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幽灵小姐》慕天心

12、查班

　　谈元元觉得，跟导演相处特别舒服。不拍戏的时候，她的情商特别高，似乎天生就懂得如何让人喜欢她。

　　半途中，车停了下来。上来了一个温和的女子，一看年纪超过四十岁，气质成熟却不压人，并不显得老，反而格外的有韵味，让人下意识忽略了她的年龄。

　　“你怎么来了？”看见她，导演神色肉眼可见的温柔起来，做导演另一边的工作人员特别有眼色的换了个位置。

　　女子扫了眼谈元元，笑着道，“怎么？又看上一个小姑娘了？”

　　“别瞎说。”导演跟炸了一下，连忙离谈元元远了些。

　　“那你还怕我来查班？”女子似乎没看到她的行为，毫不在意的走过去，而后坐在了刚才导演让出的那点位置。

　　“不怕，这不心疼你吗？上班那么忙。”导演讪笑。

　　谈元元听的云里雾里，什么查班？什么心疼？她两说的话怎么听不懂啊？

　　“你是谈元元吧？听阿音提过你，我姓陈，你可以叫我陈姐。”陈姐笑的温和，谈元元却不知道为何生起了几分诚惶诚恐的感觉。

　　“是，陈姐好。你跟导演是？”

　　“我跟她，是领证的夫妻。”陈姐说起这个，似乎更温和了些。

　　“领证？我们花国不是不让同性领证？你们国外领证的？”谈元元有些懵了，说实话，在生活中，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同性恋这种少数群体，更何况陈姐还强调了领证。

　　“我们国家中，不是所有的地方都不能结婚的。”陈姐含蓄道。

　　谈元元并非真的不知事，一下子反应过来的，前两年，花国有个一国两制的少数民族地区，已经允许同性结婚了。

　　同性恋结婚对谈元元来说有些冲击，她忍不住偷偷看，发现她们两人尽管没什么亲密接触，但却有中外人插不进去的默契感，似乎只要导演一开口，陈姐就知道她说什么。话不说全，言语之间的默契就可以看出关系不一般。

　　当然，谈元元觉得可能是她们先说过，才让她看她们哪儿都不一样。

　　谈元元带上了蓝牙耳机，装作有电话，开口便道：“妍妍。”

　　“嗯？”

　　“同性，很普遍吗？”她有些艰难的问道。事实上她知道有这个群体存在，但一直没怎么注意。可现在不一样了，人都在她面前了。老古板第一次接触，委实有些吃不消，急切寻求人聊天说会儿消化下。

　　“嗯，这种同性行为，无论哪儿都有，你看动物都有同性恋行为的。它不算普遍，只能说存在吧。”妍妍也觉得困惑，事实上她的接触知识点来源跟谈元元差不多，但谈元元问她了，她只能找些知道的说一说。

　　“道理我都懂，但这冲击也太大了。”尤其是两个俗世定义上都算大美女的女人在一起，那画面怎么说呢，适应了之后，竟然还挺美好的。

　　“谈元元？”陈姐突然叫她。

　　“啊？”谈元元还没从跟妍妍聊天中反应过来，一脸迷惘的应道。

　　“你是不是很奇怪啊？我跟阿音，已经在一起三十年了。从读书到毕业，从创业到相守，整整三十年了。”

　　“是不是，很难啊？”她听说过，以前两个男人会被当成流氓罪抓起来，那女孩呢？不结婚更难吧？她没有父母，身边都有人操心给她找对象，更何况这两个一看就是天之娇女，受到的压迫更大。

　　“是啊，很难。”陈姐眯眼想了想，良久才继续道，“你不知道？好几回，我都以为我们要分开了。”

　　“小慕，又吓唬她们了？”导演刚才似乎跟童幼惜说什么，转头一听陈姐说话，无奈道，“也没有很难了。只要每次有一个人不肯放手，另一个就不愿意放手。来到大城市以后，世俗就更不重要了。”

　　陈姐转着手机笑了，任由妻子隔着她跟谈元元聊天。

　　“你不是有女儿吗？”

　　刚才还跟她说女儿跟她一般大。

　　“有啊。买精生子，我生一个女儿，她生一个女儿。老大跟你一样大，老二才二十。”导演撑着下巴略有些遗憾道，“听闻国外有技术可以让女子之间生子，但不太成熟，孩子会留下基因缺陷。不知道过几年能不能成功呢。”

　　“这种技术就算成熟了也不会公开的吧？”谈元元想了想，如今不婚的女人本来就多，这技术怕是有也不能使用。

　　“说的也对，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没多久，车就停了下来，到了目的地，导演让大家先休整一天，等道具弄好了，明天开拍。

　　悬崖是非常出名的武当山断崖，据说是武当派创始人用无名剑劈出来的，上面有剑意供弟子参考。

　　当然，谈元元是感觉不到什么剑意，只知道风景挺好，就是听说这里情侣自杀的有过好几出，于是断崖被封了，很少开放出来了。所以明明是风景名胜，却没什么人在这里，以前用来招待旅客的房间被开放给他们做住宿。

　　童幼惜房间就在谈元元隔壁，柳偕在另一边，副导演则在另一边专门招待男客的地方。

　　然而这会儿三人都聚在她的房间里。

　　“你们干嘛呢？”童幼惜理解，柳偕好歹是多年好友，也能凑合，但副导演来这儿干嘛？打牌三缺一，拉一个过来凑数啊？

　　“元元啊，你知不知道陈姐是谁啊？”柳偕先开口问道。

　　“我怎么知道？”

　　“她是慕音娱乐公司的老总。”柳偕简单说道。

　　“据说两人共同控股百分七十。慕音，就是她们两个名字，反正是个非常霸道的总裁，没有什么有权利的董事存在，是个能在娱乐圈撕出一片天的狠人啊。”方奇感叹道。

　　“那又怎样？”说这些是怕她抱不住大腿吗？

　　“所以，元元姐，你离导演远点啊。没看到她都吃醋了吗？”童幼惜憋不住，小小声道。

　　谈元元沉默了，然后过了一会儿，看着他们三个期待的看她，忍不住开口问道：“我跟导演哪里亲近了？”

　　“还不亲近？”三个人异口同声道。

　　“不对啊，你们标准是什么？不都导演主动找我？”谈元元觉得委屈极了，一委屈，她就想怼人，“而且就算亲近了能怎样？陈姐人挺好的啊。难道还能把我踢出去，还是废了我的饭碗？我又不是娱乐圈的人，能奈我何？”

　　作为年纪最大经验最多的柳偕，心有戚戚然道：“陈姐醋劲很大的，当初有人听说导演喜欢女的，特意勾引她，结果那些女的有一个算一个，全上了慕音的黑名单。也就是这些年修身养性了，可狮子就是狮子，少招惹保平安啊。”

　　“听你这么说，也没很过分啊。勾引自个老婆，上黑名单不都是常规操作？你们这么说，总觉得好像杀人抛尸，害人性命一样。”谈元元叹口气道，开始赶人，“你们赶紧滚出去，我洗澡呢。多大点事儿？”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导演就开始一个个叫人。

　　一群演员在大清早天还没亮，穿着单薄的戏服瑟瑟发抖。

　　倒是谈元元习惯早起锻炼，整个人精神的不得了。

　　“怎么这么早？”

　　“断崖大早上雾很多，朦朦胧胧的风景很独特，就是要赶在太阳刚上山的这会儿拍，不用特效也是一副人间仙境。”导演解释道。

　　好在大部分都是敬业的，断崖不同以往，掉下去真会死人的，谈元元这会儿自然不会客气，毫不犹豫带上了威亚。

　　跳崖的动作要帅气，要美，因为断崖原因，还开了航拍。航拍没办法控制的太精准，谈元元是替身只要求动作不用表情的，也因为拍了好几遍，从威亚下来的时候，肩膀上都被吊的淤青了，这让她感觉自己像条咸鱼一样晃来晃去，难受。演员真的挺不容易的，谈元元再次感慨道。

　　童幼惜也上了威亚，只拍了露脸的戏份，和后来抱着男主。然后男主告白，女主犹豫说让她考虑考虑，这一集的画面就算完了。

　　紧赶慢赶，好歹赶着雾散尽之前拍完了就。高难度的动作基本都是谈元元完成的，导演越看越满意。

　　“元元，我拍了这么多年戏，你真的最省心的，要是表情管理高一点，台词记住了，就是个优秀演员了。”

　　“导演，我替身。”谈元元忍不住抽抽嘴角，她觉得这个导演太感性了。

　　“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我和你说，以前没钱一起开创公司的时候，没钱，我什么戏都拍，小慕更是给我当助理做群演。带着几个一同影视毕业没有任何名声的大学生硬是闯出来了。后来公司大了，慢慢忙了。就很少再这样相处了。”导演略有些怀念道。

　　“创业总是很难的，你们好歹都过来了。”

　　“是啊，都过来了。你啊，别听那群人瞎说，小慕这人很好的。”

　　“你都知道他们说什么了？”谈元元有些意外。

　　“怎么不知道？”导演被逗乐了，拍拍她的肩膀，“我们都是苦日子过来的，比任何人都知道，一个人奋斗的时候，有多难。她啊，只是做惯领导了，脑子用多了，人家看她就觉得她很会算计了。其实，她比我更难。

　　她本来是富二代，跟我在一起，她承受的更多，甚至放弃继承权，陪我从头再来。这些年我总怕她会放弃，因为她一放弃，我就一无所有了。好在，现在都过来了。”

　　“你们这样的感情，可真好啊。”没谈过恋爱的她，都有些羡慕了。

　　“你也二十多岁了，没谈过吗？”导演意外看她。

　　谈元元脸忍不住黑了，“别提了，身边都是女的。偶尔有个男的还是个娘炮。”

　　“我觉得吧，你可能需要的不是恋爱，而是修一修情商。”导演欲言又止了一会儿，起身拍拍她的肩膀，“尤其在感情之事上，不然，你单身一辈子我都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