医用药，到了徽州，就所剩无几。安葬了我生母后，连这处小宅子都买不起，幸亏房东心善，同意让我们一家先租住下来，再慢慢凑钱。”
　　他扭头看了看林如海：“这样的房子，林大人家里体面点的奴仆都看不上吧？可我阿爹阿娘为了它，足足省吃俭用、日劳夜作了五六年，才还清房款。”
　　“阿爹是秀才，办了个私塾，教授蒙童，有闲暇时就给书铺抄书。阿娘仔细照顾我，还起早贪黑地做女工活，就为了多挣几个钱。他们把我当做亲生的孩子，自己省吃俭用，把最好的都给我。”
　　“我每天都有鸡蛋吃；每天的荤菜都留给我，逼着他们，才肯吃一点；我的衣衫都是我阿娘亲手做的，用的都是上好的细布；我的笔墨纸砚都是阿爹给我准备的，再贵的书阿爹都买给我。”
　　........

　　在顾青娓娓的讲述中，林如海的面色渐渐变白了，他忽然觉得心虚，很局促地说道：“阿青，确实辛苦他们了，林家会报答他们的...”
　　顾青冷笑一声:“听上去，林大人像是要打赏奴才？确实，在林大人看来，妾的哥哥算不得是正经亲戚！”
　　林如海一时羞恼：“你这样和生父说话？”
　　顾青眼中寒光一闪：“林大人可知，我阿爹当时正准备秋闺。以阿爹的学问，举人功名十拿九稳。却因为我生母和我背井离乡，埋没才华，自毁前程！我母亲青春韶华，还没看够美好世界，就含恨不舍离世！我阿娘含辛茹苦，为我操劳，十几年未见过父母家人！”
　　“他们的一生因贾氏而毁，林大人，你要如何弥补？”
　　“我.......”

　　顾青径自向外走去：“林大人，如果贾氏当年生下了嫡子，健康长大；如果你的嫡子也这么争气，林大人还这么急切要我认祖归宗吗？”
　　顾青的声音从远处飘来：“林大人，三日后我启程上京。如果林大人决心同意我的条件，就在三日内来寻我。如果不愿，日后我们就形同陌路，各自安好吧！我们再无因果！”
　　“林大人也不必担心顾家会泄露此事，我从未见过林大人，林大人也从未来过徽州城”

　　三日后，顾青在码头和送行的父母话别后，正准备登船。忽然心中一动，抬眼望去，林如海坐在一旁的茶馆，也在望着这边的人群。
　　双目对视，林如海神情复杂，嘴唇蠕动着，却始终没动，没说话。
　　顾青凝视着他，看不出喜怒，忽然莞尔一笑，转身，缓缓走上船，背影挺直，白色衣襟在江风中飘荡。
　　挥手自兹去！

　　他始终再未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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