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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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好心情，卫晋这才重新穿好铠甲，拿着那只箭，一瘸一拐的往城门走去，他应该是被人踩了好几脚，幸而他倒下的地方在远离城门的边缘，不然一定没有机会再站起来。
一路上的尸横遍野卫晋都想翻过来瞧瞧，万一有像他一样幸运的呢？
当真看到有人张着嘴使劲呼吸的时候，卫晋退缩了。这样的伤，即便能拖着回城也不过拖得久一点罢了，还不如就在这里少受些罪。
若是没有战争该多好？
花了一刻钟，卫晋终于抵达城下，迎接他的不是拥抱，而是满弓。
“什么人？”
上面他一个人也不认识，看着反着金光的箭尖，卫晋淹了口唾沫，“卫晋，前锋第三梯队的。”想起自己是临时编入的，怕对方查无此人又补充道：“不过是临时的，我原来是守夜城的……”
“你是前锋，那为何现在才回来？”城楼上的百什长摸了摸下巴思索道：“难不成是逃兵？等战事结束了又摸着回来了？”
“不是的，我中了箭晕过去了，有人可以作证的。”卫晋急声说道。
“哦？谁可以作证？说来听听！”
“我、我不知道名字，我是临时编进去的，没来得及问名字……”卫晋越说声音越小，有些泄气，后悔没问老油条的名字。
“说不出来？那你等着。”幸而楼上的人没再难为他，卫晋松了口气。
等了好一会儿，楼上的人才重新出现，惊喜的的是对方把老油条带来了。
卫晋张了张嘴，想喊他，可又不知道喊什么，总不能喊老油条吧？
视线里，老油条同百什长说了写什么，百什长挥了挥手，指着他的弓箭便收了起来，不多时上面放了个大竹筐下来。
卫晋被拉上城楼，老油条照例把他拎了出来，这次卫晋是真心感谢他。
“谢谢，还不知道前辈叫什么名字呢？”卫晋有些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
话一出口就被守城的百什长打了头，“这是前锋营里的赵把总，你小子算是走运，有个把总给你作证。”
“把，把总？”卫晋有些不敢相信，一想到自己早上还跟把总杠上了，就觉得自己未来一片昏暗。
百什长自然不知道卫晋心里的小九九，他比较关心的事卫晋是如何回来的，毕竟战场上被射中要害不死也得脱层皮。
卫晋把怀里碎成两半的馍拿了出来，如倒豆子一般把前因后果一讲，再加上他胸口的伤，众人便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直感叹他运气好。
“再好的运气也有用完的一天，没有真本事傍身，谁能保证下一次能有这么好的运气？”老油条一句话便把周围的话给堵了回去。
是啊，总不能次次靠运气吧？
卫晋默默的点点头，他知道老油条是关心他，怕他因此心有懈怠。
老油条看他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放了三分心，便领着他回了军营。
“你既然回来了，便回你原本的守城队里吧。”老油条随意说道，
“我……明白了。”卫晋心里想要上战场的想法被老油条的话冲淡了不少，剩余的勇气还不足以支撑他说出口。
告别了老油条，卫晋心情有些低落，他怨恨自己的懦弱，只能在心里不停地安慰着自己，他一个守城的，好好守城不好吗？冲上去跟寻死有什么区别？就这样吧，等援军来就好了……
回到军舍，看见熟悉的环境，他才记起他忘记的事情，闻子轩、刘有都不在，床铺还是离开时候的样子，根本没人动过。
卫晋问了同舍的人，没人知道，人手缺失，伤亡统计都还没出来。不在军舍那最有可能的便是在医帐，他一路飞奔，每个伤兵他都想仔细瞧瞧，从轻伤到重伤，每到一帐卫晋都希望看到熟悉的身影，却又一次次失望而归。
卫晋抓着脑袋让自己不要乱想，也许他们被派去守城或者做其它事呢？心里一遍遍的强调着一定是这样，可闭着眼睛脑子里就是城外的尸横遍野，里面说不定就有他们，说不定他还曾跨过他们的身躯……
天色渐渐昏暗，卫晋在坐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门口，只有他知道每一次门被打开后的希冀与失望。
闻子轩是不同的，他是唯一能证明他过去的人，他们同一个书院，虽然他们不是一批学子，虽然之前也没说过太多话，但已经是记忆里还能站在他面前唯一的人了，现在他连闻子轩也要失去吗？
灯火开始在黑夜里闪亮，他的心却越来越沉，外面走动的人，嘈杂的声音仿佛被隔绝。
“砰！”门被人撞开，来人是床铺靠近门的大牛，卫晋看了眼便又收回目光。
“敌军又攻城了！”大牛撤了口气急切说道，却见卫晋毫不关心的样子，跺了跺脚来拉他。
已经被拉出门，卫晋意识才回笼，“你刚才说什么？敌军又来了？”
“感情你刚才没听我说话啊？”大牛放开他，“我还以为你是怕了呢。”
“怕？我恨不得把他们全杀了。”卫晋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怕就好，前面城楼上还缺人手，咱们赶紧的。”
卫晋没能再次当上前锋，这次敌军直接便是兵临城下，即便不兵临城下绥城也派不出兵了。
卫晋臂力不行，箭术级差，只能做做抱箭的活，一趟趟的把箭抱上城楼，还没半个时辰，箭矢便见了底。双方兵力实在是过于悬殊，最后连平时练习用箭都送了上去，依旧是杯水车薪。
卫晋忙得脚不沾地，一会儿搬石头，石头没了有热油，最后连热油都没了，便烧了开水，城楼下几十口锅依旧抵挡不住。
敌军的箭一只只往城楼上射，但为了阻止对方登城，必须要有人牺牲，城内兵力越来越少，随着时间的推移，第一个敌军登城，第二个，第三个，敌军入城了……
卫晋已经听着身边有人在叫嚣着完了，甚至有人开始丢盔卸甲，卫晋也想过跟那些人一样跑了算了，但是还有人在坚守，比如身边的大牛，比如城门下的老油条……
卫晋和大牛合力放倒两人后，大力朝城门处示意，城门那边是重灾区，老油条几人支撑的很是辛苦。
卫晋犹豫了，他一向不如别人那样有勇气……就在卫晋犹豫之时，城门下的队伍越发难以支撑了。
卫晋终归还是咬咬牙冲了上去，两人迅速往城门汇合。
卫晋一过去便想加入战局，却被老油条往身后推了一把，明显想护着他。
“小秀才，你来干什么，还不如留条命回去好好考功名……”老油条挥着刀，有些喘，看起来很是狼狈。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破了城能跑到哪儿去？努力守城说不定援军就来了呢？”卫晋心里还是带着侥幸的，他巴不得援军能立刻出现，结束这人间地狱。
“援军？压根就没有援军！”老油条语气恶狠狠的，仿佛要吃了谁的肉一样，“现在想走的，还来的急！”
“誓与绥城共存亡！”
老油条身后传来无数个不约而同的声音，能来守城门的自然是抱了必死的心来的，卫晋也被感染了，大刀一挥，用行动证明着自己的决心。
战事在前，老油条只能把心中的汹涌澎湃压在心底，调整好有些哽咽的咽喉，开始指挥。
“好，全员听我指挥，身手好的在前面杀敌，弱的在后面守城门，只要人没死光，城就绝不能破！”
“得令！”
卫晋弱小的身子自然在后方守城门，外面一下下的撞击，全靠里面人用身体去抵消。每撞一下，城门上的沙土便簌簌的往下掉，落到地上再被人踩得扬起……
前面的人一个个倒下，不时的也会有新的人加入，卫晋也被沙土迷了眼，他一点也不想承认他眼眶湿润是因为那些倒下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时的逞能对不对，但若是不来，他一定会为今日的懦弱后悔一辈子，即便代价是生命……
身后的撞击越来越猛烈，多次的冲撞下，城门也开始摇摇欲坠，卫晋总觉得再来一次城门就会倒塌。
越来越多的沙土掉落，阻隔了视线，卫晋也不想再看人倒下，索性闭上眼睛。但眼睛闭上的那刻他就后悔了，哭喊打杀的声音越发清晰，他甚至能听到前面刀入肉的声音，那一定是黑白无常在索命！
卫晋重新睁开眼，这次即便沙子掉到眼睛里，他都不敢再把眼睛闭上。
煎熬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卫晋很是矛盾，一方面他希望时间快些，是死是活，给个痛快。一方面又希望时间再慢些，慢到天荒地老，直到援军到来。
可是老油条他们从城门外慢慢挪到城门里，直至贴近他们，援军的影子都还没看到。
守门的人也开始加入战局，卫晋手上没多大的力气，往往他抽空砍的人，旁边的人还要再补一刀。可即便他不累，旁边的人也会累的……
一不注意，卫晋头上也悬了一把刀，老油条眼疾手快的用刀截住，再反手了结，时间不长，却足够敌军抓住破绽趁机而入。
老油条被敌军一刀砍在左肩，战力明显开始下降，老油条的负伤让卫晋心中的灰暗加深，这次他一定逃不过了……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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