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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所谓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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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之后,期末考试来临,我的成绩很好,按照老师的说法,我只要再坚持一个学期便能以优等生毕业,不出意外的话,我会进入一家不错的公司。
一月中旬的时候,学校放寒假了,陆家豪还在上班,而且他的春节假期很短,这意味着我得一个人回家。我收拾好行李,与宿舍里的同学告别了,拎起行李下楼了。
刚走出女生宿舍的门口,便又看见了罗禤,他用与上次相同的姿势站在那里,背影依旧是落寞而忧伤的。
我承认我很害怕这样的罗禤,不管我曾经爱过他还是恨过他,我都不希望他这样,虽然我还没有伟大到要去主动祝福他和别的女人,但出于一种本能,我不愿意看他悲伤,也许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我依然爱着他。
可是,那时的我固执地认为光有爱又有什么用呢?我和他之间还掺杂着别的东西,是我这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东西,我不可能背着那么沉重的包袱过这长长的一生。
我这么想的时候,脚步本能地放轻了,既然我的心不想面对,那我就回避这一次吧,越爱越伤心,何苦呢。
我转过宿舍大门,开始往校门口走去,因为手上拎着行李,我的速度很慢。
还没走到几步,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喊我的名字。
罗禤发现了我。
我的身子顿了顿,慢慢地转过身去。
他就站在我身后,手里还拿着一支吸了一半的烟,神色黯然地看着我。
我动了一下嘴,想跟他笑一笑,却没有成功,眼眶却忽然酸了起来,我赶紧低下头,把手上的行李放到地下。
他把手上的烟放在嘴里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便把它扔到了地上,用脚重重地捻了一下。
“这么不想看到我吗,佳忆?”他的声音很沙哑。
我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说:“对不起,刚刚没看到你——”,话刚说完,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谎撒得是多么的不圆满。
他看看我,又转地过头去自嘲地笑了笑,随后又转头冷冷地看着我。
“我们就只能这样子了吗,陆佳忆?为什么?”
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些东西拼命地想涌出来,但又被我拼命地咽了回去。
“那你觉得要怎么样呢,罗禤?我们现在这样子不是很好吗?”我说。
其实我是想笑着对他说的,可我没有做到。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用充血的眼睛看着。
我闭了一下眼睛,只好继续说了下去:“爱则合,不爱则分,也许……也许以后我们还能做朋友,现在的人不都这样子吗?你好好地过你的生活,我也会好好地过我的生活……”。
这样的高谈阔论让我自己都觉得齿寒,他听了也更加地冷笑了起来。
“你真是伟大,陆佳忆——”,他讽刺地说。
我笑了,“能够伟大一次就伟大一次吧!”我故作轻松地说。
他被我彻底地击怒了,抓起我的手,眼睛象是要喷出火来:“可我不愿意这么伟大,我跟你……做朋友?操,我才不要跟你做什么鸟朋友!”他越说越生气,跟着手腕一带,我被他带到了他面前,“你明明知道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不管我和鞠红——”。
我及时地伸出手捂在他的嘴上。
“我跟你说过了,罗禤,我不想听你解释,你也不用对我解释,以前我就说得很清楚,是我喜欢上了别的人,所以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说完这些,我拿起地上的行李,“我得走了,再见——”。
可我没有走开,因为我的手还被他抓在手里,他死死地不愿松开。
我转过头,看着他,冷冷地说:“放手,罗禤,你不至于吧,从前在北京的时候你没有我陆佳忆不是一样过得很好很滋润吗?!”
这样的话很尖酸刻薄,但它能客观地反映我的心情。
或者是北京这两个字刺痛了他,他的身体震了一下,松开了我的手,眼神仍旧还落在我的手上,那里面盛了满了痛苦,让我无法再看下去,我转过头,一边低低地对他说:“再见——”。
所谓再见,有两种意思,一种是择日重见,另一种是再也不见。
在转身的那一刹那,我的眼泪涌了出来,我赶紧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
我还没来得迈出一步,他再一次伸手拉住了我,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用力,只是轻轻地握着。
“佳忆,我要走了,去一个很远的国家……我在那边有了新的工作…….”。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音,没有回头。
“佳忆,你等我四年,等我回来找你…….好吗?”,他忽然放柔了声音对我说。
我眨了一下眼睛,两滴豆大的眼泪落在我的衣服上,我抬起另一只手在脸上抹了一下,然后转头看着他。
我微笑着对他说:“那我得祝贺你好找到一个好工作,罗禤,不过……我不会等你的,我为什么要等你呢?”
他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似的,我想我的也是。
跟着我又歪着脑袋对他说:“我一天也不会等的,我还想找个帅哥好好地浪费我的青春呢!”
我在家度过了一个平静而安宁的寒假。
我的安静让老爸老妈有几分不习惯,他们悄悄地给陆家豪打电话询问原因,他还是很够哥们儿的,只说是女大十八变。
是的,我想我是变了,我失去了一些东西,也得到了一些东西,命运总是公平而残酷的。
赵荻飞那年寒假没有回来,听他说他正在与他的“蓉儿”打得火热,完全无暇顾及春节及返家,身边的许多同学工作的工作,谈恋爱的谈恋爱,各自都过着忙碌的生活。
陆佳音再次携男友返家,按照计划,他们将在年后在男友的老家举行婚礼。
我每天都呆在家里,看电视,看书,发呆,发傻,吃饭,睡觉,有时候也会陪着老妈一起在厨房里做一些家务事,陪老爸去花鸟市场看花看鸟,每一天的24小时都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所填充。
我的准姐夫回来之后,开始的时候仍旧用当初那种把我和陆家豪看作顽童的神情看我,我却无心开什么玩笑了,他很是惊讶,问我怎么换性子了,我想了想,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地冲他笑了笑,他被我的笑容弄得心里发毛,再也不敢来问我类似的问题了。
姐姐姐夫正情浓时,时常窃窃私语,偶而甚至会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接吻,有一次被我无意中撞见,姐姐倒是脸红了,我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似的走开了。
我那时想,这世上最伤身的事情莫过于爱情,一场爱情便让我的心生了病。
我知道姐姐马上就结婚了,她就要把这件我认为极为神秘又极为困难的事情付诸于行动,难怪不得从小到大老爸老妈会让我们把她当作我们学习的榜样,这么难的事情她都做到了,无愧于榜样二字。
在我不到二十一岁的人生里,结婚二字成了最遥不可及也最不值得我憧憬的事情。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便会在深夜里蒙住被子啜泣起来。我拼命地思念罗禤,又拼命地恨他,因为我的梦里处处都有他留有的痕迹,醒来后却发现自己早已失去。
我就像个刚开始学会跑步的孩子,因为太贪心了,所以跑得很用力,最后被一个意料之外的障碍绊倒,便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想站起来的时候才想起原来我还没有学会怎样爬起来。
赵荻飞在大年初三的时候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说起自己的“蓉儿”时口气里全是甜蜜甚至还有几分难得一见的羞涩,我一边在电话里取笑他,一边又在心里卑劣地想,甜蜜总是短暂的,而痛苦却是永恒的,天知道几年之后他还会不会与他的“蓉儿”在一起,天知道他不会像我今天一样觉得痛楚难当,因为痛苦不是从来没有得到过,而是得到后再失去。
回到学校没多久,我居然收到了罗禤从异国他乡寄来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