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拓者[星际]》横旌

71、71

　　隋铮的眼睛转了一周。

　　并没有仪器，这间纯白的实验室里除了他躺着的这张床以外什么都没有。同色的拘束带捆着他，把他牢牢地固定在床上。距离他大约十米远的地方，一块单向玻璃嵌在墙壁里，隋铮看不见对方，但想必对方此时应该就站在那块玻璃后看着自己吧。

　　赤红色的纹路从心脏处蔓延开来，隋铮慢慢地坐起身，延展至极限的白色拘束带一根根崩裂、垂落在床边。隋铮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白色病号服一样的衣服，但什么标记也没能找到。

　　这是，又失忆了？
　　等等，我为什么要用“又”？
　　不过我似乎完全不感到惊讶……难道是已经被失忆这种事打击到麻木了吗？那这也太惨了吧。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离开这里才对吧。”隋铮的目光锁定在唯一的那扇铁门上，“我可不认为我是会住在这种鬼地方的人。”

　　——看来他要强行突破了？怎么办？放任还是……？
　　——把二代放进去。

　　“唔？”

　　隋铮望着走进来的五个人，露出了茫然的神色。随后那五名男性的身上出现了与他相似的纹路——同样也是改造回路，不过是蓝色的。

　　隋铮愣住，突然从唇间漏出一声笑。

　　这实在是，实在是——

　　隋铮虽然记不太清楚大部分的事了，但是这一点他很确认——他觉得自己有被这群家伙，无论是这些改造人还是派他们来的人，取悦到。

　　“原来是量产品啊……”隋铮慢条斯理地从床上拧下一根金属管，然后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正好我也很想宣泄一下我心中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暴力冲动，既然你们撞到枪口上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个金发碧眼的研究员有些颓丧地靠在椅背上：“宙斯被镇压了，他们查到这里了。”

　　“无所谓。”柳衡说，“左右天体之音的数据已经拿到了，多写点干扰文件，然后用加密渠道发出去吧。”

　　“是。”

　　——这些挡路的家伙，实在是令人不快。但是他们身上透出的那种拙劣的模仿气息，又实在是引人发笑。

　　隋铮拖着已经扭曲变形的沾血金属管，缓慢地走在通向外部的通道中。

　　前方传来复数人的脚步声，隋铮警惕地捏紧了金属管，藏身于拐角处。

　　出现的并不是那些拙劣的模仿者，而是一群身穿作战服的普通人。他们看到隋铮后，为首之人拿起对讲机，说道：“发现目标，无明显外伤，神志清醒，请指示。”

　　他略微顿了一秒，然后放下对讲机。

　　“您好，是隋铮隋先生吗？我们是隶属于「#」的部队，奉命带您离开这里。”

　　隋铮眨了眨眼睛：“你说我是，那我就是。”

　　领队微怔，说：“冒昧问一下，您感觉有哪里不对吗？”

　　“身体上吗？倒是没什么地方受伤。”隋铮想了想，又笑着补充道，“不过好像失忆了。”

　　这个消息无疑是很震撼的。

　　至少对通过对讲机听到声音的柳闻燃来说是很震撼的。

　　他捏紧对讲机，指节泛白，心中对柳衡的恨意更上一层，如同硫酸一般腐蚀蚕食着他的内心。

　　远处的那扇门里，穿着黑色制服的「#」方人员簇拥着一个白衣人走出来。白衣人的黑色短发有些凌乱，一双澄澈的金色眼睛在扫视一周后，最后将视线稳稳落在了柳闻燃身上。

　　“……”

　　隋铮的双眼微亮，他快步走向柳闻燃，有些紧张地捏着衣角：“那个，非常抱歉，或许这么说有点无礼……”

　　柳闻燃心中微微刺痛，但依然尽力露出了一个微笑：“……请讲。”

　　“虽然可能会冒犯到您，但是我想问……”隋铮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问，“您是我的爱人吗？”

　　“……诶？”

　　“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看您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您是我喜欢的类型。”隋铮说，“如果您不是的话，那就当是我终于敢向您表白了吧。”

　　柳闻燃几乎快说不出话了，他深呼吸了几下，问：“那如果我的确是你的爱人呢？”

　　隋铮的眼睛更亮了，就像是小太阳一样：“那我可真幸运——还没请教你的名字。”

　　“柳闻燃。月上柳梢头的柳，闻香识女人的闻，山青花欲燃的燃。”

　　“听上去像是个好名字。”隋铮说，“你在这里等我出来吗？”

　　“嗯。因为我的疏忽，你被他们带走了。……我很抱歉，要是我再小心一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隋铮张开双臂拥抱住他：“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没有关系的……对了，你说你是我的爱人，是认真的？”

　　“千真万确。”

　　“那我爱你。”隋铮在极快地做出回答后又补充道：“我爱你。你看，恋人之间都是要说‘我爱你’的，如果这样能让你高兴一点的话。”

　　柳闻燃靠在隋铮怀里，鼻腔里都是隋铮衣服上的那些实验用液体的气味，有些刺鼻，否则他怎么会感觉鼻子酸酸的呢。

　　“嗯。”柳闻燃轻声回应，“……但我没有不高兴。”

　　“你眼圈都红了。”

　　“……被你衣服上的味道熏的。”

　　隋铮立马松开了手退远了一点：“你早说啊。”

　　柳闻燃低笑了一声，道：“先去医院做检查吧，我晚点会来看你。”

　　隋铮跟着医生，一步三回头：“你说话算话哦——”

　　柳闻燃幅度极小地朝他挥手，“不见不散。”

　　医生的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因为遭遇意识海风暴的隋铮位于虚拟世界中三年前的时间线上，所以他现在处于“如果三年前的失忆没有带走他的理性”的状态中，因此性格会更偏向三年前的他自己。等到他这次的短期失忆恢复后，他就又能够取回这三年的记忆，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化学反应”也未可知。

　　但总之，这一次的记忆能恢复无疑是件好事，至少柳闻燃就没有必要再复述一遍他们二人的情史了。

　　对柳衡的审问很顺利，对方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供认不讳，但柳闻燃心中总有那么一些淡淡的疑虑——柳衡绝不是会就这么轻易认栽的人。但口供和证据都互相印证，他也实在说不上问题出在哪里，只能嘱咐「#」方在后续调查中多长个心眼。

　　等到他忙完去医院见隋铮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虽然这个时候已经是医生的建议入睡时间，隋铮也很可能已经睡着了，但柳闻燃还是信守自己的承诺，赶去了医院。

　　远远望去，隋铮的病房暗着，没开灯，柳闻燃不禁放轻了脚步，慢慢凑到窗户边。

　　本以为睡着了的人此时却坐在一片寂静中，面无表情地望着他面前的黑暗，好久才缓缓地眨一次眼。

　　柳闻燃看着隋铮有些淡漠的神情，抿着唇拧开了病房的门。
　　“还不睡吗？”

　　隋铮扭过头看向他，微垂的嘴角上扬：“等你来看我。”

　　柳闻燃坐到隋铮的床沿：“已经很晚了，医生不叫你睡觉吗？”

　　“我没听，因为你说好今天来的。”

　　柳闻绕失笑：“那要是我不来呢，你等个通宵？”

　　“你不会不来的，这点我能确定。”隋铮笑着说，“不过如果你不来，我只会等到十二点，因为那之后就是‘明天’了。”

　　柳闻燃笑道：“好了，睡吧，你应该好好休息。”

　　“我其实觉得我还挺亢奋的，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睡吧。”隋铮问，“你留下来和我一起睡吗？”

　　“……不然呢。”

　　隋铮立刻挪动身子，给柳闻燃让出半张床。他拍了拍空出来的空间：“那这里归你。”

　　“我去洗个澡。”

　　柳闻燃出来的时候，隋铮已经躺在床上，有些昏昏欲睡了。

　　——所以之前果然是强撑着精神吗。

　　柳闻燃躺在床上，摸了摸隋铮的脸颊，又整理了一下他凌乱的黑发，最后亲了亲他的前额：“……晚安。”

　　不知道多久之后，直到柳闻燃的呼吸变得平稳悠长，隋铮才睁开眼。他金色的双眼中没有睡意，反而是一片清明。隋铮伸出手，轻轻把熟睡中的柳闻燃搂住，似乎在确认着什么。好久以后，他才又疲倦地闭上眼，真正地睡了过去。

　　·

　　艾利欧对着面前的加密文件，只觉得头痛。

　　【150902040513151508151922111326】

　　在排除了诸多干扰文件后，最后留下的是这么一份文件。

　　“从其他干扰文件的文件名中找到什么规律了吗？”

　　数秒之后，God把这些数字再次一字排开。

　　【15 09 02 04 05 13 15 15 08 15 19 22 11 13 26】

　　“如果每两位为一组，那么这些数字都不超过26。”

　　艾利欧：“二十六？那么把它们换算成字母吧。”

　　【oibdemoohosvkmz】

　　连续尝试了好几个方法后，艾利欧问：“用进制换算一下？”

　　“换算完毕，没有有效信息。”

　　艾利欧开始在小房间里踱步：“好吧好吧，我得想想……他们时间很紧，来不及用一些比较复杂的加密方法，那我们就先从二进制开始。”

　　【1100100000101010000111100101000011000001000010000110000000100000100001】

　　“God，告诉我历史上有哪些加密法是只需要两个符号的。”

　　【摩斯密码。】

　　“喔……那还真是挺古老的，我不是很了解，帮我换算一下吧。”

　　【..--.-----.-.-.----....--.-.----..-----.----.----..-------.-----.----.】
　　【--..-.....-.-.-....----..-.-....-- ..... -....-....--.......-.....-....-】

　　“两种翻译方法，不意外……不过字呢？”

　　【没有字。】

　　“？？？为啥啊？”

　　【摩斯密码需要用空格或者斜杠来分隔字母，然后我才能换算。不过我可以提供字母对照表，你来手动分隔。】

　　“……你个人工智障！！！”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奋斗，艾利欧总算是把两条摩斯密码都分隔好了。

　　“第一条简直狗屁不通，早知道先翻译第二条了。”

　　艾利欧看着God显示出来的翻译结果，心瞬间凉了半截：“收件人现在在哪里？”

　　【他往月亮上去了。】

　　艾利欧立刻站起来收拾东西。

　　【你也要去月亮？一个人？不打算告诉其他人吗？】

　　“伪月之月是星网安全联盟控制的，除我以外的其他人要想获得进入许可至少需要三天，等到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艾利欧说，“现在就走，必须现在就走。必须赶在他播放那个东西之前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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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事情，还，没有，结束，想不到吧！
文里的密码是我转码的，理论上来说也可以被破译，有兴趣倒是可以试试看……
我转码的具体过程是：原文-摩斯密码-二进制-26进制-字母表排序，破译方法的灵感来自贴吧某神贴【？】