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日记本》陈十年

27、【27】

　　说谎的时候不够坚定，明明也说过很多谎，每次仍然不能自若。

　　讨厌过年，也讨厌无用的交际，讨厌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讨厌到处是灰尘的房子，讨厌夜里上蹿下跳的老鼠，更讨厌不愿意动手去改变这一切的我。

　　修补千疮百孔的东西，不如全都丢掉，重新开始。这是胆小鬼的原则。

　　但事实上，并不能决绝地舍弃千疮百孔的旧物。这也是胆小鬼的特质。

　　对生活期待甚少，却又不能大胆地抛弃生活。

　　明白人只能自渡，但仍在期待别人的援手。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健全的人，却总在病态的、神经质的性格里沉沦。

　　有时候想，有一部分的我永远留在了灰暗的童年时代。她被困在黑暗的房间里，不停地听见门外的脚步声，转动的锁孔，和远处的烟花，提心吊胆。

　　最难熬的时候是十五六七八岁，那时候又最喜欢东奔西跑。大一的晚上坐在宿舍的床上无声痛哭，宿舍在四楼，下了床，发现围栏爬上去会掉墙灰。想到室友们都是很好的人，如果得知睡梦中有个同处一室的人从这世界上消失，大概一辈子都会害怕。灰溜溜从围栏上跳下来。

　　那一年，也跨越整个城市，去见网上认识的朋友，去逛很远很远的书店，去参加社团，去游乐园……

　　再后来两年，仿佛完成了某种置换，变得麻木而不好动，情愿缩在房间里睡一整天，打一整天游戏。

　　像是把自己身体里某根矫情而敏感的神经摘除，换得更麻木而快乐一点的人生。

　　可神经总是很复杂，摘除一根并不能根治。还是会有痛哭不止的日子，就像现在，我躺在这里，一边幻听门外有脚步声走近，一边哭，一边讲这些。就像明知道花钱买一些用不上的东西是不对的，明知道放纵食欲也不对，还是忍不住。

　　幸好长大之后的时间转得很快，今天、明天……只需要再麻木一点，就可以迅速到下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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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有点累了，去打电子麻将了。

　　新年快乐。

　　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