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客，无情游》任我逍遥游

7、红楼世界6

　　面前的少年，白衣皎洁，一尘不染；面色晶莹如玉，但感觉到的不是美玉的温润，而是蕴含在温润之下的清冷；看向自己的目光沉静无波，并无刚才面对顾秀才的温情。林如海心中泛起几丝酸涩和不甘，这是他的儿子啊，如今相对，却是如此的隔阂和淡漠，但料想他还不知自己身世，不知道自己才是他真正的父亲。
　　林如海踌躇了一下，心下盘算着该如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来说动儿子。抬眼，顾青正静静注视着他，目光清明，不动不言。林如海忽然觉得自己所思，无所遁形，心里一颤，但还是艰难开口道：“你名顾青么？我今天前来...你可知....”
　　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我并非阿爹阿娘所出，他们其实是我的舅舅舅母。我的生父是林大人您，我的生母是林大人的妾，也是我名义上的姑母。林大人要说的，就是这个吗？”
　　林如海愣住：“你..你都知道？”
　　顾青点头：“不错，我自小就知道了。只是不知，林大人来此何事？想见见我，那你现在见到了，我过得很好，你可以放心。”
　　林如海急切道：“你是我儿子，以前我不知道，让你漂泊在外。现在自然要认祖归宗，叶落归根。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林家的一切家产资源都要交到你手上。”
　　“你既然早就知道身世，为何不来寻父亲，可是有人阻止吗？你舅父纵然对林家有心结，也不该不顾我们父子的血脉亲情！”
　　“林大人!”顾青不看林如海听到这个称呼时不满的神色，直接打断：“那林大人可知，我生母当年为何落水，为何逃离？”
　　林如海一阵沉默，语气难堪道：“当年，我外出不在家中，你母亲怀着你，被人推落入水。”
　　急切解释道：“我回来后，害你母亲，作恶的家奴，我都重重惩罚了，动手的人杖毙，其余的人举家发卖了。我派人四处寻找你母亲，只是没有找到。我一直很喜欢你母亲，当年事，我也很难过。如果知你母亲获救，我早就来接你了。你是我的血脉骨肉，我怎么会遗弃你？”
　　顾青唇边露出一丝笑意，语气讥讽：“林大人，那些恶奴为何要害我怀孕的母亲？莫非是想鸠占鹊巢，把自己的儿子塞给林大人，继承林家的家业？”
　　“这为首的，是林大人正妻贾氏的陪房吧？”
　　林如海被顾青的话镇住，再想不到儿子就这样干脆地挑明开了，羞愧中不自禁地夹杂了一丝恼怒。
　　顾青才不管林如海心里想什么，冷然道：“林大人想必都打探过了，我不是懵懂少年，我们挑明了说吧：当年我生母身体极好；长兄秋闺中举可能很大，眼见就能脱胎换骨，改换门庭。贾夫人虽说是国公之女，但娘家逐渐没落，兄长无权。一个官宦人家的二房，一个健康聪明的庶长子，是个极大的威胁吧？若是一尸两命固然好，只是落胎，也不错。”
　　“恶奴奉的是谁的命？贾夫人的，还是贾家？林大人惩治了动手的恶奴，就这样放过了真正的罪魁？这就是林大人对我母子的交待？”
　　林如海苦涩叹道：“贾氏哭诉，说是自己怀孕了，不想让你占了长子的名分，只想让你母亲这次落胎。想你母亲健康年轻，日后自有机会。谁想动手的人太狠，选了一条水流湍急的小河，就推了下去。她也后悔害了你母亲的命。”
　　“后悔！”顾青嗤笑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因果自当报应！那林大人怎么处置贾氏的呢？”
　　林如海低声道：“贾氏也有了身孕，禁足在院中。她的身体虚弱....”
　　“于是，禁足几个月后，就放了出来，继续做她的正房太太，安享富贵？残害子嗣，够“七出”之条了吧？你休弃贾氏了吗,林大人”顾青讽刺看着林如海。
　　“贾氏，她，她也受了报应，忧惧之下，孩子也没保住。这，说来也是家丑，我是朝廷命官，林家是簪缨世家，不能让外界知道，否则会名声扫地。”林如海苦笑道。
　　顾青冷笑道：“所以，我阿爹宁愿背井离乡，带我逃离。如果我被送进林家，就算被人害死，林大人也护持不了我，也讨不回公道,更别说我母亲一个妾了，那只是林大人的一个玩意儿。”
　　“那么，林大人何必来此？就当我们素不相识，各自安好不能么？”
　　“这怎么行？”林如海急道：“我知你一时愤激，不能原谅我的苦衷。但我们父子血脉，怎可断绝？我对你有亏欠，我把林家一切给你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