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行〔古代末世〕》米线天下

42、42

　　老板娘这一路不是呜呜咽咽的哭泣就是软言软语的哀求，就这会儿才得了许可，王予行等人避嫌在路上等着，就见迟迟拖着老板娘从后面出来，老板娘难得脸黑的像是刷了锅盔。

　　其他人不说话，但心里还觉得有些解气来着。本来一个美艳柔弱的女子对着自己娇滴滴的请求，说软话，还会全方位从各种角度夸赞，是个极度能让男人自信心虚荣心膨胀的事。

　　但前提是，他们还没有发现这个女人的真实面目。可怜老板娘里外都给曝光了，别说她请求松开些绳索之类的，就是她夸人的买一句话，他们都不敢相信。

　　老板娘黑着脸进了马车，按照她的指路，找到了那条夹在城门和码头之间的一条不显眼的小道。说是小道，其实是正好容许马车通过的。只是故意让它荒草丛生，寻常没人走动，所以看起来很荒凉，偶有路过的人也只会认为是一处比别处荒草少一些的地块罢了。

　　在小道上走了一刻钟，就看到了码头后面那座城墙，为畅通码头的货物运送，所以这个城门大门做的有大又宽敞，原本驻扎在这里的士兵也是最多的。

　　乡下人有乡下人偷摸进城的通道，他们并没有通过城门走，反而仔细避开，躲进旁边的山包上，通过山包后面的小径，到了一处地势极其低矮的地方。

　　王予行赫然发现这里竟然有一个废弃的水道，水道由石头堆砌，旁边有高低不一，错落有致的树木遮挡，也是很不容易发现的。

　　但是这样的通道显然马车是不能够通过的。于是大家只能下马车，准备徒步进入。

　　老板娘也被拉扯下来，她被迟迟拽在手里，位于队伍的中间，这个位置让老板娘感觉安全多了。虽然她手里不是没有过人命，对别人的命也从未觉得有多重要，但她见识过客栈后面的活死人有多可怕，当死亡的阴影笼罩在自己的头顶上的时候，这位‘见识不凡’‘心性坚定（心狠手辣）’的老板娘也忍不住小腿颤抖。

　　迟迟对这别的姑娘家，总会多顾虑些姑娘家娇弱，动作温柔些、走路略慢些也都是有的。但面对老板娘，她可没这心思，若不是还用得上她，迟迟都很愿意送她一程。王予行还不让她大骂老板娘一通，说是怕迟迟说漏了嘴。

　　因他们绑来老板娘，威逼利诱，是允了事成之后放她一条生路的，但是王予行说的是：“我们会放你离开。”但在哪里放，放到哪里去，就不是老板娘能够决定的了。

　　这是一个语言陷阱，如果是过去那个精明的老板娘是绝不会上这个当的。但现在她自己的命就悬在别人手里的刀下。她自知这些人恨毒了自己，能抓到一根稻草她只会死死拽着，绝不敢放手。

　　王予行知晓迟迟心里的恨意，当然她最恨的还是将她拐走的朱大头，但对于老板娘这样的帮凶她也绝不会手软，甚至是深恶痛绝的。故而王予行只能让迟迟更加谨慎些，未免迟迟激怒下某些语言也许会提醒老板娘，使得她破罐子破摔。

　　迟迟知晓事关重大，王予行这样小心谨慎也是为了自己。不说别的，单单看王予行和少云二人陪她深入虎穴，就这样的情谊就足够迟迟付出所有的信任了。

　　王予行将老板娘交到迟迟手里，也是在警告老板娘不要作怪，这是最恨她这样的人，但凡她有什么心思被发现，迟迟一定是不会犹豫的。

　　老板娘终于安静如鸡，轻声指引众人进入通道，通道很昏暗，大家不得不二三人成一组，至少一个人手持灯笼。灯笼是打马车上取下来的，照明的效果很好，看来就是为了这条通道准备的。

　　往里走了半刻钟，踩着废弃水道里的浅浅的一层污水，大家的鞋早就湿透了，裤脚也溅上了泥水，发出一种让人感觉憋闷的恶臭。

　　老板娘铁青着脸，她寻常和大陈来送人，都是从城门进去的，正大光明的去找朱大头温存一番，再出来，大陈已经办好事。虽然这条通道她走过，但她都是准备了厚底皮靴子的，一丁点污水都不愿意沾上。但凡有‘货’踉踉跄跄甚至于摔倒在地，溅起污水，都得狠狠受她几鞭子。

　　这会儿她还穿着绣着并蒂莲的绣鞋，红色的鞋面，粉红的莲花，趁的一双小脚可怜可爱。身上穿的有些清凉，但都是柔顺丝滑的衣料，想来不便宜。现在也沾了污水分，发出恶臭，生生都被毁了干净。

　　老板娘心里又恨又怕，还得紧紧跟着迟迟，但凡落后一步，迟迟也不管她，身上的绳子拽紧，她哪里抵得过迟迟的力气，只有她踉跄几乎摔倒的，哪有迟迟停下来等她的。

　　老板娘见迟迟常摸一摸腰侧的鞭子，便知道她也是个使鞭子的好手，想起那些年被自己鞭打的‘货’，忽然有些感同身受起来。她渐渐想起来自己也曾经是被人支配生死和命运的‘货’是她自己豁得出，狠得下心才有的今天。

　　她在内心呐喊，我只是想好好活下去，难道错了吗？

　　没有人会回答她的问题，自从她踏上那条没有归路的道路之后，自从她沉浸于这样的人生之后，她和那些拐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人的一生有那么多的无奈，和无法选择的命运，但有些人即使过的再艰难困苦也不会任由自己变成恶鬼，他们会给自己设定一条警戒线，无论何时都不会越过一步。

　　迟迟扯了老板娘一把，沉着脸，在心里想着折磨朱大头的一百一十八式，同时思考如果还有被拐的人幸存，应该如何安置这些人无论多少，只要没有参与朱大头的恶行都不能任由他们在这危机四伏的虎州城里继续待下去。

　　如果是盛世时期，迟迟很愿意尽可能帮助他们找回家，但现在不行，也许现在耽搁的每一刻，都可能让她彻底失去和家人再相见的机会。她的内心有多急切，大概只有王予行才知道。

　　忽然王予行抬手止住了大家前进的脚步。

　　所有人默契的保持安静，只剩下老板娘喘息的声音，然后提嗒嘀嗒在水中行走的声音就渐渐近了。

　　迟迟锐利的目光扫过老板娘，老板娘连忙艰难的用被绑住的双手捂住嘴，努力摇头，生怕迟迟把她没有说清楚这里有人的事交代清楚，甚至怀疑她是故意的，那她就完了。

　　王予行低声道：“听声音就一个，我们等会把他解决了，其他人注意前后。”

　　水道蜿蜒，走着走着，脚步声又不见了，大家不敢大意，越发警惕，结果猛然发现就在拐角对面，差点和周阿暗脸贴脸。他反应还算是快，但也被扑倒臂膀，好在王予行和少云配合默契，一个一把扯开活死人，另一个一刀就砍下。

　　“砰”

　　沉闷的声响后，众人继续行走。老板娘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忍不住道：“刚刚那个，我认识，是朱大头的手下，常年在外尤其是爱去一些偏僻的乡下，他说那里人多愚昧不堪，给几十个铜板就能买下一个很不错的苗子，再转手卖掉能赚好大一笔。”

　　王予行闻言沉声道：“难道他正好在那一天带人经过这里？”

　　所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究竟是直接去闯城门比较好，还是在这样狭窄的通道里直面一堆生前年幼的活死人比较好，这个谁也说不清。

　　老板娘却道：“不，他已经收手了，准确的说，是该坐镇城中了，不过他管的不是这里的，是在隔壁州府，离这里有二三天的路程，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也不明白。”

　　虽然大家都对这个人完全搞不懂情况，但好歹是知道有可能是没有那么多活死人的，这样又略安心了些。

　　直到走在最前面的人看到了前面的光亮，这颗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走出水道是一间小屋的院墙下，踩着台阶上来，迟迟好奇的将出口左右看了看，老板娘张了张嘴，还是开口殷勤道：“姑娘不知，这里原是虎州废弃的水道，后被某家大户发现，便在此处盖了这间院落，派忠仆守着。后来乱兵进城，他们就躲在这里逃过一劫。”

　　她本意在说明这样的工程不是他们特意做出来买卖人口用的，但落到迟迟耳朵里，就变成了他们这些人贩子还挺得意，把人家用来逃命的通道弄到手，专门用来买卖人口，她在通道里就着昏暗的烛光看到了一些落在墙上的痕迹。

　　是带着血的鞭子落在石头上了留下的，活尸刀锋砍在石头上，留下的刻痕。

　　迟迟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拉扯着老板娘跟在众人身后离开这个小偏院。

　　为了保护这个通道，朱大头早买下这间院子，甚至在附近的房子都买了下来，其中有了什么肮脏手段无法一一道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得人收藏一哈，如果没有的话，明天我再来问问哈
米线（憧憬）：小长假就要到了，我这颗躁动的心啊O(∩_∩)O~~
存稿君（生无可恋）：这次也许可以多活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