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鬼才导演秦南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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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夜，有小雨。
西南最偏远的山区，周家寨村口有间两层木式小楼。
天很黑了，云朵将门外的小凳子收进屋。爸爸跟妈妈还没回来。
云朵拿起书包，掏出里面的书和作业本，开始埋头做作业。
已经读了一个月初一了，她还没习惯昌集中学的课堂。那些地理、生物、英语、数学都那么难。
她小学没有学过英语，听老师念单词就像听天书，自己怎么发音都不对。
最矮的她偏偏座位就在讲台底下，老师看她就像看傻子一样。
她很沮丧。听说初二的时候还要学物理，她要疯掉了。
有人进门。云朵抬头看。是村长。
云朵赶紧站起来，走到货架旁。“村长，你要买什么？”
村长清了清嗓子。“给我拿包大前门。”
云朵走到玻璃柜后面，拿出一包烟递给村长，“一块五。”
村长给了钱，拿着烟走到门口，突然转头看她，“朵朵，你家大人不在家？”
云朵摇头，“我爸跟我妈今天去镇上了，我妈妈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
村长面色凝重，“这几天村里来了个流浪汉，鬼鬼祟祟地在村子里游荡。今天上午我把他赶走了，没想到下午村民又看到他。我已经通知各家各户藏好自家财物。你一个人在家，记得把门关好。”
云朵有些害怕，点头嗯了一声。
村长离开了。
云朵小心脏紧张得狂跳。
她低头看着桌上爸爸留的字条。爸爸说今晚会回来，没事的。
她把门关上，回到桌旁继续做作业。
秦南礼在昌集镇晃悠了好几天，看到这边村寨山清水秀，突然有了灵感，决定多逗留几日。
他靠着吃野果喝溪水熬了几天，身体越饥饿，大脑越清明，思绪如泉涌。
这种状态是他梦寐以求的。灵感女神缪斯告诉他，下一部戏，将在这里诞生。
没想到这里的村民如此冷漠，他也没碍着谁，竟然有人要赶他走。
秋雨下了快一个星期了，他浑身湿透，衣服透着寒气。
村里家家户户的灯都黑了，唯有村口那一家，一楼灯还亮着。
他朝那家走去。
云朵听到一阵轻轻的拍门声。
“谁？”她想起村长的叮咛，很害怕。
秦南礼借着屋里的光，看到墙上几个字“小卖部”，拍得更起劲了。
“开门。买东西。”
云朵一听是来店里买东西的，连忙把门打开。
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她小嘴巴张得老大，惊恐地瞪大眼。
秦南礼走进这家小店，朝两个货架扫了眼，又看了眼玻璃柜。
他低头，转身看着门口吓得僵硬快魂飞魄散的小孩。
“小孩，有吃的吗？”他的声音微凉，唇色微白，有气无力，好像随时要倒下去一般。
村里的人她都认识。云朵从来没见过他。
他就是村长说的那个流浪汉！
云朵很害怕，不敢声张，低头朝玻璃柜和货架指了指，小声颤道，“有饼干和辣条。”
秦南礼忧郁的眉头蹙了蹙，“热的，有吗？”
云朵紧紧捏着指甲盖，快要哭了，“面条可以吗？”
“嗯。”
云朵赶紧往厨房里躲。
流浪汉吃一顿饱饭应该会离开吧？但愿，但愿。
平时都是妈妈做饭，她只管看店和做作业。云朵小手不停哆嗦，想着面条怎么做，大脑一片空白。
她将水烧开，丢了两块面饼下锅，弯腰翻着橱柜，发现了一袋鸡蛋，脑袋灵光地想到煮鸡蛋面，立刻拿了个鸡蛋放灶台上。
面条放得太多，水放太少，锅要糊了。她手忙脚乱，又加了半勺冷水放进锅，朝锅里打了个带着碎蛋壳的鸡蛋。
蛋白碎碎地飘在面汤上，冒起一层白泡泡。
云朵想了一遍煮面过程，发现没有放盐。
灶台上摆着几罐白色晶状体，其中一罐的晶状体很粗，看起来像白糖。另一罐晶状体稍细，应该是盐。
她朝面汤里放了两勺细盐，拿起一个大盆将锅里的面盛好，小手忍着盆沿的滚烫，端着大盆面颤颤地走到客厅里。
流浪汉正站在客厅中央，憔悴潦倒。
“大叔，面煮好了。”她细声道，说完连忙往电视机那边挪，电视旁边有台电话机。
村里没有几户人家用得起电话机。村民们要打电话会来她家，一分钟三毛钱。
如果流浪汉吃完面赖着不走，她就打电话报警。
可是警察叔叔在镇上，来周家寨也要半个小时，还是给村长打电话吧。
秦南礼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头看着桌面那一大盆没有一滴油一根葱，只有一个鸡蛋的面，忧忧地蹙了蹙眉，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这周来他都是吃野果喝溪水果腹，味蕾十分敏感。他吃了第一口面，突然僵住。
面是甜的。
他很久没吃热食了，饥肠辘辘顾不得许多，夹起鸡蛋咬了一口，半生的蛋黄含在口中，散开浓郁的腥味。
秦南礼一阵反胃，差点呕了出来，眉头抽搐，表情很怪异。
他抬头看了眼躲在角落电视机旁的小孩，见她惊恐地看着自己。
看来他把小孩吓到了。
于是，一个星期没说过话的他，打算缓解一下小孩的紧张。
“小孩，你家电视能看吗？”他口里含着半熟的蛋黄，吞也不是，吐也不是，话说不清楚，听起来有些口吃。
云朵吓得忘记了村长的电话，低头盯着拨号盘，小眼睛红红的，小手很不安地扣着指甲盖。
“可以看一下电视吗？”秦南礼又问，嗓音竭尽所能的缓和。
云朵颤着小手把电视机打开。
她妈妈最爱看电影，电视机打开后直接显示电影频道。
屏幕上出现一个漂亮的主持人姐姐，和一个中年微胖的大叔。
主持人：张末导演，欢迎来到《影视人访谈》。去年《猎人》包揽了金凤奖和千花奖的最佳影片、最佳导演奖、最佳男主角奖。上个月在威尼斯电影节又拿到了金狮奖最佳导演，真是可喜可贺。”
张导很谦虚：谢谢夸奖，我们团队会再接再厉。
主持人：去年两次电影节的颁奖典礼上，《猎人》制片人兼导演秦南礼先生都没到现场，今年怎么也没在威尼斯电影节看到他？”
张导很尴尬：呃，他比较忙。
主持人：秦导演不愧是鬼才导演，年纪轻轻就拿到如此多奖项。我们栏目很希望能跟他做一次访谈，张导您可以帮忙搭桥牵线吗？
张导很无奈：说实话，我最近也联系不上他。不拍戏私下聊得少。
主持人：听业界很多专业人士和影评专家说，要不是您给了秦导演机会和平台，他不可能十八岁就拿了最佳导演处-女作奖，后面几部影片都是你在主导的。
张导苦笑：还真不是。这几部戏都是秦导演的心血。
张导突然很严肃地看着镜头：各位观众影迷们，秦南礼导演是个好导演，大家应该抛弃年龄和出身偏见，中立地看待他的才华。
主持人尬笑：秦导演十三岁时自编自导的动画片《希望》就在国际动画片大赛中为国家获得了第一个最佳创意奖。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网上只有他的小学毕业照，网友质疑他的人设是背后资本策划的，也许根本没这么个人。
张导表情严肃：秦南礼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他的才华是毋庸置疑的；最后，我尊重他的个人隐私，不能多说，抱歉。
秦南礼一直皱着眉，眼神很犹豫。
云朵不安地看着他大口吃着面，几分钟他就把面吃完了。
他是时候离开了吧？
“大叔。”她小心翼翼地试探，“你……你不用什么了吧？”
秦南礼看着细心热情的小孩，唇角微微扬了扬，“小孩，有电话吗？”
云朵怯怯地往门口挪，指了指电视旁边的电话，“有。”
他不肯走，那她只能跑出去找村长求救。她撒腿就跑。
秦南礼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跑了，吃完热面浑身暖和许多。他走到电话机前，拨了一串号码。
电话通了，他声音低沉微凉，“我是秦南礼。”
“儿子，恭喜你啊，拿到了金狮奖，妈妈真为你骄傲。张末说联系不到你，你是不是在准备新戏？可不可以跟妈妈透露一下下？”
他忧沉的眼角抽了抽，“张末又胡说八道什么了？”
“儿子，你今年都二十了，电视上展示的还是你十二岁的照片，媒体影迷都想知道你长得多俊俏，妈妈可不可以在官微上放一张……”
“你不想做我妈了，是吧？”他声音更凉。
母亲遗憾，“也是，你长得太像我了，不能暴露了我的身份。儿子，要拍新戏，需要资源和资金记得找妈啊……”
“不说了。挂了。”
秦南礼一直很沮丧。那些越是在公众场合为他证明清白和才华的举动，越是适得其反。
他朝窗外看去，黑压压的一片片山岭，就像他的人生路。
失联一个星期，他得继续报平安。秦南礼又拨了一串号码。
“我是秦南礼。”
“儿子，你总算想起给你老子打电话了。我刚看电视了，拿了奖又怎样，网上还说你是假的。听爸一句劝，回去把大学读完，不想念电影学院我送你出国去读哈佛斯坦福，念几年书回来帮爸管理公司吧。”
“我只想拍戏。”他语气很坚决很凉。
电话沉默了几秒，“你真的坚持要拍戏？”
“嗯。”
“爸给你投资，十亿够不够？先用着，不够我再给你打十亿。”
“我有钱。”
“听说拍戏要很多钱，你那点钱不经花。就这样吧，爸今晚给你打十亿过去，花完了跟爸说，别去找你妈。”
秦南礼叹了叹。他挣扎过，反抗过，然而……
“你想投资？”
“废话，我儿子的电影我不投资谁投资？难道你还想让你妈投资？让你舅投资？欺负你父亲家没人没资源？总是依赖娘家人？”
秦南礼长叹，“我说不过你们。你想投资我只有一个条件。”
“你说吧，只要不是要我同意你改跟你妈姓，什么条件都行。”
“不准插手我的事，不准擅自主张替我宣传，不准买水军炒作，不准公开我是谁。”
电话那头很犹豫。
“这四个‘不准’原则，你做得到就签合约。”
电话那头哀哀长叹，“好吧，儿子。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如果这部戏效果不好，你就乖乖回来帮爸管公司……”
秦南礼突然挂断电话。
因为他听到了屋外的一阵吆喝声，还有锄头铲子在石头路上摩擦的嘎嘎声。
小孩，原来是去叫大人来了。
还来了一大群大人，都带着家伙。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1章 鬼才导演秦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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