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行〔古代末世〕》米线天下

35、35

　　毕竟都不是正经划过船的，王予行和少云两人废了老大劲儿，好歹能稳住小船的方向，不至于在水中央打转，但是速度就不好说了，多半是把力气和时间都花在把控方向上了。

　　这样的小船，轻飘飘的，一个不注意就会顺着水流飘出去不知道多远，一旦过了虎州再要逆流划上来就更费力了。

　　见少云手腕似乎有些使不上劲儿，大概是方才被活死人攥的太紧，估摸着已经红肿了。迟迟就小心挪到船头，和少云道：“我来划一会儿，你看看手腕怎么样，若是伤到了骨头或是经脉，就不能再使劲儿了。”

　　少云也觉得手腕很难使劲儿，越是疲累，越是感觉痛楚，他感觉是没有伤到筋骨的，但是回想刚刚直面活死人丑陋的脸盘和冰冷入骨的触感，简直感觉浑身像是进军了一队蚂蚁似得难受。

　　“那你划一会儿，累了就告诉我，再换回来。”

　　迟迟郑重的接过船桨，保证道：“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你尽管安心歇息！”

　　少云觉得迟迟这个样子十分奇怪，不由得拿眼去看王予行，却见王予行低头憋笑，见他看过来，还挤了挤眼，示意少云保持安静，保守秘密。

　　少云无奈摇摇头，坐进船舱的时候，才感觉自己终于不那么碍眼。仔细看过手腕，应当只是皮肉伤，只是面积有些大，又是在手腕这样的地方，加上把控船只需要用些巧劲儿，所以有些困难罢了。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油纸包裹的小包，从里面掏出一小包药粉，又撕了一条衣裳下摆，用随身带的水囊倒些水出来和了一点点药粉，仔细糊在手腕上，再用布条裹好。这样的小伤，不需要多久就不影响动作了，若是有药酒搓一搓，估计靠岸的时候就可以好了。

　　包扎好之后，少云就斜靠在船舱里，船舱狭窄，少云的腿伸展不开，只能支起两只腿，却不小心碰到一个圆长的炉子，再看旁边还有个大竹筒，里面放了些炭。他正要起身取来，忽然感觉船身一震，接着就开始圆润的打起转来，没两圈，少云在狭窄昏暗的船舱里就感觉头晕脑胀，几乎坐不稳。

　　王予行无奈的声音传进来：“迟迟，你别太使劲儿。”

　　原来是迟迟抓到了船桨，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激动，她郑重的学着少云之前的姿势把船桨下水，微微使劲儿一划。

　　迟迟的力气大家不说，心里都知道，那是肌肉鼓鼓的大汉也轻易赶不上的，方才没注意，竟让她使了劲，一个船头一个船尾，力道一大一小，当即船只就开始打圈儿。

　　好不容易停下来，三人都已经半瘫在船上，一时半会都站不起来。

　　王予行哭笑不得道：“你还是坐着吧，我来就好了，正好是顺水而下，我也掌握了技巧，一人足够了。”

　　迟迟焉焉应下，把船桨好好摆放一盘，乖乖在船头坐好，两只手搭在膝盖上，样子看起来乖巧的像只等哄的小猫。

　　王予行果然就哄她：“迟迟有扛鼎之力，用在划船这样的小事上反而难以控制，并不是你做错了什么，只是不适合做这个。我还记得看到你拎着装着粮食的麻袋健步如飞的模样，实在让我安心至极。”

　　迟迟看过去，就看到王予行暖暖的笑容，虽然被自己竟然划不好船，并且刚上岗就不得不下岗，心里郁闷的紧。但有暖绒的笑容，立时不觉得难受，把他的话记进心里，明悟，这大概就是各司其职的意义了。

　　安慰过自己，迟迟就安安静静的坐在船头，见两岸的风景如风般从身侧飞快逝去，江面开阔，只有些江中岛被水淹没之后，还露出翠绿的树丛。

　　忽然，船到中游，忽然船身再次震荡。迟迟双手扶着船，扭头去看王予行，王予行果然整个人都在摇晃，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见王予行和少云都看向她，立马举起双手，发誓道：“我没碰，一点儿都没有。”

　　王予行和少云不由得大笑起来，少云从船舱出来，见船已经几乎停止移动，低头在水面上打量了一番道：“底下有沉船，应当是被船桅杆挂着了。”

　　王予行试着划了两下，船身晃动，却没有移动，继续行船。

　　少云看向王予行：“怎么办？我下去看看吧，若是船底破了漏水就麻烦了。”

　　王予行皱眉道：“不行，你刚上的药，我去吧。”

　　迟迟水性极佳，在少云还想要和王予行说话的时候，就噗通一声跳下水了。

　　王予行大惊，船桨一丢，趴在船上，对着水面大叫迟迟的名字，半晌才见她从水中仰头出水，抹了把脸道：“我水性好，看看就回来。”

　　王予行还要逼她上来，已经来不及说，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就潜到水下。王予行当即扒了碍事的外衣就要下水，少云连忙扑过来拦住：“我知你已经克服了幼时的恐惧，不在惧怕深水，但是这江上十分诡异，还不知道水底有什么妖魔鬼怪，若是你下水，遇到什么，到时候还得累迟迟来救你。”

　　王予行手一顿，想起幼时迟迟救下自己的时候，那时他只剩满心恐惧，脚不能触到底，铺天盖地的水汹涌而来。迟迟来救他，却险些被他拉进水底，若不是迟迟换了在他身后拖他上岸，只怕他就得害死她了。

　　险些害死迟迟的恐惧忽然从心底里涌出来，若是让他为迟迟赴汤蹈火，王予行二话不说就能上。但是一旦危及迟迟的安危，即便是自己，他也绝不能忍受。

　　王予行又趴伏下来，盯着水面看，不知道是不是太认真，竟然真的看到水底有个穿着粉灰色衣裳的人在水中游弋。

　　他死死的盯着那个身影，却在下一秒被船只挡住，再也看不到。他知道迟迟是游到了船底查看。不由得提起一颗心，怔怔的望着水面。

　　忽然水面突然翻涌起来，不一会儿竟然浮起一把黑发，这黑发纠结杂乱，还挂着水草和江底的淤泥。王予行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还只是个开始，不一会儿又有一些衣服碎片水面的陆陆续续涌上水面。王予行再也不能等下去，他扣住腰上的刀，对少云嘱咐：“若是船动了，就立马划船，先离开这一处再说。”

　　没等少云答应，就已经跳下水中。

　　他绕道船下，果然见迟迟正在和二三个活死人纠缠，这些活死人大概就是这艘沉船上的，攀着桅杆，正好挡住了迟迟的目的地，迟迟无法只能先解决他们。但因为在水中力量受限制，反而失去了在岸上应对活死人的优势。

　　正好此时王予行来助她一臂之力，王予行拔出腰刀挡住活死人，迟迟当即上浮，用背部抵住船底，脚蹬沉船的桅杆，借力使力。

　　少云忽感整个船只被顶起来，几乎离水一寸高，再落下，已经避开沉船桅杆，开始水顺而流。他努力稳住船只，让船只不要离开太远。

　　过了一会儿就见迟迟拉扯着王予行浮上水面，水中传来闷闷的响声。

　　王予行让少云先拉迟迟上去，自己才翻上船，两人躺在船上，筋疲力尽。迟迟张大嘴喘息，自嘲道：“我算是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少云一边撑船，一边好奇问道：“怎么说？”

　　“我以为自己力气大，就无往不利，谁知道到了水底下竟然完全没了作用，我是太高看自己了，以后真的应该要谦虚呢。”

　　王予行支撑起身子，靠在迟迟旁边，刮了她鼻子一下：“傻话，这叫什么人外人，天外天，还是之前那话，人尽其力，各自其职。还有，你别躲，我要说你的，见了活死人怎么不上来叫人？你是打算自己一个人把所有的事都担下来？”

　　迟迟眼神飘忽，支支吾吾，半晌才被逼回答道：“再没下回了好吗？我只是觉得这几个活死人不成威胁，没必要再让你们下水。”

　　王予行又念叨她，说什么憋气也有时长，憋的长了，脑子空荡荡，最容易溺水，不死也容易傻。力图让迟迟长记性，再不能胡来。

　　少云总算开口帮忙说话，不过不算什么好话：“我看迟迟背上的衣服沾上的都是船底的青苔，你快给她看看，有没有划破划伤的。”

　　说道可能受伤，王予行就更气了，点了点迟迟的额角，要她翻过来看。少云自觉避嫌，乖乖转身，认认真真划船。

　　迟迟嘴里嘟囔没事，但见王予行脸色铁青，又怕他念叨，只好转身让他看。

　　迟迟穿的还是府里带出来的丫鬟服，只是修修改改也很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府里分发的衣服布料是入不了主子的眼的，但是这种布料绝对是厚实耐磨的。故而迟迟顶着船只也并没有蹭破。

　　王予行才略安心，只是见她穿着这一身脏兮兮湿漉漉的衣服又很愧疚，想着之前怎么没有给她多弄几身好些的衣裳穿。却不知道燕语早给迟迟做了两身，只是迟迟嫌那些布料太精细不耐磨，收起来不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