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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番外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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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空而来的利刃停在薛洋的心口,再往前半寸便要直入肉中。宋岚顺着从旁伸过来的长剑看去,脸上顿时漾开惊喜的笑容:“星尘!”待见他手持霜华替薛洋挡下自己的拂雪时,不禁疑惑道:“你……你可知道他是谁?”
“薛洋。”晓星尘将拂雪挑开,收起霜华道:“此事说来话长。”
宋岚苦寻晓星尘许久,未曾想会在此处意外得见挚友,心中乍喜。然而却又见他和薛洋走在一起,且还替这人拦下自己的攻势,当即心中既是不解又感愤怒,道:“星尘,薛洋此人心性如何你难道不知?他曾做过什么你最是清楚,他虐杀常氏满门,屠我白雪观上下一干人等,连我师尊也惨遭他的毒手,如今你怎与他相交,还这般……”
“护他”二字宋岚实在说不出口,几经犹豫后终是顾忌晓星尘的心情咽了回去。
“喂你是谁啊!”阿箐不满地冲宋岚喊道:“你这个人一上来就要杀薛洋哥哥,现在又指着道长哥哥的鼻子训他,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那里一直说话,你凭什么呀?”
“阿箐!”晓星尘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阿箐只得极不高兴地住了嘴,又瞪宋岚一眼后拉着薛洋道:“薛洋哥哥我们走。”
薛洋朝宋岚所在的方向弯唇冷笑,被阿箐拖走前不忘故意道:“来者是客,宋道长,不如来义庄坐坐?”
宋岚被他气到恨不得再拔剑一次,晓星尘伸手拦他道:“子琛,你先随我回义庄,此事我慢慢告知与你。”
从城中回义庄的路不算太远,但也不近,足够晓星尘将他与薛洋这一年多的过往纠葛一一道清。
“你是说,你的眼睛是他给你的?”宋岚停步细细打量了一下晓星尘的双眼,迟疑片刻后又冷声道:“他便是这般行径,也不足以抵消曾经所做之事。”
晓星尘却微微笑起来,叹道:“他倒是从未这样想过。”
宋岚因着薛洋将眼睛给晓星尘之事心中略微好受些许,却仍对他涨满憎恨:“薛洋此人不足为信,既然你已识破他的身份,怎不亲自动手拿下他?便是承这双眼睛的情你不忍下手,也当早日离开才是,怎可一直与他住在此地。”
晓星尘看向宋岚,问道:“倘若如今我依然眼盲,子琛可会离我而去?”
“当然不会!”宋岚立刻应道。
“我对薛洋便是如此。”晓星尘淡淡回道。
“这岂能一样?”宋岚皱眉道:“你我本是好友,照拂一二理所应当。薛洋他……”
“他已有悔改之心,又在为此偿还代价,”晓星尘解释:“生命实在可贵,便是薛洋,我又怎么忍心抛下他不顾。”
何况晓星尘比薛洋自己还清楚,只要薛洋离开义城,多得是仇家要杀他。纵然薛洋诡道之术再精,也难敌众人非要置他于死地的心。
宋岚沉默了。
他知道晓星尘虽为人纯善,却是外柔内刚,若他心中已然定了主意,旁人再劝也只是枉然。
宋岚这一年多一直在苦寻晓星尘,好不容易在此地遇见,哪里想到如今挚友身旁竟还有个薛洋。就算是将眼睛给了晓星尘,宋岚也恨不得一剑将他刺死,又熟知薛洋从前那般泼皮无赖的流氓习性,就怕晓星尘会被他以眼睛为“要挟”长留身边。
想到这里,宋岚便道:“师仇不共戴天,无论如何此生我都不会原谅薛洋,与他也必定不死不休。只是如今他既有伤在身,又是为你的缘故,我也不趁人之危,便与你一同留下,等薛洋伤好你我就离开。”
宋岚果真在义庄住下来。他每日都看着阿箐围在薛洋身边打转,甜甜地喊着那蒙眼的少年:“薛洋哥哥,你不是说要教我符篆吗?你什么时候教我啊?”
“现在教你如何?”薛洋从怀中摸出一张黄符随手一抛,那符撞在一旁的凳子上瞬间燃起熊熊火焰,将凳子烧成灰烬,“你学会这个,别人就再不能欺负你。”
“好啊,我就学这个。”阿箐拍手道:“这叫什么?”
“星火燎原。”薛洋笑笑,补充道:“是我的一位朋友教我的。”
“薛洋哥哥的朋友,”阿箐好奇问道:“也像薛洋哥哥你这样吗?”
“我这样是怎样的?”薛洋反问。
“长得好看,说话又很有意思,”阿箐笑眯眯地夸道:“还能保护我,替我出头。”
薛洋微微俯身凑近阿箐耳边,低声道:“不是看不见吗,怎么知道我长得好看?”
阿箐心下一紧,忙改口道:“我猜的,薛洋哥哥声音这么好听,长得肯定也不差。”说着赶紧岔开话题道:“你便教我这个星火燎原吧,我要怎么才能学会呢?”
薛洋笑了一下也不再追问,说要教便是当真的教起来。
宋岚常见阿箐只要不出门就必定要拉着薛洋说话,有时会问怎么符篆就是使用不好,有时东拉西扯谈天说地,有时给他倒倒苦水说被城中的谁谁谁又欺负了,薛洋常常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听着,偶尔嘴角挂着一抹冷笑,似是很不耐烦,却从未真的将阿箐赶开过。
宋岚很是惊奇,薛洋那般不冷不热的,阿箐竟丝毫不放在心上,便是他脸露不耐时依然还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话。
此后晓星尘得知宋岚心中所想,便笑道:“阿箐单纯,薛洋不会真欺负她的。”
这话从晓星尘嘴里说出来,宋岚大为吃惊,道:“你难道忘记薛洋劣迹斑斑的过往不成?”
晓星尘笑意顿时收敛,静默半晌后才低声道:“不曾。”说完便拎着菜转身往厨房去了。
宋岚既定下主意要让薛洋伤好后早日离开,便将自己带来的一些极好的丹药取了给晓星尘,让他拿给薛洋服用。
晓星尘接过丹药问道:“这可是上等的丹药,用在薛洋身上,你竟舍得?”
“没什么舍得不舍得的,不过是早日清完这孽债好快些分道扬镳罢了。”宋岚冷静道:“若将来在义城外再见此人,见他一次便诛杀一次。只如今你既欠他一份情,我自当是替你还这情。待伤好后我们与他各奔东西,下次见面之日便是要他为我白雪观满门以命偿还之时。”
晓星尘知道宋岚所说不虚,他如今留在义庄并非原谅薛洋,也从未想过要与此人和平相处,不过是为好友勉强忍下一时的恨而已。
但他二人之间这般的血海深仇,也皆是由晓星尘而起。如今却又变成晓星尘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这般看来,倒也正如薛洋所言,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既不在局中,何故论局?晓星尘也只能叹了口气,缄默不语。
薛洋的眼睛因不再情绪激动而多流血泪,倒也逐渐恢复十之八九,身上的伤在晓星尘和宋岚刻意的照料下也日益愈合。
这日晓星尘才刚从屋子里出来,就见薛洋已换上一身整洁的衣裳站在院中,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时便转过身,蒙着黑色布巾的脸上漾开一抹笑意。
晓星尘顿时明白:“你要走了?”
薛洋偏头道:“再不走,宋道长的灵丹妙药就要被我吃完了。”说着,竟如叹息般又道:“此次一别,再见不知是何时。等阿箐回来你替我告诉她,薛洋哥哥不能继续教她符篆,学过的便好生练习,以后可别再被街边的那些猫猫狗狗欺负。”说完,也不等晓星尘开口说话,即刻转身就走。
“薛洋。”晓星尘不自主地唤道。
薛洋停步,却并未回头,只站在原地静默少许后弯唇一笑,轻声道:“道长,你不愧这‘明月清风’之称号。”语落,迈步出了义庄大门,头也不回地离去。
晓星尘站在院中久久未动,只等到再也看不见薛洋的身影时,才长叹口气,轻阖眼帘,将心底那些莫名复杂的情绪遮在眼底。
薛洋离开义庄后径直出城,才刚走出两里地不到便骤然停步,右手慢慢抬起的同时银光乍现,降灾已经握在手中。
“出来。”薛洋沉声道。
一时间,约有十多人从路边走出来,全神戒备地将薛洋围在中间,其中四人便是月前曾在此地埋伏要击杀薛洋最终失败的那几人。
“对付一个瞎子,居然弄出这么大的阵仗,”薛洋讥笑道:“你们这到底是太闲还是太弱?”
“薛洋,你花样太多,上次一击不成,这一次定要拿下你这条命!”其中一人怒道。
薛洋笑笑:“我这命倒是不怎么值钱,不过也不是你们这些人想拿就能拿得走的!”说着手中符篆一挥,熊熊烈火以他为中心往外迅速燃烧。
围绕的众人分批散开,有躲避及时的便冲上前来围攻薛洋,剩下几人待火势渐退后手中以剑互击,干扰着薛洋的听觉。
薛洋几次以降灾挡下来人攻势,又以符篆辅助,一时间来人虽多却也奈何不了他。
薛洋此次回来虽剑法依旧不精,但符篆却已使得出神入化,不过三十来招就有两人直接命丧薛洋剑下。
那剩余之人见有同伴身死,无不悲愤憎恨,看着薛洋的眼睛里充斥着刀刃般的杀意。
少时,那几人在薛洋背后相互递了个眼色,有一人取出匕首故意朝薛洋耳边投掷过去,再度引得薛洋持降灾挥开匕首后刚取符篆,另一人从侧边甩出一条极细的银丝飞快缠上薛洋手腕,将他左手死死牵制不得动弹。
“名门正派,居然也会背地里玩阴的?平日里看你们对我喊打喊杀的,还以为你们是真的不屑于用这些阴损的招数呢!”薛洋啧啧“称赞”。
那几人毫不为动,冷笑道:“对付你这种阴险毒辣的小人,何必讲什么江湖道义。”
说话之人趁机飞快弹出一枚暗器击在薛洋的手腕,那极尖的箭头瞬间刺入肉中,薛洋被缠住的左手剧烈一颤,符篆从指间滑落飘在地上。
薛洋左手被废,符篆基本就用不上了。
围拥的众人脸上皆都露出大喜之色,有三人上前与他周旋牵制住他的降灾,一锦袍男人从左后方寻个间隙持剑上前偷袭,一剑刺在薛洋的心脏处,剑尖由后往前自他心口贯穿而出,鲜血立时从薛洋口中喷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阿箐那惊恐的喊声:“薛洋哥哥!”
晓星尘疾步赶来时,见到的便是薛洋被人一剑刺穿心脏,止不住的血如泉般从他嘴里涌出来,就连蒙眼的黑布也有血丝滑下来,整个人仿佛被血染透般,触目惊心。
晓星尘以霜华逼退薛洋周围之人,回头见他摇摇欲坠的跪在地上,口里还在不断流血,身子往前似要栽倒,却有一人疾跳过来欲再补一剑,忙一个快步侧身挑开那人剑锋,顺剑势单膝蹲在薛洋身前。薛洋顺势倒在晓星尘的身上,头缓缓低下靠在他的肩膀处。
“一剑穿心,他活不了了。”那些人见薛洋这般,笃定他此次是必死无疑,也不想与晓星尘有正面冲突,互相点了点头道:“走!”剩下之人在阿箐哭着拿竹竿追打声中迅速离去。
“薛洋……”
晓星尘只觉心下一阵难受,眼眶竟不受控制的红了一圈。
后面跟着过来的宋岚见薛洋满身是血的跪倒在晓星尘身上,大惊失色,刚要取丹药,便见薛洋猛地咳嗽几声,大团鲜血汹涌溢出,浇红晓星尘胸前的洁白衣襟。
“薛洋哥哥,你不要死,”阿箐满脸泪水的跪坐在一旁,想碰一碰薛洋,却又不敢,只得边哭边道:“你还要教我符篆,保护我不被别人欺负……你起来教我符篆,等我学会了,我就去替你教训那些坏人……以后我来保护你……”
薛洋弯唇笑起来,血液的快速流失使得他身体极其虚弱,整个人已经进入一种弥留的状态,缓缓开口道:“阿箐乖……以后……便让道长……教你……”
说着,很是艰难地从胸口摸出一样东西,递给晓星尘道:“道长……”
晓星尘低头看去,那染血的手中拿着的是一只锦囊,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小半袋糖——那是从前自己送给薛洋的,都被他很好的收在这个锦囊里,每日随身携带。
“薛洋,你……”,晓星尘喉间一阵酸涩,想要说些什么,却仿佛被莫名的东西梗住了一般,那股酸楚的气息从喉咙逆流而上直冲到眼眶,有强忍不住的泪光在眼底浮现。
“这糖……我终究是吃不完了……”
薛洋又咳了两声,血泪顺着脸庞一道道滑下来,说话之间鲜血一直涌出,流在地上浸湿大片草地,也将晓星尘的衣袖染得通红:“道长,我确已后……后悔……还好这遭回来,将眼睛……还给道长……也算无憾了……”
晓星尘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薛洋确实有悔意,但他后悔的不是过去自己的行凶作恶,而是他曾经的行为累得晓星尘失去双眼,受诸多的苦——这才是令他最为追悔之处。
“薛洋……”,晓星尘想说,过去之事不必再提,你既已有悔意,又在竭力为此赎罪,便已经大有进步。
只可惜薛洋如今已然意识模糊不清,全身的血液仿佛流干般通体冰冷,冷到靠着晓星尘的身体忍不住轻颤起来。但想说的话实在还有一些就在嘴边,便强忍着一口气,硬生生压下心内翻腾的血气勉强道:“道长一生……都要歼邪、除……除祟,以后和……和宋道长一起建立……一个不问出身、不问血缘……只求志同道合……的……的、门派……”
大口大口鲜血涌出,薛洋只能听见耳边传来阿箐的哭声,很近,却又很远。
一股强烈的睡意袭上心头,薛洋微微起笑,话语越落越轻,直至消失无声:“……就叫,玄灵……道……”
薛洋的脸歪在晓星尘的肩头,瞬间断了气息。
阿箐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宋岚阖上眼帘,遮住眼底的复杂情绪。
唯有晓星尘半跪在地许久未动,左手握紧了那只装着糖的锦囊,只等到眼睛有刺痛感传来时才不由得闭了闭眼睛,泪水顺着脸庞逐一滑落。
七日后。
晓星尘站在义城门口看着阿箐,再度问道:“你真决定不与我们同行?”
阿箐摇了摇头,坚定道:“其实我能看见,照顾自己没有问题。薛洋哥哥教了我符篆,我会去找懂的人拜他为师,继续学下去,以后也不会被人欺负的。两位哥哥一路珍重,阿箐在此道别。”
晓星尘点了点头,目送阿箐离开后,对身旁的宋岚道:“我们也走吧。”
两人沿着出城的方向一路前行,晓星尘走出一段距离后停步回头,看着城门口的山石上雕刻着的“义城”两个大字,不由得伸手摸向衣襟处。在离心口不远的怀中,放着一只装有半袋糖的锦囊,被他稳妥收着。
“薛洋,我必会一生歼邪除祟,创立一个不问出身、不看血缘的门派,就叫……玄灵道宗。”晓星尘笑笑,转身大步离去了。
薛洋醒来的时候,整个人仿佛睡了很久很久般,全身都在隐隐作痛。
睁开眼睛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的青纱帐,薛洋一愣,随即眨了眨眼睛。他能看见?
待想要起身时只觉身上确有实痛感,掀开薄被看了看后,忍不住脸庞发热,含着些许怒意低声道:“晓星尘,你这个……”
“我这个什么?”耳边传来带着笑意的询问声,薛洋扭头看去,只见晓星尘就坐在床边,清减的眸子里蕴着温柔的暖意。
“你……”,薛洋一瞬间有点懵。
这是哪个晓星尘?义庄那个还是已经做执剑长老的那个?
“身上可是还疼着?”晓星尘轻咳一声,脸上有些涩然,柔和的话语里却透着满满关切:“子琛已派人来催了几次,你若还觉不适,今日不去倒也罢。”
“宋岚?”薛洋问道:“那个碧水阁的宋掌门?”
晓星尘伸手将他额角一缕杂乱的散发理顺,温声道:“你已睡数日,若是再不醒来,只怕子琛担心的要亲自过来为你施针了。”
薛洋这才放下心来,知道已是回来,长松了一口气,复又躺回去随口道:“他找我能有什么事,我先说好,你们那些个弟子我是一个也不会教的,可别想把我也束缚在这里。我想走就走,谁也拦不住。”
“你要走去哪里?”晓星尘低下头来看着他,极浅的眸色深处却蕴着浓郁的眷恋:“你我已是道侣,你若走,我岂能不跟着。”
从晓星尘脸庞垂下来的一缕发丝扫在薛洋脸上,只痒得他忍不住就想偏头躲开,却被晓星尘一手抚在额头处,迫使他无法动弹,“这门派自然是束不住你,不知在下可否?”
薛洋抬眼看他,脸上绽开极灿烂的笑,颇为得意道:“别人当然不行,不过你晓星尘嘛,”说着,伸手挽上他的肩颈处迫他身子往下,扭头在他耳畔轻呼出一口气道:“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晓星尘眼底漾开笑意,正要说话,就听见门外有弟子恭敬道:“执剑长老,掌门请您和薛前辈前往紫云大殿。”
晓星尘当即收敛神色道:“知道了,先去吧。”
“是。”那弟子毕恭毕敬领了回复下去了。
等门外之人离去,晓星尘才转回头,伸手在薛洋额上轻轻一拍,“子琛让你我过去商议与姑苏蓝氏联合夜猎之事,你与无羡素来要好,此次你也需得参与。”
“知道了。”薛洋不耐烦地起身,将外袍取过来一件件套上身,刚穿好最外面的墨色长袍,晓星尘已拿束腰过来为他系上。
“再这么下去,我要成废人了。”薛洋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小声嘀咕,“下次去云深不知处,干脆住个一年半载再回来好了。”
晓星尘闻言抬头,蹙眉看着他刚开口要说话,薛洋见势不妙忙推搡着他朝门外走去:“走了走了,宋岚已等很久,我们快点过去吧,免得一会儿他又叫人来催了。”
晓星尘被他一语打断却也不恼,转头看着身旁这人,心中既觉欢喜又感无奈,最终还是不忍多用言语辖制他,只得无声叹息。
自认识薛洋后,便总有担不完的忧,心情也是时常跌宕起伏,总不得消停。可即便如此,却更有长长久久总涨在心间的喜悦与欢愉,伴随着和薛洋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刻,宛如含着糖兜着蜜,美好的实在叫人欲罢不能。这般看来,倒也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