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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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的硝烟总会波及深远，战后事情颇多，重建就显得尤为漫长。
卫晋再次走在熟悉的村子里，房屋不过在漫天黄沙里淫浸两月，就变得仿佛几年不曾住人，屋子里厚厚的黄沙早将留下的痕迹掩盖，除却脑子里的记忆，卫晋再找不出自己生活的痕迹。
老油条拍了拍卫晋的肩，此刻言语已经变得苍白无力，他只希望手上的力道能传到卫晋心里。
“我没事，到是你，身体还没好完，非跟着我跑一趟，家里都没个坐的地方，你等等。”卫晋扯着难看的笑收拾起来。
老油条也不打扰他，随意拍了个凳子坐下。就这样，一个人打扫，一个人坐着，从日头高照到日落西山，始终不曾被打破。
卫晋将屋子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天暗了下来，屋子已经被收刮干净，半点吃食都没剩下。
“你等我，我去买点菜。”也许是要逃避，卫晋也不管老油条同不同意，独自出了门。
现在村子里哪有人会开店摆摊？连个人影都没有，卫晋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吃的，现在并不是收获的季节。
“抱歉，我没找到吃的。”卫晋捶着头，很挫败。
“没关系，我带了。”老油条从怀里摸出两块饼，递给卫晋一块，卫晋接过却没吃。
“吃厌了？不过也确实是，干巴巴的，没水还真不好咽……”老油条话刚说完，卫晋又开始忙碌起来。
拎着桶去村口的井里打了水，回来便开始生火，废了好一番力气，终于火光跳动，却印着卫晋濡湿的脸庞，卫晋捂住脸试图遮掩自己的脆弱，顺着指缝溢出的水光却出卖了他。
这一幕自然逃不过老油条的眼睛，“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老油条走过去舀了两碗水放在灶台上，随后将灶膛里的火掩灭，坐在了卫晋身旁，手一下一下的轻拍着他的肩膀。
也许是老油条的话解放了卫晋的压抑，又或者是那些轻拍像极了父母的安慰，卫晋终于放声大哭，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可除却二人再无人听见……
发泄一番后，卫晋渐渐收了声，眼泪也不再决堤，只是眼中的痛苦还不曾散去。
老油条将灶台上凉好的水递给卫晋，这次卫晋不再拒绝，咽喉中的痛感如抚慰一般被缓解，肚子里的空虚感也化为一声轻响，他饿了。
老油条起身去拿他之前放在桌上的馍，卫晋连忙阻止了他，让一个伤员给他端水递食，他那里过意得去。
拿了馍，卫晋又舀了碗水泡了进去，等馍被泡的温和软绵，大口下肚，心里像是被慰藉了一般，仿佛伤痛都被治愈了，温暖得不像话。
带着这股温暖入睡，卫晋难得做了个美梦，醒来后梦中的事还犹在眼前。梦里父母成了仙，刘有做了鬼差，闻子轩当了判官手下的小管事，总之大家都过得很好，也希望他过得好，既然如此，他又怎么能让关心他的人失望呢？
“赵把总，谢谢你陪我回来，今天祭拜了父母我便跟你一同回去。”卫晋一脸认真道。
“你要回军营？”老油条话里带着些诧异，眼神里又夹杂着惊喜，矛盾得很。
“嗯，回去做个有用的人，也算对得起父母的养育之恩，舍命之情了。”卫晋眼睛里透着光，老油条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变化，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了。
因为敌军在村子里住过一段时间，村子里的人被抬到村尾一把火烧掉了，留下的灰烬也被风吹散或是黄沙掩埋，早已分不清谁是谁，卫晋索性便一同祭拜了。
烛到是好找，却没有香，找了全村也没找到只能作罢，贡品也只是路边不知名的小野果，虽小却顽强。
祭拜完两人便回了颓城，回来时日头已经偏西，过了饭点，两人只前一晚各吃了个馍，早就饿得受不了了，索性便在城里吃了碗面食。
路过告示牌，正巧有官兵在张贴告示，两人好奇便也去凑了个热闹。
大致意思是绥城减员科举扶持，凡生员以上，三年内束脩、三餐食宿皆由朝廷承担，符合要求者，十日内皆可前往麓锦书院求学。
看了下来卫晋有些犹豫，这条告示就好像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扶持绥城，广纳人才……
“走，回去收拾东西，早日过去。”老油条开心的一把揽过他的肩，为他高兴，却看见卫晋一脸犹豫，“怎么？高兴得不知所措了？”
“不是……”卫晋扭捏道：“我读书成绩不好，我怕三年还是一事无成……到时连军营都回不了……”
“年纪轻轻的就只待军营？不想拼一把了？”老油条跺着脚，有些恨铁不成钢，“军营出来有什么好？再厉害那也是个武夫，再说了，你能考上秀才那就一定不差！”
老油条见卫晋还在犹豫，便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走，先回军营！”
入了军营老油条说去复查一下伤口便不知所踪，有认识的人看见卫晋都很诧异。按理说，像卫晋这样有来处的临时兵，战后可以凭功勋领了军饷归家。但凡见了战场的残酷，大多数临时兵都是不愿留下来的。
有人疑惑问他，是否要留在军营，卫晋正为科举的事犹豫不决，哪里有心思回答，便只是含糊过去。这反应落在他人眼里就成了难过的孤家寡人，回去不过是睹物思人，留下来到是情有可原。
经过这一番事，众人也都识趣的没再来打扰他，卫晋也静心下来考虑着自己的事，到了晚上他也没想出个头绪。
“卫晋是谁？”一个亲卫兵推开军舍的门问道。
“是我。有什么事吗？”卫晋有些忐忑，一般守备以上才会有亲卫。
“蒲将军有请。”亲卫兵说完也不管卫晋愿不愿意，侧身让路，卫晋不去也得去。
卫晋一路忐忑的跟着亲卫，问将军为什么找他，亲卫也只说不知，卫晋心里更是没底了，他将这段时间的事仔细想了好几遍，也没想明白蒲守明到底有什么事找他。
将军府并不远，其实也并不是将军府，只是议政处，蒲守明过不久要回去的，便直接住在了后面的卧房。
“到了，将军就在里面。”说完亲卫便不再前行，卫晋敲了敲门，得到回应这才推门进去。
“将军，听说您找我……找属下？”卫晋紧张得说错话，顿时就冒了冷汗。
蒲守明笑道：“别那么拘谨，我今天去守备哪儿有些事，恰巧碰见有人找他指点你，我觉得有趣便揽下来了。”卫晋这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一定是老油条找了守备说服他。
蒲守明看卫晋实在是拘束，便开口道：“坐着说？”虽是疑问，卫晋却不敢反抗，虚坐了下来。
“你想考科举？”蒲守明也不含糊，直接便进入主题。
“属下成绩不好，不敢托大，还在犹豫。”卫晋也不知老油条怎么说的，自然不敢有半句谎话。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要考科举，又为什么要留在军营？”
“属下留在军营是想尽一份力保护绥城，至于科举……大概是路要轻松些……”卫晋说完便看见蒲守明皱了皱眉，连忙住了口，忐忑的等着蒲守明的批判。
“你想岔了，科举之路可不轻松，为官更是如此，佞臣要日日计划着如何才能长久，好官要殚精竭虑造福一方，可不比打仗轻松。像此次我过来难道靠得是一方将领？”蒲守明言语温和而有力，直问进卫晋心中。
蒲守明看卫晋沉思的模样，想来一时半会儿是想不明白的，便让卫晋退下了，他不过是大捷后心血来潮指点一二，要想他指点透彻，卫晋还没有那个资格。
卫晋回了军舍，躺在床上耳边就想起蒲守明的话，他留在军营顶天了就像老油条一样当个把总，手下几千个兵，遇见这种大战他能起到什么作用呢？不过是多撑一会儿罢了……
蒲守明话里好像带着其他意思，他能过来靠得是谁？难道不是绥城参将那一封封的告急信？
蒲守明的问题对卫晋来说实在是超纲了，现在的他即便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一晚上的辗转难眠告诉他，应该寻求一个结果，将这个问题回答出来。
决定下来，卫晋便不再犹豫，三年时间，对于他这种笨鸟一刻都不能耽误，当即便开始收拾行囊，他东西也不多，几身衣物再加上带回来的几本书而已。
东西收拾妥当，他便去向老油条辞行，老油条得知卫晋要去念书，自然高兴不已，为此还赞助了他一些银两，卫晋自然是推脱的，老油条却说是买书用，以后有钱了还他便是，卫晋也就接了。
老油条又陪着卫晋去了兵籍处，知晓原因后对方划去了卫晋的名字，同时还给了应得的军饷。
随后老油条送卫晋出了军营，路过将军府时卫晋停下来鞠了一躬，以表谢意。
就这样，带上老油条给的三两银子和二两军响，卫晋开始了他新的征程。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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