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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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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墟帝君,名宋昀,身高九尺,年寿不详,有常青容貌,乃天界第一美神。面若星辰之夺目,声如空灵之绝响,体似虎狼之强健……”
话说这位天墟帝君自称有个特殊癖好,睡前需得听着对他的赞美之言方能入睡,这对本君的心性来说委实是个挑战。想我曾经也是人间的富家公子,身边小厮丫鬟伺候得比神仙还像神仙,可如今,竟趴在这位帝君的床榻前念了整整半个时辰的新修资料。
但这并不可怕,因为有件更可怕的事——老子念了半个时辰,嘴唇都快裂开了,这位帝君还没有睡着!
“青垣仙君。”宋昀平躺在床上,乍然出声,悠悠喊道。
“小仙在,不知帝君有何吩咐?”
“本君渴了,可否劳烦倒杯水。”宋昀侧了侧身子,换个托头半躺的姿势。
……若没记错,时彦说过本仙君这职位只负责记录神仙起居,并不包括伺候神仙的起居。
纵使心中有千般不满,也只能无奈吞咽。不稍片刻,本仙君将水杯送到宋昀嘴边,亲手喂他喝下去,接着顺手用衣袖擦干净他唇边残留的水渍,实乃一位尽心尽力的下属。
宋昀没有躺下继续睡,保持着半躺卧佛状,盯盯望着我,闲云道:“青垣仙君念了半晌,想必也该乏了,不如上来同本君一起歇息?”说完,他掀开薄丝羽毯,拍拍床边。
寝殿内骤然陷入一片沉寂。
我站在床边端着水杯一动不动,表情略显生硬,脑中开始掀起狂风巨浪。话说本仙君在古卷翻看了许久关于天墟帝君的记载,虽然笔录不多,但也没说这位帝君有断袖之癖!他说这番话,做出这番举动,是对本仙君存了什么不正的心思?
“帝君是在与小仙开玩笑……”
砰地一声,水杯落在地板上。
话还没说完,宋昀猛地伸手抓住我的胳膊,用力一拽拉到软塌的里侧,紧接着翻身压上,目光炯然注视着似乎能看透别人的心思,良久,浅浅一笑,沉着嗓音道:“放心,本君对男人没兴趣。方才你不停地打哈欠,吵得本君也睡不着了,所幸让你也休息一会儿。”
原来如此,这就尴尬了!
我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丢人!丢人!
总算将心放下来,我一回神看到正上方的那张销魂脸,仍是觉得有些不妥,清了清嗓子道:“帝君能否从我身上下去?这个姿势……万一司安进来看到的话,怕是要引起误会。”
“不经允许,闲杂等一切生命不准进入寝殿。”宋昀躺回原来的位置道。
“小仙为何可以进来?”我将脸转向左边,忘记自己低级仙阶还有的尊卑,脱口而出道。直觉告诉我,绝不可能是‘我并非闲杂人等’这种人间话本子的狗血回答。
“本君素来爱面子,尤其对容貌、年龄和身体这类最为注重。”宋昀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接着道,“先前在花林听青垣仙君所言,兴许因那些久远的古卷对本君存了些误解,既然这样,不如亲自来见证记录下本君现在的生活和身体能力。”
所以,弄了半天,这位帝君竟是个小心眼!
我细细回想着在花林时,除了‘老人家’那三个字外,是否还说了些别的。可最终敌不过汹涌袭来的倦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暗,身边的宋昀不见踪影,殿内寂静无声,只留着数盏昏暗的仙灯照明。
“司安仙童,请问帝君呢?”走出殿门,一眼便看到司安笔直站在院内当值。
“一个时辰前帝君还在书房处理白日送来的公文折子,此时应当去了铅华池,洗个澡解解乏。”司安稚声稚气道。
他早就起床,那时怎么没把我也喊起来?
算了,看这天色,宋昀洗完澡也没什么可记录的。于是从怀中拿出起居录,用灵力把司安刚说的行程写在上面,又备注一条‘帝君勤勉政务,绝无懈怠’,最后满意地合上,舒了口气儿,今天的工作到此结束。
“仙君请留步。”司安张开两只短小的手臂拦在门口,“帝君交代过,仙君醒了之后,请务必去找他一趟。”
……去找他,难不成还真得当面签个到才能下班?老子这神仙当的也太憋屈了。
天界夜色比人间美妙许多,一抬头,漫天舞动着粉色极光,好不精彩。
天墟帝君这座仙府大的有点超出预料,照着司安的指路行了好长一段时间,经过几栋琼楼玉台,拐过长廊,迎面见到数米之外有座空悬着的缥缈云桥,耳边隐隐传来流动的水声。
本仙君朝两侧望了望,居然连一个把守的仙童都没有,暗想帝君真是心大,万一哪位机灵的小仙娥偷溜进来窥探他沐浴,老脸该往哪儿搁?可再一想,澄景宫外应是加了重重结界,一般小仙怕是连门槛都摸不着。
我悄悄走上云桥,前方腾起的水汽逐渐扩散至跟前,朦胧了双眼。
不知为何,明明是听从吩咐来见帝君,心里竟出现了一丝做贼的紧张感。本仙君走过云桥,并未继续上前而是躲在一棵树下,心潮起伏地望着池中那个背影,秀长的墨发,明晰的腰线,未见松弛的皮囊,不禁引人遐想往下的景色,下意识与其进行男人之间的比较。
正当我暗自斟酌着是否要上前打声招呼,池中那人却已发现了我的身影。
“青垣仙君在树下偷看本君沐浴,看得可舒服?”宋昀两只手臂搭在池边,手指轻轻拨动着水面,说道。
“小仙刚到,什么都没看见。”我一脸正直地从树后走了出来,拱手作了个揖,面不红脸不热道。
“那真是可惜了。”宋昀哗地从水中站起,缓缓转身,迈开长腿大步走上岸。
这这这……
太不知羞耻了!堂堂帝君怎能以这般模样出现在下级面前!天界帝君的威严何在?形象何在?更重要的是,本仙君只为美人而生的眼睛又该谁来负责此时此刻受到的侮辱?
“亓钰。”突如其来的声音使我浑身一抖,从池中带出的热气还未消散,轻磨着我的耳垂,“大家都是男人,我有的你也有,闭眼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