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梦》十七人中最少年

4、第 4 章

　　高级场一般情况不开放，只对顶级选手的单独训练或编排表演滑时开放。最重要的是除非你有俱乐部证明，否则不允许跨场跨区进行交换训练。

　　虽然都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但花样滑冰毕竟是和篮球足球一样是竞技比赛，而且运动员的现役生涯短暂，大方传授经验技巧的选手可以说凤毛麟角。

　　两个人偷偷摸摸走到高级场的玻璃门外，轻轻趴着门看着，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倒也不热。

　　里面有一对双人选手正在练习——正是前世界冠军现奥运冠军兄妹组合，音乐正是它们这个赛季比赛用的罗密欧与茱莉叶，伴随音乐前奏一响兄妹俩便轻盈地动起来，优雅的滑行技术伴随高难度的技术动作，一个精彩的抛跳完美执行。两个少年同时在心中激动的喊perfect！

　　一双手轻轻扶在了他们的肩上，两个人俱是一僵。

　　林舒猜想应该是布朗教练，头正对前方，左眼偷偷看向左边的文仲，果然看到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也正斜看着他还偷偷眨了下眼睛。

　　下一刻，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左一右两边跑

　　布朗教练年纪一大把，自然追不上他们这些小伙子，只能在后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下午训练时布朗教练特别关照林舒和文仲，基础训练任务翻倍，让其他人看着都摸不着头脑，要知道林舒平时可是教练的爱徒，虽然对他严厉，但却从不在基础功夫上苛求他，因为大家都知道林舒的基本功是出了名的好，好到什么程度——两个压步就可以滑过整个冰场。

　　布朗教练用鹰眼紧紧盯着这两个家伙，虽然心中万分肯定就是他们，气得胡子都要歪了，但表面强装淡定。但一想到自己跑得那么踹形象全无时，还遇见了心中的女神凯莉教练，感觉脑袋发疼，眼前暗淡无光。

　　经过一下午的布朗式魔鬼训练，大家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休息室换衣服脱冰鞋准备回家。林舒收到妈妈的短信，说她今天晚上不回家让他自己找点吃的，钱已经通过网上转账给他。

　　文仲帮他把冰淇淋纸盒装进背包里，顺便丢了根草莓味棒棒糖，说着：“你妈今天不回家啊，那去我家请你吃饭顺便晚上去玩吧！我家就在这附近的美食街旁。”

　　林舒：”……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啊？”

　　文仲：”从你手机上看到的。”他用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揉了揉林舒的头发。

　　林舒正愁晚饭没着落，既然文仲主动提出请他去吃饭那再好不过了，毕竟自己的厨艺……自己清楚，着实让人不敢恭维。

　　餐桌前弥漫着诡异的沉默，两个少年坐在一起沉默不语，都盯着眼前黑乎乎冒着可怕味道的几盘菜。半晌，林舒幽幽地问：“你不是请问来吃饭吗？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是你第一次做菜。”

　　文仲讪笑：“我的确是第一次做饭，但是我妈说我爸第一次做饭差点炸了厨房，我表现得…我比他好多了。”

　　他偷偷瞅了一眼林舒说：“我起码做出了西红柿炒番茄。”

　　林舒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就是石头像也能让你给逗笑。”

　　笑成傻狗的文仲连忙给林舒添仅剩的可以吃的西红柿，一边拿出手机点外卖，点了一份大量的牛肉咖喱饭，过了十分钟就到了。

　　饭桌正对着文仲打开的卧室门，装扮简洁，大的家具也就是一张床，一个单人沙发，一台小空调和空气净化器，一个木质书桌上面摆放着一些摄影装备。林舒觉得这应该就是文仲直播的装备吧。

　　等吃完这场艰难的饭，文仲又想着法子扯了超多理由拉着林舒出门去逛街。

　　挣扎无果的林舒几乎是被半抱着拖出来，两个俊俏的少年走在街上自然是汇聚了不少的目光，加上练习花样滑冰的缘故，气质出众，路人的眼神更是扎堆在他们身上，林舒浑身不在在。

　　文仲看了眼林舒，拉着他左转右转之后人流更多了，可是却不再看他们了，这里是——游乐园。

　　夜晚的游乐园充斥着孩子的笑声和大人们的轻声细语。

　　林舒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想起自己以前的记忆。妈妈和爸爸带着他一起坐海盗船，他们坐在比较舒服的中间，可坐到半路他就怕的不行，连忙喊停停停。爸爸心疼他居然还真的就在船上和主人家商量起来，妈妈用手紧紧地捂着他的眼睛。他已经不记得那天最后怎么样，但是依旧记得妈妈手上那股茉莉香。他们家里种了好几盆茉莉花，妈妈每天都会给他们浇水，那几天好像正是它们的花期。

　　“我们去坐摩天轮。”拿着游乐园游玩攻略的文仲闪着星星眼，咧开嘴巴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

　　林舒翻了个白眼：“你发什么病，摩天轮慢悠悠的，以后自己找女朋友坐。”

　　文仲：“你这人真没趣，还信这些东西，朋友兄弟怎么了？难道就不能坐吗？再说我去坐只是为了看看天空彰显我文艺青年本色。”

　　虽然文仲这么说了，林舒还是不想去。最后文仲支支吾吾的说已经买好票了，是游乐园套餐票——里面有游乐园的项目。林舒只好和他一起坐进去。

　　摩天轮缓缓升起，慢慢的城市的喧嚣离他们远去，周围一片寂静。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忽然文仲望着天空说：“我总觉得这里的天空是假的，我觉得以前见过真正的天空。
　　“你相信吗？”

　　林舒回头望着文仲，文仲却没看他，眼睛直直地盯着天上灿烂的繁星。

　　“也许吧。”林舒回答。

　　过了会，文仲回头轻轻笑了，身后的远方正好升起一束束的烟花，像笼在雾里的花若隐若现，在这一刻，忽然绽放。

　　那天之后他们还想之前一样相处，可文仲再也没有邀请林舒去他家；那天之后文仲再没有提起过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在游乐园的摩天轮上，莫名其妙的话……这些似乎都成了谜，再没有解开的一天。

　　一周后，布朗教练建议林舒开始尝试新的四周跳。

　　林舒现在已经大体掌握了后外点冰四周跳，Quadruple Toeloop Jump，基础分值为9。但参加国际性成年组的比赛，一种四周跳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至少有两种及两种以上的四周跳，才能保证在比赛中拿到好的名次。

　　俱乐部开了证明条，林舒可以去观摩花国著名选手外号“冰上嘻哈”的日常训练。冰上嘻哈原名尚学，并不是纯正的花国人，他的母亲是西国人，自幼在西国长大练习花滑，等到升入他们西国的青年组时，他的母亲和父亲毅然决然回到花国，就是为了让他们的孩子有更好的练习境。他们的决定是对的，自从尚学来到花国他之前的短板滑行水平便急速上升，四周跳的成功率也上升了。

　　之后尚学称霸了花滑世界一个奥运周期，现在处于老男单阶段，水平有所下滑，外界媒体一直怀疑他在近期将会公布退役，花国男单的下一代又是谁，这些小道消息层出不穷，但本人一直没有回应。

　　他的粉丝也希望他能够开心滑冰，如果因为身体伤病原因选择退役他们也无条件接受，堪称花滑界佛系粉丝。

　　这种证明还需要得到被观摩选手的亲自允许，十分难得。

　　众所周知，“冰上嘻哈”最为擅长的便是后内点冰四周（Quadruple Flip Jump）基础分值足足有10.5分，比后外点冰四周跳多了1.5分，同时，难度也大幅度提高了，国际上掌握后内点冰四周跳的选手屈指可数，但毫无意外他们都是活跃在花滑界的超级巨星。

　　如今林舒要攻克这个困难——即在今年九月进入成人组比赛之前，掌握后内点冰四周跳。但同时还要考虑编排舞蹈和选择音乐以及熟练掌握整个比赛曲目等因素，因此他必须在一个月内掌握后内点冰四周跳。

　　掌握是指至少要有50%的成功率。

　　林舒每天急匆匆地来，晚上十点又疲倦地带着一身伤痛回去。他不再和青年组的选手一起参加基础训练，而是由布朗教练和其他几位教练共同指导，自然也很少碰到文仲。

　　偶尔，林舒在路上遇到文仲，文仲会跑过来揉揉他的头发，递给他一根棒棒糖。

　　晚上睡觉也很难受，贴了膏药的摔伤依旧肿着，伤处只多不少，往往这里好了那里又多出来几处，小腿也偶尔抽筋。父母都是一脸担心，专门跑去寺庙里求了事业符和健康符，还跑大老远到北方一个知名中医那里抓了中药内服和药贴药膏外用，偶尔陪他去附近中医那里看看拿骨。

　　一天中午，一条火红的裙子一直在冰场边缘外转溜，还生怕他看不到似的，他滑去哪里那红色就跟到哪里。

　　林舒叹了口气回头看着许久不见的文静静说：“你有什么事找我吗？先声明我也不知道文仲在哪里。”

　　“难道只有他的事才会找你吗？”文静静一脸不服气的瞪着林舒。

　　林舒脸色平静的点点头。

　　文静静低头看了看自己定制的白色滑冰鞋上套着的肉色袜子，支吾着说：“我，我想求你件事情。”

　　她又抬起头看着林舒，“我知道你是他好朋友，你能不能帮帮文仲，我想你也希望他留在这里，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